第9章 枯骨难殁前尘

宁五伏在天歌耳边小声道：”咋办，这女的不配合，咱啥时候才能拿到那个珠子，离开这儿啊”

        话刚完，从门外飘进一根红线，打个几个旋儿，出落出一个红衣小姑娘，十六七岁，用红绳扎着两个小团子，圆脸大眼樱桃小口，皮肤白白的甚是可爱。

        “天歌哥哥好久不见啊”小姑娘对着天歌挥挥手，一蹦一跳的跑过来

        “哇塞，你就是被天歌哥哥选中的那个人啊，嗯……除了胆小，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长得嘛也还凑合，和天歌哥哥站在一起倒也不算违和。”

        这小姑娘也不认生，回顾四周继续说道

        “这么大阵仗，怪不得老头儿让我过来，他说你遇到了个难缠的人，让我来给你调解调解。”

        “你谁啊，长的挺可爱，嘴咋比我还碎”宁五上下打量着小姑娘问道

        小姑娘用食指指着自己道：“我啊，我是月老座下红绳仙，叫我红菱就行”

        天歌低头问道：“红菱，你不在月老跟前，来这儿有什么事？”

        “老头儿说，这个虔娘你搞不定，让我来帮你”

        “你？他这么厉害，都搞不定，你一个小丫头”宁五一脸不屑道

        红菱踮着脚尖瞪着宁五道：“打个赌，我要是有办法，你以后叫我红菱姑姑，我输了叫你叔叔怎么样？”

        “好啊”宁五回瞪过去

        “这么长时间没见怎么还这么孩子气，见人就打赌，真要当真古神派小仙童你都得叫人家叔叔。”天歌叹口气用手指戳了一下红菱的脑门说道

        “天歌哥哥！毕竟我也是个天神，不要面子的吗？”

        “好好好，给你面子，说吧月老叫你怎么帮我”

        “老头儿说只要是人，只要他活过都离不开情史，包括亲情、爱情、友情，顺着情史就能窥见这个人的一生。”红菱模仿这月老摇头晃脑的说道。

        “这我也知道，可是这虔娘执拗的很，她的警惕性非常高，我现在没法确定她前世的坐标位置”

        “我这不是来了吗？，不过她的身世着实有些复杂”红菱撇着嘴说道

        “别废话了小孩儿，你看他都急成什么样儿了，说干货”宁五看着天歌一脸的焦虑催促道

        红菱白了宁五一眼，从头上撤出一根红绳封住了虔娘的嘴，道

        “为了不被打断，先封上她的嘴”算是给宁五一个警告。

        “六百年前，人界由八大古国分域掌管，其中北方白攸国最为强盛，南域壅舟国次之，千百年来两国虽小有摩擦却从未想过动摇对方根本。但六百年前壅舟突然天降瘟疫，再加上当时的国主昏庸不堪，朝廷糜烂外强中干，致使壅舟雪上加霜，白攸趁机发兵攻打壅舟，其他六国作壁上观，雍舟战败，最后因各方利益牵扯，最终引发人界混战近百年，整个人界犹如地狱横尸百里，炮火连天不见天日，那都是之后的事。

        壅舟战败国主携心腹逃跑，留下一国百姓任人宰割，贺知以一己之躯带领上万民兵死守城门十三日，但是壅舟这一劫难已不是人力所能阻挡，最后白攸破城而入抢杀七日不止其他六国见状纷纷臣服白攸前来分一杯羹，贺知被活捉关进战俘营，因为其宁死不跪白攸统帅，生生挑断双脚脚筋，挂在城门示众三日。

        那时六国设立奇珍处，名义上是收集天下奇珍以犒赏三军，其实是军妓所，里面都是抓捕来的年轻女子，挂在城门上的贺知每日都能看到从自己眼皮下运出成百同胞的尸体，她在模糊中可以望见荒郊一堆堆焚烧尸体的野火和一个如炼狱一般的壅舟。第三天贺知死在城门上，双目斥血。当晚六国军营起了一场离奇大火，数十万大军全部被烧死，大火烧了七天七夜，骨灰扬了满城。

        听月老说，那被烧死的十万人都顺利转世了，鬼帝在这里面捞了不少，所以贺知特别恨鬼帝。”

        宁五看着天歌摇头道：“人们总说恶人不得好死，看来也不尽然，世界不一样参差却一样，人啊还是见识太少。”

        天歌道：“只是传闻，传闻怎可定生死好坏。”

        红菱皱着眉瞪了宁五一眼，宁五忙用手捂住嘴。

        “贺知死后，魂魄不散，滞留人界私放大火，但鬼帝念她前世英雄，罪责不究，准许轮回投胎，其实她下一世的的命格很好的，可惜了。”

        红菱无奈的摇摇头看了虔娘一眼，六百年的伤痛都化在那张英气不减的脸上。

        “那贺将军为何又成了鬼狱守门人？”天歌与宁五也跟着看向贺知，两人态度都变得恭敬起来。

        “因为她放弃了，换那些奇珍处女子一世好命格，鬼帝感念不忍其入鬼狱之内，就给了她这样一个鬼仙的职位，脱了轮回，也算有个归处。虽然鬼仙是五仙中的末流，但好歹也算神职，待遇还是可以的。不过，要是没有这档子事，以她的造化，飞升成正经地仙也绰绰有余……哎真是可惜。”

        天歌问道：“虽然对人界有所作为，但她的造化和功德能飞升成有编制的地仙？”

        红菱转身对着天歌摇摇手道：“怪不得每次神级考试你们散神系的都垫底，基础知识都不知道，造化和功德是要看累世的。”

        宁五憋着笑用胳膊肘拱了拱天歌小声道：“学渣啊”

        天歌小声回道：“我又不考级升职。鬼帝天天背不照样升不上去，俸禄跟我一样。”

        “老头儿说，这个贺知啊……哎你们有没有认真听啊……”

        “在听，你继续”天歌道

        “后来人界混战百年后，壅舟新帝登基，五十年励精图治，使壅舟一改为往日破碎，成为众国当中的佼佼者，八国之间回归新的秩序，彼此之间互相通婚通商往来，一派繁荣，白攸等七国自是对当年的侵犯只字不提，一味粉饰太平。

        一代人之后壅舟当年祸乱的伤害渐渐淡化，经历过奇珍处努力存活下来的女子受到家人近邻的指点与嫌弃，好事者还将她们写为话本来戏说挣钱。她们为躲避世事纷扰隐居在乡间山坳，然后悄然变老悄然逝世，可是她们并没有按照贺知的意愿投胎，都一个个来了鬼狱，你也知道魂魄不离只因前世执念太强。直到最后一个女子魂魄来了冥界说她愿意投胎，但无论如何不愿再做女子。于是贺知私自将宁安的命格给了她。”

        天歌和宁五正听的认真红菱停了下来，迟迟没有继续。宁五等了半天也不见出声，着急的问道：“后来哪，怎么不讲了”

        红菱瞪着无辜的大眼睛道：“别看我，不是我不讲了，是她逃离鬼狱后的六百年，追踪不到任何信息。”

        宁五撇着嘴，看着红菱故意长哎一声，略带一丝嘲讽。

        “贺知将军”当天歌对着虔娘说出这三个字时，虔娘一怔，随后眼中的执拗与恨意渐渐开始消解。

        天歌走上前，对着虔娘深深鞠躬，虔娘脸上略有些无措。

        天歌继续道：“贺知将军，之前多有得罪，向您道歉。”

        天歌看了一眼红菱点头示意她接开封印

        虔娘轻轻摇了摇头：“贺知？早就死了，世上再没贺知”

        天歌道：“贺知没有死，贺知将军也没有死，牵心动魄为执念。只有‘忘’才是真的死去。”

        贺知说道：“过往难消，心病难医。”

        天歌道：“心病需解心结，若非没有良策，你也不会奔走六百年，或许我可以帮你，但我需要知道那些执念究竟是什么，当然这也是帮我自己。”

        贺知看着天歌冷笑道：“省省吧，人神鬼，谁都帮不了谁。各自顾各自最好。”

        天歌后退一步，取出梅折化为水晶长剑，架在贺知脖子上，道：“既然如此，那只能得罪了，用钉魄取魂之法来获取我想要的坐标。一旦魂魄分离，你最后的下场唯有灰飞烟灭”

        天歌闭眼刚要施法，一团黑云直冲过来，化为一只黑手握住长剑的剑神，黑手发出瘆人的嘶叫，比深山里的严冬烈风还要寒上几分。黑手上蒸腾出缕缕黑烟，就像潮湿的柴火下点了一把火。

        贺知对着黑手痛苦的哀求道：“不要这样，快离开！”

        天歌见状忙收起梅折拉起宁五进入一处坐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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