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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成啸远远的看见,会了意,大步流星走过来,故意大咳了一声,又大声道:“师傅早!”

        游余之也不应声,只盯着成啸打量半天,才说:“啸儿,现在几了?”

        明显已是午时,师傅还明知故问,成啸心想游离这会儿还没起床,怕是不容乐观,成啸顿了小会儿,才模棱两可的说:“这天看着挻早的,应该巳时吧!”

        成啸说完,又故意装嗓子不舒服,连大咳了几声。

        岂知,游余之早心知肚明他和游景七两人的花样,也故意装不知道,笑道:“原来还没到午时,是还早,那走吧!都回去,到午时了再来叫这混小子起床。”

        说着,游余之真走了。

        成啸,游景七二人跟在师傅身后,彼此耸肩摊手,只觉不可思议。

        走着走着,游余之又突然说:“景七,等会儿去厨房端点热的饭菜送到初棠院给你小师兄,到午时,肚子该饿了。对了,先去问问少夫人,我看素若给他单独准备得有,别端错了。”

        游景七忙应着,更是匪夷所思。

        枉费成啸二人为游离担惊受怕,他那里听得外面的响动,太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直睡到午时末,游景七端了饭菜来喊了半天,游离才醒。

        吃过饭,游景七又把早上的事说给游离听,游离笑道:

        “我看你和大师兄就是瞎操心,也不想想,好歹我也是游子初归,爹必舐犊情深,那会舍得骂我。行了,爹在那?我找他去。”

        游景七回说在书房。

        游离一趟直奔书房,游余之正坐在案前看书,余光早瞟见游离,知他要捣蛋,继续装看书,看看游离想怎样。

        至书房前游离便蹑手蹑脚,以为游余之没见他,突然“嘿—”一声,跳进书房。

        游余之佯装一惊,又拿手指轻敲游离脑门,“混小子,唬了爹一跳。”

        游离嘿嘿一笑,随口说:“爹看什么书呢?我也学学。”

        游余之一听,乐道:“有长进,看来在丹穴山先生对你们很严苛,都知道看书学习了。”

        游离听了,心想,是挻严苛,收剑,收钱,封灵脉,还没自由,是没有比这个更严的了。

        游余之见游离不回,也不大高兴,忙问:“怎么?在丹穴山被师兄们欺负了?一脸不高兴。”

        “怎么可能。”游离摇头否认,“您也太小看您儿子我了,从来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那会有人欺负我。”

        不说则已,这一说,游离就想起云泽因为他受的一百四十三戒尺,心里极不舒服,也不知道云泽现在在干嘛。

        游离往窗外看一眼日头,也还早,要不去玄宗找云泽去,如此想着,便说:“爹,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说着,撤身就跑,游余之在后面问:“要不要你的飞天翼?”

        一提飞天翼,游离就想到被鹰群追,至今心有余悸,即忙说:“不要,我御剑就好。”

        游余之不过是试探游离,听游离拒绝得利索,忍俊不禁,自语道:“仙宗果然教导有方,这混小子的顽心倒是收了不少。”

        游离兴冲冲的回房拿了剑就要往玄宗去,游景七正拿来风筝,忙追上去,“不是说了陪我放风筝?你又要去那里?小师兄。”

        “大热天的放什么风筝,自己玩去。”游离说着往外走了。

        游景七想跟上去,又追不上游离,便一个人拿起风筝,怏怏的坐在初棠院门口。

        游鸣玉听游离起了床,也正来看游离,见游景七可怜巴巴的坐在院门口,“景七,怎么坐地上,要找阿离怎么不进去?”

        听问,游景七即忙起身道:“少主,您来了。”

        “嗯。”游鸣玉又笑问:“看你不高兴,怎么了?”

        “小师兄他出去了。”

        “出去了,去那儿了?”

        游景七恐失言,游离回来被训,忙又打掩护说:“不知道,走得挻急的,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游鸣玉听后,知游离定是去那儿贪顽,又见游景七手里的风筝,已会意,便点头笑说:“阿离估计一时半会难回来,少夫人切了西瓜,随我去吃西瓜,别在这儿干等。”

        听有西瓜吃,游景七“哦”了声,收起风筝,欢天喜地的随游鸣玉去了,早把游离失约的事置之脑后。

        游离至玄宗,天还末晚,他不想惊动人,准备偷偷潜进去,偏玄宗又戒备森严,看这样子是不能的,只有等天黑了守门弟子交班,那时松懈,才能进。

        只得又多等一个时辰,至天色昏暝,弟子交班,果然松懈,游离趁人不注意,溜了进去。

        幸得来过一次玄宗,大概知道弟子居所在临青殿西面,游离便反方向走,因东面房屋稀少,云泽这人廉静寡欲,住的地方应当也是静为宜。

        临青殿前一条大甬路直通东西两处,灯火辉煌,不时有巡夜的弟子来回路过。

        游离本想找一条幽僻小径去东面,转了半天没找着,唯有这条大道能去,幸好两边偶有亭台,能勉强藏身。

        游离见此时无人,正欲往东面去,不巧,迎面突然来了两名巡夜的弟子,游离只得退回柱子后,不注意碰到身后的树枝。

        巡夜的见树枝晃动,忙迎上来问:“谁在那里?”

        这要被逮住,就太丢人了。

        偏这四周除了这一处亭子,处处无掩饰,游离想该怎么脱身呢?要打恐又惊动了人。

        只见巡夜的两人持剑走到跟前,又道:“出来,何人如此大胆,擅闯玄宗。”

        避无可避。

        游离拿袖子挡住脸,像见不得人似的从柱子后现身,巡夜的欲要扯开袖子看是谁,游离猝不及防将燃了的幻影符一扔。

        两名巡夜的眨了眨眼,便呆住了。

        “两位师兄,得罪了。”恐又有人来,游离疾忙飞檐走壁,往东面去了。

        果然,听见这边有动静,匆匆又赶过来三四名弟子,见这两人相互为彼此整衣束带,亲密无/间喝道:“你俩在干什么?方才听见有声音,是有人吗?”

        中幻影符的两人一激灵,被这声音惊醒,见彼此抱着,只觉迷迷糊糊,分不清现实,互问:“对啊!我们在干什么?”

        旁边人将两人分开,须臾,一个说:“我想起来了,我好像记得我看见好多个我,其中一个还飞上了屋顶。”

        另一个也忙道:“我也想起来了,我好像也看见好多个我,也飞上了屋顶。”

        旁边人听了,只当这两人是偷懒被抓住,故说糊涂话,懒怠理会,让他俩继续去别处巡夜,又叫别再偷懒,被大师兄知道了要受罚。

        那俩人自己也迷糊,自觉是眼花,也不去理会,照常巡夜去了。

        游离直径来到东面,见有一处单独院落,独有一间屋子,灯火微明,相比玄宗的富丽堂皇,这临风轩倒是淡雅,幽静。

        游离料定此处必是云泽的居所。

        游离飞下屋顶,恰见院墙外有一簇白色的小花,微清香,也不看是什么,就掐了一枝叼在嘴上。

        翻上院墙,透过打开的窗,果然没错,就见云泽正在打坐,凡屋中之物,皆放置得规规矩矩。

        游离将花一掷,花落在云泽面前的案上,是一株洁白如莹的杜若。

        云泽循声望去——

        只见游离坐在院墙上,盘着一条腿,另一条腿随意屈着,一面冲云泽笑,一面摆手示意。

        云泽微一惊,“你怎么进来的?”

        游离笑道:“飞檐走壁来的,我说你们玄宗当真是阔绰,处处灯火通明就算了,还安排那么多巡夜的弟子,要不是我反应快,差点就被逮着了。”

        云泽问:“为何不走正门?”

        游离一听,哈哈笑说:“走正门作甚?我是来找你的,又不是来拜访云宗主。”

        云泽脸上微有异样一闪而过:“找我做什么?”

        “非得要做什么才能来找你吗?”

        游离跳下院墙,一边往窗户走来,一边笑嘻嘻说:

        “云泽,我说你这人好不近人情人,怎么说我也是千里迢迢专程跑来玄宗看你,不说热情招待,让我进屋坐坐,好歹别一直隔着窗和我说话呀!”

        游离走至窗边,拿双手肘在窗上,托着腮,看着云泽。

        院墙外,只听方才那两名巡夜的其中一人说:

        “你说咱们要不要去告诉公子说有外人夜闯玄宗?我还是觉得刚才那不是幻觉,若我一人就罢了,不可能咱俩同时幻觉自己飞上屋顶,朝着公子这边来。”

        另一个回道:“我看还是不要,咱们又没抓住人,万一真是幻觉,为着这点小事去惊扰公子,要被大师兄知道,少不了要挨训。”

        那个又说:“这倒也是,那就走吧!再看看别处去。”

        那俩人说着,往别处去了。

        游离听得忍不住作笑,云泽看一眼游离,不经意间,四目对上,游离又冲云泽一笑,暗昧的灯火倒映在游离星眸里,更显得双眸流光溢彩,袅袅含情。

        云泽遂移开眼,仍是打坐的姿势,淡声说:“不是我叫你来的。”

        游离还以为卖个笑能进屋坐坐,没想到不出意外的又被噎一句,简直也没谁了,回怼道:

        “我说云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跟人说话,很容易孤独终老的。”

        云泽也不理会游离说什么,只道:“戌时末,你该回去了。”

        游离一听,嗔道:“好你个云泽,果真是个心冷口冷之人,亏我远天拨地的来看你,你竟然辇我走?太没良心了,这黑天黑地的,我要是偏赖在这儿不走了呢?”

        “随你便!”

        云泽说完,继续打坐,也不去管游离。

        游离见云泽真闭上眼睛打坐,急道:“真不理人了?哎,云泽,说话。”

        游离兀自一人叽叽呱呱说了半天,云泽照旧打坐,一言不发,游离又道:

        “说不说话,再不说话我真走了,真的走了,云泽,再问你最后一遍,不说话,我真走了啊!”

        游离一壁说,一壁假装退到墙根。

        云泽连眼都不曾睁开看一下。

        游离自觉无趣,又想到云泽定是还因为被罚戒尺的事讨厌他,就真郁闷的翻墙而去了。

        回到南宗,路过会芳院,见里面灯还亮着,游离便蹑手蹑脚,心想:“早知道大哥还没休息,就不走这条道了。”

        正想着,会芳院的门突然打开,游离一阵慌张就要跑,就听游鸣玉道:“回来了。”

        游离只得顿步,他向来怕兄长胜过父亲,别看游鸣玉平时温润如玉,那是不怒而威,管起游离来比游余之严的不是一星半点。

        是后来唐素若经常护着游离,他才逐渐放松游离,不大去管,但游离心里仍是有些惧兄长,挠头干笑道:

        “大哥还没睡呢?平日不是睡得挻早的吗?”

        游鸣玉“嗯”了声,笑说:“素若见你又长高了,怕上次送去的衣服不合身,重新给你做两套。去那玩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提到上次成啸送去的衣服,游离只觉愧疚,忙说挻合身的,不用辛苦再做,又说自己只是随便转转,也没去那儿。

        游鸣玉见游离含糊其词,知他没说真话,想来是长大了,有自己的私事,也不追问,只道:

        “既拜了仙宗为先生,就不要整日贪玩,荒废课业,该潜心学习才是,才不枉仙宗一番苦心教导。”

        一提到云晋,游离同姚其书一样,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惟有“嗯嗯”答应。

        又让游鸣玉和唐素若早些休息,才又回去睡觉。

        自那日从玄宗回来,游离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既不睡懒觉,也不去和其他师兄弟玩闹,惟日日都在绕芳堂前的海棠下“打坐”。

        一坐就是一天。

        游余之,游鸣玉,成啸等人个个纳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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