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至齐城,才见大敞的城门早气象一新。
往来人群纷至沓来,车马福辏,进入城中,更是朱楼绮户,欢声喧阗,此繁华景况,谁能想到十年之前此处是颓垣断壁,凄寂无人的荒城。
入城后,街道两边卖各种新奇小玩意,吃的,穿的一应数之不完。
游离从中间慢步走过,粗略浏览所售之物,有好看的小玩意儿,游离便停步看一看,又继续走——
同路的那些男人一对到齐城便各自归家,只有庆父跟在游离身边,笑嘻嘻的对游离说:
“游公子,怎么样?有点印象吗?这条街道就是当年您初次入城,遇着我们一家子的那条,再往前走到尽头,就是‘长天净’。”
游离同庆父等一路行来,只觉自己对这所谓渊源极深的齐城没有一点印象,忽听庆父之言,便问:“长天净,什么地方?”
“就是一座大殿,明日的‘七宝汇’就在那里举行,还有,您知道这长净天住的是谁吗?我给您说——”
庆父欲说之前,先看一看左右两边,都没有跟得近的人,他才凑近游离悄声说道:
“咱们齐城的尊主就住在长天净,十年前,就是因为他来到齐城,齐城才有现如今的模样。
这尊主本事大,人也好,就是听说脾气怪异,而且神龙见首不见尾,从不与人亲近,所以至今还没人见过他长什么样子,是美是丑,是老是少,都无人知晓,只知道是个男的。”
游离听了,撑不住笑起来,“他都不与人亲近,又怎知他是个男人,万一是女扮男装呢?”
庆父嘿嘿一笑,说:“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全齐城的人都说他是个男的,那应该就是个男的。您不是想去参加七宝汇吗,咱们这就往长天净去。”
游离一拍手,“我这两手空空,一没名贵药材,二没银子,也能进去?”
“确实不能,去长净天是要请柬的,都是那些仙门,或者大商贩才能去,像我们这等没门没户的小野鬼,尊主自给我们安排了地方。”
庆父说着,得意一笑,随又说:“但是游公子您别灰心,我自有办法保证您能进去——”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长天净。
只见高台玉阶,高殿嵯峨,与辉煌的玄宗相较,这长天净显然更胜一筹,游离并不记得玄宗,但他见到眼前的长天净——
竟莫名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禁又多看了一眼,心道:“这齐城的尊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十年时间竟能将一座荒城覆手得如此繁华。”
就在游离出神时,庆父已经爬上高台,往玉阶上去,游离没跟去,知庆父是去干他自有办法的事去了,游离便原地等他。
等了约一盏茶的功夫,也不见庆父来,游离遂在长天净前踱步等待。
忽见一群人往长天净走来,只见为首的公子一身雪青色衣裳,手持长剑,面色沉稳。
游离恐挡了道,便回身往边上走去。
吕简在弟子的拥簇下,一径往长天净而来,并未注意到走开的游离。
而游离也只回头看了一眼吕简,并不认识,便又回过头,不去管。
忽只听其中一人说:“少主,您不是不屑来长天净的?怎么又突然说要来?”
吕简一面走,一面回说:“此一时,彼一时,那时谁能想到这小小一个齐城,势力竟能大到与四宗相持衡,而且南宗所辖竟也在他的撑控之中,我今日倒是要见一见这位尊主尊容,究竟是何方神圣。”
“南宗。”游离听言,反复将南宗两个字念了一二十遍。
这两个字在来的路上游离问庆父是否知他身份,庆父就给游离说过。
说只知游离叫游离,是梁溪南宗游氏二公子,南宗不知犯了什么大错,被灭了门,其它的一概不知。
游离当时听后,心中一阵阵痛,但又不知其覆灭为所因,只有忍悲敛痛,欲暗中查明因由。
现听有人提到南宗,游离随回头复瞧吕简一眼,此时吕简已上了玉阶,只见到吕简背影,又听同行的人说:
“说来这位齐城的尊主倒也奇怪,既有这样大的势力,想开宗立派,去那不好,偏要选这么座荒城,劳心又费力,而且我还听说这位尊主不收弟子,且这长天净的人都是没了左臂的。”
吕简冷声道:“收不收弟子,长天净都是些什么人与咱们没相干,我只想知道这尊主是谁?”
同行的弟子听吕简声音不悦,也不敢再多作声,都只说“是”。
听此言,越发好奇这位尊主是谁?
从别人的语焉不详及齐城目前境况,能看出众人口中的这位尊主是位仁善的彬彬君子,南宗被灭,是他接手管辖,想来也无所忧虑。
游离心里想若是能见上一见,必得好好致谢人家。
才正自想着,就见庆父同一位约十六,七见的少年从玉阶上下来,那少年生得清俊,远远一见游离,便加快了脚步飞奔的跑向游离,至跟前——
一面喊“游离哥哥”一面不管不顾的就要拥抱——
游离本就讨厌别人抱他,管你喊什么,一见对方扑来,游离忙不迭退后避开,只微一笑。
庆生见游离不认得他,怔怔的望着游离,心中酸楚,心想这些年游离在何处,又是经历了什么,怎么连他都不认得?就哭了。
游离不明就里,以为是没让对方抱,对方才哭的,反弄得游离讪讪的,忙问庆父“这位是?”
庆父忙笑说:“游公子,这就是我给您说的,我儿子,庆生,他会带您去长天净。”
说着,庆父从兜里将全部的碎银都掏给游离,约有三四两,害羞道:
“游公子,老汉我没出息,就只有这点家底,您不嫌弃就收下,明日的七宝汇有瞧得上的,就买下,若还差银子,庆生给补上就是。”
又向庆生说“你好生照顾好游公子,我回去瞧你娘去。”
庆生哭得眼泪汪汪,只点应“是。”
游离拒绝,庆父怎么都不依,游离一想自己身上也就前日打野兔,往那边集市换得点碎银,给未然买酒,花没了,现在身无分文,也确实需要银子。
便不再推辞,道谢收下,想以后定加倍还给庆父。
庆生引着游离上了玉阶,游离见庆生还在哭,便向庆生道:“抱歉啊!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我们之前认识?”
庆生不知父亲已告诉游离南宗被灭门的事,他一面擦去眼泪,一面本想给游离说他们是师兄弟,但又一想南宗已毁,怕游离知道了难过,既然游离不记得,那干脆先不说,待以后了再说。
如此想毕,庆生便改口说:“认识,以前你来齐城,我们见过。”
游离“哦”了一声。
庆生又说天色已晚,先带游离去客房休息,待明日七宝汇开始,他会来请游离。
游离同庆生一路往客房来,只见一路雕梁绣柱。
庆生推开一间客房的门,将游离请进去,斟了茶,双手奉与游离,才说道:“游公子,你在此歇息,我去命人送晚饭过来。”
游离接过茶,笑说“麻烦了!”
庆生疾忙一面说“不麻烦。”一面笑盈盈的回身出去,带上门。
因站的时间久,游离觉双腿受不了,遂往榻上一躺,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索性先睡一觉再说。
今者不乐,逝者其亡!
游离这一觉也不知了多久。
睡梦中隐隐约约闻得琴声,那琴声音韵哀婉,令人动容,游离心想这金山堆玉的长天净竟还有此等风雅之人?
游离遂从梦中醒来,再一倾耳听,琴声还在。
游离便寻声而去——
踱过回廊,琴声越来越近,游离却觉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因在回廊尽头,有一处名曰“蘅芜阁”的地方,一进入这地方,长天净的喧嚣与繁华一应被拒之门外,就再与之无关。
游离只见此处有一间不大不小傍水而建的茅屋,屋前约行二十来步之处便是茅亭,茅亭下流水潺湲——
茅屋周遭种满杜若花,除杜若外再没有别的任何一物,正值花季,处处飘香麝。
游离不禁嗅了嗅,只觉这地方有说不出的熟悉感。
皎皎明月下,游离定定的望着茅亭中抚琴的人。
那人一袭月色白衣,游离看不清他的脸,唯听出他悠悠飘泠的琴声中有诉之不穷的长思,再加上这一地杜若,可见其埋藏在心底的入骨相思,不知深有几许。
游离听着听着,便不由自主的往茅亭走去。
因忘情,只管走去了,没曾注意到脚步缓急,一脚绊在杜若上,跌了一跤,“啊—”的一声,等游离反应过来,忙掩口时——
那人早停止抚琴,唯手指还顿在琴弦上,头也不回,只冷若冰霜道:“出去—”
游离赶忙爬起来,赔礼道:“在下游初吾,打扰公子雅兴,实非有意,还请公子见谅!在下这就离开,公子你继续——”
说着,游离便回身离开。
云泽猛一下起身回头看去,唯见游离的身影恰出了蘅芜阁,云泽沉寂的心一下如波涛巨浪翻涌,颤声说:
“游离,是我又想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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