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1
沿海城市的初秋时节出场低调,通常是秋分之后的第一场雨下过了,属于秋季薄凉的气息才侵袭在夏末闷热的余韵里慢慢的来。
校医室里上午刚消过毒,这会儿开着窗,潮湿的泥土和雨水沤过的的草叶气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残余的消毒水味。校医室角落里单人床上的人悠悠醒转,初醒的朦胧疲倦,闻着室内说不上多清新的气味微蹙了眉。
季淮初按了按轻微跳动的眉心,环顾过周围略显陌生的陈设,下意识以手撑着床板想要坐起来。
“别动——”伴随一声短促的轻呼,一只手伸过来牢牢扣住她撑在床上的左手腕,尔后扶着她靠着枕头坐起来。做完这一切,季淮初看向自己插着针头输液的左手,后知后觉地感到些许刺痛。
想起来了,昨天下午是校运会的开幕式,结束后她躲闪不及淋了雨,今天早上在操场上晕乎乎地发着烧,被路过的漂亮学姐日行一善捡到医务室来输液了。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向床边站着的人,发现对方正垂眸看她,两人视线交汇,她一愣,开口道谢:“今天的事,谢谢学姐。”
说话间喉间干涩,让她说完这句话就忍不住偏过头轻咳起来,身侧神色清冷的人默不作声地转身倒了杯水递到她手里。
季淮初低头喝了两口,温热的杯壁熨帖着手心,因咳嗽而蹙起的眉心徐徐舒展开来。她再次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突如其来贴上额头的柔软掌心打断。
额上微凉的触感一触即分,站在床边的的学姐收回手,眉眼略舒展开,似乎是感到满意:“退烧了。”
尔后她温声对淮初说:“你朋友刚刚来过,她去找校医过来给你拔针了,估计快回来了。我还有些事,得先走了。”
淮初看着她平静温和的眉眼,一时说不出什么话,只能呐呐着再次道了谢。
学姐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目送着对方清瘦窈窕的身影走出校医室后,季淮初看了着快要到底的药瓶,若有所思地再次看向了对方离去的方向。
她的朋友刚刚来过,季淮初猜测这个学姐大概指的是余念。
校运会期间比赛中受伤的人不在少数,有些不方便移动,校医索性拎着药箱在操场上转悠,余念找到她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
两人回到校医室的时候,季淮初挂着的药瓶刚好见底。校医给她拔去了针头,简单叮嘱几句后,又拎着药箱去了操场。
余念多带了一件外套来,她看着季淮初身上单薄的白衬衫校服和短裙,强硬地要求她穿上自己带的外套。
季淮初顺从地穿上了外套,看着眼前小姑娘故作严肃而微皱的秀气的眉头,无奈的想要表示这个天气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冷,走出校医室却被迎面而来带着丝丝凉意的秋风吹的打了一个寒颤。
牵着她走在前面的余念回过头好笑的看她一眼,这人刚刚还说不冷呢。
自觉被揶揄的某人卖了个乖,拉了拉身上的外套,任由她牵着自己走向宿舍。
到达宿舍楼底,季淮初正欲上楼,身边余念的脚步却顿住了,刚刚还交叠在一起的手下一秒就被松开了。
季淮初一愣,有些恍神。
余念推着她走到楼梯口,说自己还有事,轻声细语哄着让她自己回宿舍休息。
她张了张口,最后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余念交代过她多喝热水之后转身正要走,放心不下又回了头。
这一眼正瞧见楼梯口站着的淮初目光悠悠地望向自己,余念的脚步一下便迈不出去了。
季淮初长得很好看,这是从小到大她身边所有人的一致认知。
她不是那种明艳张扬带刺玫瑰般的好看,也不是灿烂向阳的向日葵,更不像寻枝攀附的菟丝娇气柔弱,她像木槿,适合南方的气候,开得无声而温柔。
季淮初的漂亮,是温良而无害的。
美人今天是生着病的,眼下新添了淡青,嘴唇也少了些血色,衬得脸色愈发白,她望过来的眼神平直浅淡,却仿佛带了圆钝的钩子,无声地拉扯人偏向她。
余念无声叹了口气,心下还未做出决断,脚尖却已自动转了方向往回走。
谁能忽视病美人搁在眼底的脆弱情绪呢?
但待人走到跟前,季淮初只是把外套还给她,道了别后目送她向操场方向走去,接着自己转身上了宿舍楼。
她知道余念最近一直忙着参加社团活动,如果留下来陪她在宿舍度过这个下午,必定要麻烦别人做很多事情。她知道如果她开口,余念想来是不会拒绝的。她却并不愿意强求。
回去时宿舍无人,她拉了被子倒头就睡,倒是得一顿无梦好眠。
兴许是喝过热水后在宿舍里闷头睡了一下午,再加上年轻人身体恢复得快,季淮初第二天早上就感觉神清气爽了许多。除了讲话的时候还带着轻微的鼻音,感冒对这具年轻的身体已经没有太大的影响。
余念依旧在社团里忙成一只飞旋的陀螺,微信的消息回的有一条没一条。
季淮初又发了几条干巴巴的碎碎念过去,眼看着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叹了口气,收起了手机。
舍友相邀着去看帅哥云集的各项赛事,热情地喊她一起去,她婉拒了,一个人蹲在看台的角落里看云。
校运会开到第二天,许多赛事都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这会儿赛场上正是热火朝天,广播里激情洋溢的加油呐喊声震耳欲聋,各个不同的比赛区域时不时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喝彩,四处都是年轻动人的喧嚣。
当然也有不那么愿意挥洒汗水的人混迹其间,蹲在看台角落的季淮初如是,缩在看台底下阴凉地斗地主的一小堆男生亦如是。
一众男生里最显眼的是一个纸条贴了满腮,如同太白星君转世的男生,从季淮初的视线范围里看去,可以看见他激动大喊时腮边一颤一颤的白色纸条。
季淮初饶有兴致地看了一阵,有些好奇他是如何做到每把都声嘶力竭全力以赴脸上的纸条却依旧越贴越多的。
然而没多久吹胡子瞪眼的星君同学却突然平静了,身旁一众笑得花枝乱颤的的男生也跟着平静下来,一众人随意地丢开手里的牌,几颗脑袋略微挨近了些,以说不上小声的音量开始密谋起些什么。
季淮初犹豫了一下,有些好奇地微侧过耳朵,正大光明地偷听起他们的小秘密。
他们在打赌,赌注是一款最新的游戏皮肤。他们赌,谁能最先成功加上沈知言的微信。
博源的学生会会长,高二年段的高岭之花沈学姐。
大概是无论哪个年纪的男生都会对优秀出众的异性充满兴趣,更何况对方漂亮且难搞。
季淮初失笑,没了兴致,撑着腿从地上站起来。她有些低血糖,身体站直的瞬间眼前一黑,眼前复明后是短暂的眩晕感,靠着看台边上的栏杆缓神。
眩晕间耳朵却捕捉到极轻的声响在身边,似是风拂过谁的发丝。
“你想要参加吗?”身侧的阴影紧接着深了一重,有人轻轻靠近在她耳边说话。
她一惊,下意识地看向身侧陡然多出来的一人。
说话的人有线条柔美的侧脸和含笑缱绻的眼眸,她专注地看着眼前神情微惊的女生,重复刚刚的问题——“他们的赌局,你想要参加吗?”她顿了顿,唇角略微一弯,“我大概可以帮你赢。”
很漂亮的女生。
淮初通透的眸子闪了闪,默不作声地打量这个漂亮的有些过分的学姐。
眼前的人不算眼生,毕竟她昨天才把发烧的季淮初捡到了医务室里输液,还在她睡着之后在单人床边守了两个多小时。
但昨天不是淮初第一次见到她。
是一个多月前的新生入学典礼上,高二的学生代表上台向新生致辞。那个人在台上言行得体,模样清冷,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分外出尘的气质。
那时候她站在那里好似会发光,季淮初和台下的所有人一样被她引去了目光,她看着那个人神情淡然地拿着话筒做了开场白,嗓音清凌凌一如她本人。
她说她叫沈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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