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有了披风遮挡,别人也看不见自己,反正这脚走起路来也确实累,既然有人愿意帮他走,那就走呗!
游离便肆无忌惮的放松,先时还东拉西扯的说个不停,后来觉得困了,就靠在云泽肩膀上睡着了。
到了南宗,云泽感受着游离平稳的呼吸,知他未醒,也不叫醒人,哄入睡的孩子似的,未停下脚步,在南宗大门前来回踱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游离朦胧睁开眼,感觉到还在行走,嘟囔问:“还没到吗?云泽。”
云泽轻声说:“到了。”
游离猛一下扯开披风,一看,果真到了,游离忙地下了地,云泽遂将披风收在手里拿着。
游离站在南宗大门前,从最边的角落一眼一眼看,他以为十年不来,南宗门前的荒草估计得有一人高,他以为,南宗早是颓垣断壁,结满蛛网。
可眼前的景象却是相反的,南宗门前没有一根荒草,南宗也不是颓垣断壁,也没有结满蛛网,而是同游离当年离开时的样子一样,很显然,是有人维护才是这般景象。
游离不禁喜出望外,笑道:“云泽,你看南宗这样干净,肯定是大嫂和长生,走,咱们进去看看去,十年不见,长生估计都要有我高了。”
说着,游离急不可耐的推门而入。
见游离如此欢庆,云泽却沉了脸,欲言又止,终是没言语,只跟在游离身后。
一进去,里面同样干干净净,一如当初。
绕芳堂前的海棠树也比以前长大了一圈不止,海棠花早已调敝,就只有满枝绿叶,不过角落里偶尔还能见到一两片干枯的花瓣。
游离向着海棠跑去,脚在跑,嘴在笑,眼泪却在止不住的流。
游离围着海棠树转了几圈,悄不作声的抹去眼泪,笑着拿手一处一处一面指给云泽看,一面说以前他最爱在这一处打坐,最爱在那一处习功夫,又爱在那一处做什么,一说就停不下来。
云泽就只静静的看着游离,无论游离说了什么,他都会“嗯”的应一声,让游离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回应。
游离说着说着,突然道:
“云泽,走,我先带你去绕芳堂坐坐,你是第一次来南宗,一会我再带你去初棠院,我以前就住在那儿,我院子里也有海棠,肯定也长大了不少。
你不知道,那次我窗前的那棵海棠差点就被我烧了,房顶被炸了个大窟窿,我因此被我爹好一顿训,还收了我的配剑,就那次,在你们玄宗,庆五宗辑睦——”
说到这儿,游离闭了口,不再往下说,只一回手,拉上云泽就往绕芳堂去。
到绕芳堂中,父亲躺在椅子上死去的样子猛一下撞进游离脑中。
游离“扑通”跪下,垂首哭了,他以为对于父亲的死,大哥的死,他扛过去了,没想到他高估了自己,触景他依然伤痛。
云泽把游离扶起来,半抱在怀中,只轻抚游离的背,没有言语。
游离忽一下推开云泽,擦了眼泪强笑道: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可真够丢人的,对了,云泽,你坐,我去屋里看看,看大嫂和庆生在那,南宗这样宽,他们估计还不知道我回来。”
说着,游离就要去别处找。
云泽跟上游离道:“我同你去。”
“好!”
云泽陪着游离将会芳院,初棠院等所有地方一一翻了个遍,也未见唐素若身影,游离愁肠道:“大嫂没在南宗,会在那儿呢?”
“或许她有别的去处。”云泽说。
“别的去处。”
游离一面说了一遍,一面想会是那里呢?忽地,游离道:“除了娘家,大嫂再无别的去处,走,云泽,咱们这就去大嫂的娘家。”
“好!”
于是,两人遂匆匆往唐素若娘家去。
游离小时候惯跟着唐素若一起回娘家,他自然轻车熟路。
至唐宅,游离才见那门前早就荒草丛生,寥落凄凉,门都不用去敲了,这境况,那像是有人住的。
唐氏虽是普通人家,可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富贵人家,合家也有三十来口人,不可能说迁就迁,况且怎么连周围的人家也都一并搬走了,整个地方一片荒芜,连想找个人问都没有。
游离霎时心灰意冷,再想不到唐素若还有别的去处。
即是如此,游离并不曾想过四宗门会对一位手无缚鸡之力,身怀六甲的妇人动手,因说道:“云泽,我想去附近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人知道这唐氏搬迁去那儿了。”
云泽点头“嗯”了声。
两人便一路去找,看看附近那还有人家。
云泽照旧要抱着游离走。
游离这次忙地拒绝,只说自己真的能走,说完,便慌忙的往前走,不为别的,就因游离自觉大男人的老让人抱,让人见着,实在太丢人了。
见游离执拗不愿,云泽也没强求,只让游离慢些走,别急。
行了约一里地,天色也渐晚,前方约有一处灯火,游离高兴道:“总算有人家了,去问问去。”
正好,小院的门是开着的,游离匆匆的就进去。
刚至院子里,就听得屋中的女主人像是在责怪丈夫——
“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给孩子说那些故事,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儿子今天摔的这一跤,那儿都没伤着,偏就伤了左手,说了你还不信。”
游离又听男人说道:“我说你也太当真了,这不过故事而以,那就是真的了。”
女主人一听,急道:“怎么不真,上次李婶家小孙子不过是白日里和其他孩子玩时,就说他要扮那个‘嗜左老怪’游离,拿把小木剑,去砍那些孩子的左臂玩,谁知,当晚从炕上摔下来,左臂就断了。
后来我听人说,别说是扮那‘嗜左老怪’,就连提到‘游离’那两个字,左手都会无缘无故的断。你没见张大爷家贴在牛棚上驱邪的那画,就是那谁的,一个青面獠牙,身上穿的衣裳都人的左臂做的,当真吓死人,谁见了不怕。
所以一再叫你不要当着儿子的面提那谁,你就是不听,你看今日,不就摔伤了左手。”
只听那男人忙应到:“是是是,以后再不提了,我去烧菜,你就抱着儿子,免得又恶梦那谁,吓着他。”
游离原本是要敲门的,后来听提到他的名字,他便退了回来,将女主人和男人的话听完,不觉好笑又好气,也不知这些话是那些人编排出来的。
游离无奈的看一眼云泽,云泽面色不悦,早去“咚咚”叩了门。
男人忙问是谁?
就听那女主人战战兢兢的说“不会是才一提,那‘嗜左老怪’就来了吧?”
游离在心里好笑,还真是来了。
恐吓着人,云泽彬彬有礼的道明来意。
那男人不信,只又从窗户里瞅了一眼,见是两位齐整的公子,并非那青面獠牙的‘嗜左老怪’,才开了门。
游离先朝男人一欠身,才又问可知那边唐氏搬迁去往何处?
男人想了想,好半晌才说:
“唐氏在十年前就搬走了,听说好像是他们家有人得罪了什么人,怕被报复,就举家搬去了别处,至于去了那儿,就没人知道了。”
游离听毕,遂道:“那有没有听说唐氏嫁到南宗的女儿唐素若是同她父母一起搬走的,还是另去了他处?”
“没一起。”
那女主人一边哄着怀中的孩子,一边说:“我听人说,那唐家女儿十年前回来探过父母一次,说是有事,匆匆回去婆家,此后就再没来过,就连她父母搬走那日,都没她来过。
也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我看,只怕那唐家女儿凶多吉少,哎,我说你们是唐家的亲戚吗?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才来打听这些陈年旧事,幸好遇着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人,不然谁还知道什么唐家,李家。”
“是亲人,不是亲戚。”
游离低声说,只觉心莫可名状的一慌。
出事的那日,游离翻遍整个南宗也不见大嫂,娘家也不见人,但游离不信大嫂出事,依唐素若的性子,游离坚信大嫂定是怕累及父母,一个人悄悄去了别处。
忽又听那女主人埋怨男人道:“火都灭了,只顾着说话,你倒是赶紧添柴烧菜啊!饿死了。”
男人忙的应着。
游离恰好站在灶旁,于是从柴堆里顺手抽了根巴掌宽的长木条,当是柴,准备帮男人添上,却见那上面竟然有字,游离脱口而出“游离公子之墓”。
“这”
游离呆怔的看着这根“柴”,这是别人给他立的木碑?
游离正是回味,是谁给他立的木碑。
就被男人劈手夺过,忙不迭的往灶里添,对游离说:“公子别说那个名字,晦气得很,说不得,赶紧烧了才是。”
游离尴尬的一笑,“是吗?”
男人不敢回话,只拿着手里的银子,呆呆的望着云泽。
因就在此前,男人投柴进灶时,云泽就一剑将游离的名字削了去,不及别人反应,就已经是木渣。
云泽遂塞了一锭银子在男人手里,一面道谢“打扰了,多谢!”,一面拉着游离就出了门。
一出门,游离就忍俊不禁,“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给我建冢,还立了木碑,看来,我也没有那么坏嘛!”
游离说着,还洋洋得意的问云泽祭奠过他没有?
云泽就只深深抽了口气,没回话。
此时,天色昏暝,残月初起。
游离,云泽二人未曾说明,踩着碎光,就都默契的往南宗而去,游离见云泽不回复,便笑道: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这有什么可难回复的。噢,我记得了,你说过不会祭奠我的,说我会长命百岁,肯定就是没有,云泽你说你这是狠心?还是小气?”
云泽择听了那句“长命百岁”一下慌了神,悄瞥一眼游离,这话他明明是游离晕着的时候说的,游离怎么会知道,便几不可闻的说了句“都不是。”
遂又道:“从这儿到南宗还挻远,御剑回去吧!走久了你累。”
云泽声音太小,游离压根就没听到那句“都不是”,就只听得后面的御剑回南宗,以为云泽是不想回答他的无聊问题,便有些恹恹的,同意道:
“好,那就去初棠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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