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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4


洛儿曲着两条光溜溜的腿,抱膝坐在枕头上,看着那双棕色麂皮鞋缓缓出现在视线里。

        他的脚步很轻,但依然像古典乐里的鼓点,在她的血管里谱写心率的休止符。一下一下地,体内血液为之震颤,并伴以手指难以察觉的抽动,细密的汗慢慢蹭了出来。

        自那一行人进来以后,她始终垂着脑袋,没有抬头看他。

        从他接近这间病房时,她就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桦木和黑加仑香气,从远及近,顺着风的流动钻进发丝中央。

        “早上好,小姐。”

        他的声音就像海面上鸥鸟翅膀卷缚的橙色朝阳,又像藏在阁楼里的经年古钢琴,细心拂开清尘后,才能听见最接近真实的音调。

        正如人前的教授总是矜持禁欲,只有她见过被原始欲望驱使的他。

        这种感觉令她满足,却又感到如坐针毡般的不安。

        没有谁愿意被撕开真正的那一面,贵族应该更甚,她不知道这样的意外事件带来的究竟是幸运,还是又一次祸端的开启。

        她很想告诉眼前的男人,自己的心脏在遭受一次又一次侵蚀之后,已敏感如蝴蝶效应的飓风,轻而易举便能被远在亚马逊丛林的翅膀掀起。

        “能否告知我您的名字?”

        其实它就写在床边的信息栏里。

        不过她正处于惴惴不安的心情状态中,无暇去顾及为何要多此一举。

        “洛儿。”她飞快地说。

        “很美的名字。”她听见他的赞叹,并没有问及姓氏,应该是出于尊重。

        不过她很欣赏这种界限感,即使经历过最亲密的关系,他也给予最大的尊重。

        就像前夜的事情过后,她出于少女独有的羞涩而仓惶离开现场时,他也没有叫住她,而是一路以适当的距离跟在背后,把她送出了深夜的花园,看着她上了电梯才不见了身影。

        “谢谢。”她回答。

        “我叫弗朗西斯·维兰德。”他也自我介绍。

        “我们都知道您的名字,教授。”

        洛儿小声打断了他再次的多此一举,之后听到了一声轻笑。

        “我只是想向您正式引见我自己。”

        他的言谈有一种奇特魔力,既严肃又不缺乏亲和,在保持贵族气度的同时,也能像三月里掠过花枝的风那样和煦。

        洛儿觉得自己就像出席舞会时,门口的侍官大声报出姓名和头衔那样,一样让她感到手足无措,却又意外地体会到被尊重的愉悦。

        毕竟从来没有人这么和她说过话。从分化出omega性征开始,迎接她的只有压抑和冷漠,以及人们显而易见的轻视。

        “现在我认识你了,教授。”

        为了报以这份珍贵的尊重,她清了清喉咙,克服自己自卑的天性,一字一句地说。

        但是依然没有抬头,视线仅仅局限在自己的膝盖和床单这块区域,面前的男人即使近在咫尺,仍旧像远在海那一端的漂浮泡沫,仿佛太阳升起便将消逝。

        她感觉自己在这时犹如一只鸵鸟,把头埋在盲目的沙漠里,自欺欺人地以为这样就能躲避得而复失的痛苦。

        但是下一秒,她意识到自己光裸的双足正被他握在掌中。

        身体极明显地做出了反应,双腿往后挣脱,不料他只是把自己的脚塞进被窝里,而后又绅士地盖好被角。

        “室内冷,感冒了很麻烦。”

        “……”洛儿为自己的误解感到很尴尬。

        他很快转换了话题:“你在德努瓦先生那里学习绘画,是吗?”

        洛儿顿时为他的贴心而缓解了不少羞意,顺着话题回答他:“是的,他是我的导师,我在这里住院的时候,有时会去画室上课。”

        “医生都是同意的。”她连忙又补充。

        “难怪我昨天在画室看见了你。”

        洛儿入神地盯着那双漂亮的手,白皙修长,中指戴着一枚镶嵌“w”形蓝宝石的戒指,那代表了家族的姓氏。

        由于过于专注,导致她一时没有答话,听着他继续道:“原谅我当时没有和你打招呼。我注意到你在躲避我的眼神,猜测你一定不愿意在那种场合与我有接触,于是便没有走到你身边。”

        “谢谢你。”洛儿觉得他除了是位出色的精神科医生,还适合当一名心理医生。

        他每次都能准确地摸透对方的思想,并以毫不冒犯的方式相处,既能促使她安静下来,又能摆脱不自在的苦恼和拘束。

        “德努瓦先生是位优秀的画家,不是吗?”他主动引导她进入到后者熟悉的话题,像老师般循循善诱,“我很羡慕你们能有师从他的机会,可惜上帝吝啬于赐我以一星半点的艺术细胞,导致我不得不眼睁睁地失去这个良机。”

        洛儿不禁展颜:“但是上帝赏赐给了你聪明的头脑,也不能算不公平。”

        “那是样人人都有的东西,只不过需要发现罢了。”

        弗朗西斯突然看向她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里映出笑意:“比如,我想你聪明的头脑能猜到我现在想做什么。”

        洛儿愣了半晌,眉头稍降,露出不解的表情。

        这时他笑了一声,从床沿下来,拉开了紧闭的墨绿色窗帘。

        顷刻,室外浓烈的阳光骤然倾入,大面积地扑到地板、床单、被子上,照亮了洛儿陷在阴影里的小臂。

        弗朗西斯走过来,微微倾身,呼吸落在她的发间。

        “没有猜到也没关系。”他微笑道,“现在,我想邀请你坐上我的车出游。”

        “现在?”洛儿一愣。

        “我已经请了假。”

        她顿时犹豫地瞄了眼四周,虽然室内一共两个人,但还是紧张地问:“为什么……是我?”

        如果是什么特别的治疗方式的话,她以前从未听过这种疗法,更罔论维兰德教授会单独带病人出去兜风。

        这在以前简直是天方夜谭。

        于是她既忐忑又慌乱地继续说:“难道这是您新研究出的方法吗?呃……比如陪伴患者,亲自开导解开心结之类的?其实我不用这样麻烦的,我的病并不严重,只是会在抑郁的时候身体抽搐而已,只是听上去可怕……其实我发作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的。”

        她磕磕绊绊地解释着,冰蓝色的眼睛一面偷偷上抬,小心地窥视着对面男人的反应,却发现他始终保持微笑,并耐心地倾听她词不达意的结巴言辞,并始终认真地端详着她。

        等到她终于结束这番话时,才温柔地弯唇开口:“我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便没有把你当作我的病人。”

        话音一落,他的目光突然转向她的后颈处,洛儿以为有什么脏东西在那里,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那块地方,两秒后立刻反应了过来,脸颊像蒙了一块绯红的面纱,迅速垂下了脑袋。

        这时他以微小的幅度靠近她的耳边,低声耳语:“至少在下一次发热期前,我以为我在你心里还占据着一定的位置。”

        为了避免尴尬,他还特意把发情期换了种不那么令人羞耻的说法,但即便如此,他的每个字以及每阵暧昧的热气,都足以让洛儿耳红心跳。

        为保证不失态,她忙侧过身,弗朗西斯也恰好后退了两尺,两人之间隔着相对安全的社交距离之后,他向她礼貌地伸出手。

        “如果你不介意浪费一下午的时间的话,可以接受我的邀请。”

        洛儿迟疑地看着他。

        即便是十几年所受的教育提醒她和眼前这个男人仅仅认识了三天,但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催促她,克服那些无形的约束,尽一切勇气伸出手,只需要覆上咫尺之外的温热掌心,就能获得前所未有的满足体验。

        而这种体验,她的大脑在潜意识里对它作出了定义——禁忌。

        而这种如同偷食金苹果般的刺激与快感,只有这个所有人眼中高不可攀的男人能够给予她。

        就像冷寒的冰块与炽热的火焰撞击,却能得到不可思议的融合,化成还带有温度的水,慢慢淌满紧握的手心。

        洛儿坐在他的副驾,远远地看见沙滩与淹没在大海里的地平线。

        白金公国本就是岛国,拥有最宜人的季风气候,最适宜酿啤酒的小麦,以及能够在任何场合保持仪态良好、端庄大方的淑女小姐。

        只有在海滩上,一顶顶硕大的太阳伞下,才能看到腰身纤细的漂亮姑娘,以最适合大脑放松的慵懒姿势,毫不顾忌地袒露受青春女神赐福的曼妙身体。

        洛儿很远便看到了那些妙龄少女,目光停驻了两秒,犹豫着慢慢低下头。

        弗朗西斯从前视镜里注意到了她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当即便猜到了缘由:“不用不好意思,她们的美丽都如同艺术品,欣赏美并不需要遮掩。”

        “我只是一时不太习惯。”洛儿解释说,“从小家里人都不太能接受这么开放的装束。”

        “那现在开始,你可以选择学着接受。”

        弗朗西斯把车泊在停车坪里,先解开安全带下车,当要去替洛尔打开车门时,看见她已经站在了外面,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半张面孔,露在外面的小嘴形成微微上扬的形状。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沙滩玩吗?”

        “你也可以游泳,那里有卖泳衣的地方。”

        “我恐怕不太会游泳。”她抱歉地说。

        “没关系,我会教你。”

        没等洛儿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拉住她的小臂,朝不远处的沙滩奔跑而去。

        这场景让洛儿一时难以把他和大众媒体里那个教授形象联系起来。

        不过看起来他真的很喜欢大海和沙滩,在松松软软的沙子上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在碰到海螺时发出惊奇的声音。

        洛儿跟在他的身后,用小巧的脚丫踩出新的印记,看到他弯腰捡起一块精美的海螺,拍去表面沾染的沙尘,却立刻转身,将它塞进了她的手里。

        “来,把它放在耳朵边,听听它的声音。”

        洛儿并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但还是照做了。

        ——当她像个五岁的孩子那样把这枚艺术品凑近耳边时,片刻过后,脸上顿时露出惊喜而恍然大悟的表情。

        “告诉我你听到了什么?”弗朗西斯笑着看她好奇地摆弄着手心里的新玩具,冰蓝色的眼瞳里装满了不可思议。

        “海浪。”洛儿音量突然放大,“我听见了大海的声音。”

        “那你想下水亲身体验大海包裹你的感觉吗?”

        洛儿诚实地摇头:“我想,但是我不敢。”

        弗朗西斯理解地微笑:“凡事都得有个过程,慢慢来。”

        这时他发现,洛儿的眼神似乎在看往别处,并且相当认真。

        循目光望去,原来是一排穿着半截式泳衣的女郎,正悠闲地躺在沙滩上跷着腿晒太阳,皮肤一溜被晒成棕榈色,在阳光底下光滑得发亮。

        “你也想试试日光浴吗?”弗朗西斯低下头问她,“偶尔晒几次对身体有好处。”

        洛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她羞于表达自己的请求,只能将渴望深埋心底,以此来掩饰紧张和忐忑。

        但弗朗西斯能够敏锐地捕捉到她在想什么,从她那双藏不住什么欲望的眼睛里,像逮住一条金灿灿的游鱼那样抓住她一闪而过的心思。

        他向旁边的摊位询问:“麻烦请给这位小姐选一条合适的泳衣。”

        身为摊主的中年妇女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瞄了他们一眼。

        弗朗西斯戴着墨镜,因此并没有认出他,但依然能从两人勾握的手里判断出他们的关系。

        ——洛儿由于羞涩与少女特有的矜持,手指欲抽离又不舍抽离,随着沁出的细汗覆盖住肌肤上的毛孔,微不可见地颤动着。但弗朗西斯自然不会强按住她的掌心不让挣脱,而是善解人意地半拉住她的手背,颀长的手指恰好勾住她的指缝。

        “您的女朋友真漂亮。”摊主评价道,递上一条嫩黄色的泳裙,“那里就是更衣室。”

        她的称呼用得很谨慎,在她看来,那名冰蓝色眼睛的少女瞧上去不过刚成年,而这位绅士模样的男人似乎已过三十,两位应该不会是法定婚姻关系。

        但这小姑娘眼里满是纯真,不像是情妇能透出来的眼神,说是小女友应当更为妥当。

        “……您都猜错了。”洛儿在听到她的评价之后,一股既惊又喜的情绪骤然升腾,但她自然不会把这股将遭人嘲笑的兴奋表露在面上,而是以掩饰羞涩的勇气大着胆子回答。

        没等弗朗西斯接话,她像不愿听见似的,接过那条泳裙便往更衣室里小跑而去,掀起帘子便开始换衣服。

        因为刚才的一番言论,她的心脏仍在惊魂未定般跳动,一摸脸颊,热意很快扑上了掌心。

        带着这份心跳,她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泳衣,并把自己的脚塞进了拖鞋里。

        身边没有镜子,因此她也不知道自己穿上这条泳裙会是什么样。

        心却跳得越来越厉害,不知道是被紧绷的衣料勒得喘不过气,还是为了即将面临的眼神而惴惴不安。

        毕竟她从来没有穿过这样暴露的衣服。

        即使是睡衣,也是严严实实的长袖连体裤,能够从脖子到脚踝地悉数遮掩住,而眼下身上这条泳衣,显然是她过往十九年里穿过的所有服饰里最清凉的。

        所以当她慢慢走近那座小摊时,脚步犹疑却充满期待,这种盼望感既将她拉近,怕遭到嘲笑的心理又在将身体往后拽。

        但在弗朗西斯眼神投向自己的那一刻,她瞬间停下了摇摆不定的双足。

        即使他的眼睛藏在墨镜背后,洛儿依然能默契般地感觉到,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瞳孔,一下子掠过亮光。

        “可惜差了面镜子,你看不到自己有多美。”弗朗西斯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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