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的礼物
程挚告诉她可能会有人来找她帮忙这件事,顾珵没放在心上,本以为互相不认识,人不会自来熟到对方只见过她一面而她连对方面都没见过就能找人帮忙的地步。
但在学校门口被叫住后,顾珵承认,她还是低估了学生家长想让孩子来枫杨初中部上学的心。
都已经是十二点半了,已经放学半小时了。
顾珵和江眠特地避开人流出来觅食,被叫住时,两人正讨论午餐吃什么。
有注意到经过一位阿姨,大夏天,烈阳高照已放学的校门口,半天不见人经过,一个人在太阳下站着,顾珵想不注意到都难,但没往那方面想,也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便连避都没避的直接经过了。
直到听到那声迟疑的“顾老师?”,顾珵才停了脚步,回身看那人。
又以为她是教的学生的家长,她虽不是班主任,但开家长会时她也是露过面的,有记性好的家长会在平时放学时认出她来,经常能遇到这种事。便以为是自己的学生的家长,本也想礼貌的打招呼。
话还没出口,那女人凑了上来,格外亲热:“我就说我不会认错的,只见一面也能认出顾老师来,谁让顾老师长得这么精致好看,过目不忘呢!”
顾珵和江眠对视一眼,前者还以为是学生家长,有点不好意思道:“你是哪位学生家长啊?”
那女人笑的褶皱增多:“还不是呢,我们在小学部上,暑假过就该升上来了。”
顾珵:“”
哦,真的遇见了。
她刚才怎么说的,长得过目不忘?
她第一次不想被人夸长得好看。
顾珵脸上的笑变得礼貌疏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挤出两个字:“这样。”
女人也看出来了她的神情转变,不急不慌地搬出熟人:“小程就程挚介绍我认识你的,说他们家程慕言本来进初中部有点悬,但认识你后有希望了,你看看——”
女人边说边从挎着的包里掏出一个大红包。
她很懂,才见面话还没说几句就先掏红包当个敲门砖来让对方看到她的诚意,寻一个深入交流的机会。
她往顾珵跟前凑了凑,很有经验的隐蔽着往顾珵防晒衣的兜里塞。
顾珵忙往后退了一大步:“你这是干什么?!”
女人的大红包暴露的彻彻底底,在烈阳下格外刺眼,眨眼间又被女人眼疾手快的塞红了包里。
看她避之不及的模样,心里鄙夷装什么清高呢,也不知道收了老程家多少钱,脸上的笑跟看见亲闺女一样,热乎的很。
女人说:“不能让你白帮忙啊。”
顾珵跟她保持着一米距离,迷茫、不解:“我没说要帮你忙啊,我们也不认识。”
女人脸色微变:“我跟程挚在一个小区住的,程挚都是我看大的,包括程慕言,他们都叫我李婶。”
顾珵眨了眨眼:“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看能不能看在程挚的份上,也把我家小孩弄进初中部啊?”还要说的这么明显,这老师悟性怎么这么差啊!
顾珵故意低了声:“原来是这样啊。”
这刻意压低的嗓儿——有戏的前兆,李婶按捺着激动:“对,你看看。”
她手又往包里伸了,人又想往这边凑了。
顾珵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防备着,说着:“可我不认识程挚啊。程挚是谁?”
李婶像听见笑话似的:“你可真是会说笑。”
“你认识程挚吗?”顾珵又问江眠,装模作样地。
江眠大概也知道什么情况了,配合摇头:“不认识。”
她脸上初次听到这个名字的茫然与陌生是真切存在的,让李婶有那么一瞬怀疑自己找错人了,可长这么好看怎么会认错,喊她顾老师也停下了。
只以为是她不想帮忙,笑容不减,热情不褪:“怎么会不认识呢顾老师,程挚他爸可是说从他儿子那认识你的。”
顾珵也笑了:“认识我的人多了阿姨,我是在学校教书的,学生家长自然都认识我,你这连名带姓的跟我说谁谁知道我,我又怎么知道谁是谁啊?”
“毕竟我是学生的老师,不是家长的老师,不会记得那么全。”
“更别提你刚才说人家还在读小学,那我更不可能知道了,我是教初中的啊,怎么会认识小学家长呢?”
程挚跟她说的不清楚,不知道他爸跟别人说认识是认识到何种地步,便只能这样来周旋,才是最保守不易出错的。
李婶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不客气的撕破她谎话:“你怎么会不认识啊?!前两天在校门口,程挚他爸专门把你指给我看,你们还聊了两句,你还亲切的喊他程叔叔!我都听见了,这要是不认识,你怎么会知道他姓程?怎么还喊他程叔叔?!”
顾珵:“”
还有这一茬。
江眠摸了摸鼻子,没半点要帮忙的意思不说,还饶有兴趣地看起戏来了。
就见她闺蜜故作惊讶,拿腔捏调:“前两天喊我的那位叔叔也姓程啊?那幸好幸好。”
“说来我不是班里的班主任,跟家长碰面的机会很少,但保不齐有家长认得我。那天有人喊我,我看眼熟,以为是某位学生的家长,也没想多,只以为是跟其他人一样来接学生看见我了礼貌的打招呼而已,我也就很自然的喊了声。”
“回去路上我还跟学生说了,让他赶紧出去别跟同学打闹了,家长在太阳底下等着呢,结果下午我去上课,那学生特别哀怨的跟我说,根本没家长来接,我才意识到是认错人了,还羞愧什么时候在碰见跟人家道个歉呢,没想到让你这误会了。还好人家本来就姓程。”
她装的还挺真:“你要不信的话,我这就带你去找那个男同学问问,看是不是我说的那么一回事儿。”
“不过他不是我学生的家长怎么知道我姓顾呢?后来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儿。”顾珵摆上了恰到好处的懵然与不解,微蹙着眉,似是真想不通。
她暂时想不到能说得通的说法了,只能把难题抛给李婶,看她怎么说她在接。
江眠:“”
你可真敢赌。
听她说了这么一通,还有证人的,李婶心里也动摇起来,但没再这上面纠结了,回归找到她的原因:“那行,你是不是认识他们暂且不论,但人家认识你啊,人家亲口跟我说程慕言本来上初中没希望的,但认识你后有希望了。”
“亲口”被她着重加重语气。
顾珵说:“可能人家孩子本来就有可能上的,一直擦分数线那个边儿,就是不知道该往哪方向使劲儿,所以随便找了个老师问了问心里清楚了才那样说的。”
“你来我们学校随便找个老师,都会帮你解答一二的。”
“哦,我知道了。”顾珵恍然大悟:“他可能来找我咨询过这事儿,聊的时候我会把称呼透露给对方方便交流。但我每天都能碰见不少家长问,见得人多也就不记得了,可能你说的那个程挚就是这样认识我的。”
“这样,你家孩子考试排名多少啊?你现在问我我也能给你看看有没有希望啊。”
李婶被话带着走了:“六百多名,老师你看有希望吗?”
顾珵:“全校还是全市?”
“全校。”
顾珵:“”
她平静道:“枫杨初中部是全市竞争的,你孩子校排名就六百多名了,这之后就算期末考和小升初考都满分,那也没希望啊。”
李婶手又放进了包里摸到了那大红包:“这不是找你来想想办法吗?”
“我说阿姨,你太看得起我了吧?我才参加工作一年啊,还是新人啊,连校长可能都没眼熟我呢,我哪有什么办法啊?而且我也只是个教师,才工作一年的教师啊,也不是在校办公室那里任职的,你找我帮忙你觉得靠谱吗?”
刹那。
李婶如遭雷击,僵立原地不说话了。
是啊。
她现在才意识到,她这么年轻,看着就参加工作不久,她能有什么办法?
说不定就是如她说的那样,老程在学校门口随便拉了个老师问了问人家有什么办法,老程倒像是真找到了人脉一样,跟她炫耀还神神秘秘拖拖拉拉不一次性说完。
说不定跟老程说的那些都是她凭自己想象总结出来的,才参加工作一年什么经验都没有呢,懂什么?能不能行还不知道呢,老程还当个宝,程挚还死死捂着不愿告诉她。
看来他们都不知道这小姑娘才参加工作一年吧?
既然他们那样对她,那就别怪她也憋在心里面不提醒他们了。
姜还是老的辣。
年轻人无法自如的直来直去,在李婶这里运用的相当自然,想要你帮忙时,能站在烈阳下等你,笑脸相迎。
一看你帮不上我忙,连招呼都不跟你打,骑上车就离得远远的了。
饭馆内。
顾珵和江眠一人点了份麻辣烫,面对面坐着,顾珵跟她说前两天发生的事。
“总之就是这样了,他们还很紧张害怕会影响到我,程挚还跟我说发消息说不要理。”
江眠:“还好只是说了认识你,要是连帮忙补课也说了,虽说没收钱,但调查也够折磨人了。”
继而又不解:“不过这有什么好说的啊?他爸也真是的还专门给那个人指你。”
顾珵“害”了声:“孩子上学的事情有希望了,心里轻松自然出去讲讲呗,能理解。”
江眠啧了声,不满道:“行了啊顾珵,还没怎么着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你这话说的,”顾珵笑着眨了下眼:“我胳膊肘什么时候朝你拐过。”
闻言,江眠往她碗里加了一勺辣椒。
麻辣烫原有的辣度已是她的极限。
顾珵也不甘示弱的往她碗里加了勺盐,麻辣烫味道本来就重了,又辣又咸可有得受了。
两人你来我往又觉幼稚,对视笑半天,不浪费胃遭殃的吃完了。
明天6月24号,顾珵生日,晚上要回家吃饭,程慕言的辅导要暂停一天。
临近下班,收到了妈妈的微信,问她想吃什么,她明天起早去菜市场买。
顾珵随便报了几个,在妈妈又说让她早点回去后,回了个“好”便没在交流。
快六点时顾珵把猫抱进了卧室。
珵珵对这几天每天都有一小时不自由的状态发出了抗议,具体表现为用尾巴扫掉了顾珵的一个玻璃杯、把沙发上的抱枕抓的条条道道。
顾珵也察觉到,送进卧室前让它多吃了一个零食,又哄了好半天才从卧室出来关上门,还没走到客厅看手机时间,门铃响了。
顾珵脚步一顿。
除了父母或江眠,没人会突然过来。
那是——?
抄燃气气表的?前两天才抄过啊。
检查燃气安全的?也没看到通知啊。
江眠知道她在给程慕言补课,不会随便过来,父母倒是有可能不告而至。
但她明天生日会回去,爸妈不会跑这一趟吧。
顾珵先去拿了手机打开门口的可视门铃,看见程慕言背着书包一人站在外面时,松口气的同时愣了愣,忙过去开门。
门打开,程慕言礼貌唤了声:“顾老师。”
顾珵往后退步,让他进来:“怎么没发微信让我下去接你呢?”
程慕言低头换鞋:“是周腾哥送我过来的,他没你的联系方式,我正好也记得路,就自己过来了。”
“这样。”顾珵随口问:“那你叔叔呢?怎么没送你过来。”
程慕言:“叔叔在睡觉,没人敢打扰他,但看时间到了,爷爷就让周腾哥把我送过来了。”
顾珵点点头。
在睡觉没人敢打扰,看来是有起床气,还很大。
她记下了。
“这是什么?”
程慕言走在前面,顾珵才发现他手里拎着一个大盒子,看图文显示,像是护腰垫?
她目光上移,又注意到程慕言今天背的书包鼓鼓囊囊的,撑得拉链的边线都冒了白。
“是我和叔叔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程慕言把拎着的大盒子放在桌子上,又取下书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大一小两个礼盒,放在桌面。
顾珵下意识问:“你们怎么会知道——”
她想起那天随手将包裹放在了鞋柜上,盖子敞着,那张写着生日快乐的卡片就在最顶上放着,可能让他看见了。
顾珵又去看那些礼物,心里一暖:“谢谢。”
“不用。”程慕言摇头,一板一眼地传话:“叔叔说知道的仓促,随便准备的,顾老师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顾珵走上前,边拆礼物边问:“你生日什么时候呀?”
“我也是6月,6月12,已经过了。”
6月12,应该是她误会程慕言是程挚的孩子后,整个人三观都处于颠覆状态并因为这件事对程挚没了好感的时候。
顾珵状似不经意地,像是顺着一问一样:“那你叔叔呢?”
“叔叔是10月。”
10月哪天?
顾珵等了半天见他没下文。
是只知道10月吗?
顾珵笑:“只知道叔叔是10月不知道具体哪天吗?”
“知道。”程慕言开始没说清楚是她没问,这次问了便说了,记得很清楚:“叔叔是10月27。”
10月27。
还有四个月呢。
也不知道那时候两人是怎样一种状态。
顾珵突然怅惘。
程慕言的礼物和叔叔的是分开的,程慕言送的礼物是拎着的大盒子和书包里装的大礼盒,分别是护腰垫和一盒润喉糖。
程挚的礼物是那个小礼盒。
黑色丝绒四方盒,内里白色,珍珠母贝被一圈碎钻环绕静静的躺在里面,款式简单不张扬。
在灯光下,璀璨耀目,小巧精致。
来接程慕言的还是周腾,程慕言来的时候带了手机,对方打电话问的时候补课正好结束,顾珵把人送走回来,又打开那个丝绒盒子。
小心翼翼的把项链拿出来,去卫生间照着镜子摸索着戴上去,链条是可以调节的,顾珵调了调,正好让吊坠窝在她连接着锁骨的凹陷处。
顾珵手指拂过,看看吊坠,在配着那张脸看吊坠,小圆脸大眼睛的,肤白唇红,长得好像是很好看的。
顾珵去把手机拿过来,对着镜子拍了一张,只拍了脖颈下锁骨位置,看了看打开微信,点进置顶,七点多了,程挚应该醒了吧?
顾珵选择新拍的那张照片,发送过去。
珵珵:[图片]
珵珵:项链很好看,谢谢你的礼物。
程挚回的很快。
cz:这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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