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八）
“所以，程茵曼打动李云豪的地方是什么？而李云豪吸引程茵曼的又是什么，这些点我们要去挖掘，然后从细节上演绎出情感的变化。。。”
会议室里，权导正和两位主演开讨论会。
之前会议室里好多人，讨论完了群戏，就只留下他俩，正好再琢磨一下感情戏。
关彤自易安坐在她旁边起就有点心不在焉。
他今天穿着黑色的长袖t，袖子卷到手肘，半个手臂露了出来，竟也全是青筋。整个手背连着手肘，紧实的肌肉线条毕露，说实话她觉得好性感。也是怪了，他的一切她都觉得性感。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露骨，刚才休息时易安问她：“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手？”
她想了想，问道：“为什么你的手看起来好像干过很多体力活？”
“我本来就干过很多体力活。我十四岁起就开始打工，做过各种工作。”
“为什么？”
“我们家的家规就是除了必要的学费，其他自己想要什么就自己挣钱买。我那时为了买一把电吉他，什么工作都做过，咖啡店、快餐店、送报纸、洗车工。那时做模特也是为了赚钱，后来在伦敦西区，刚开始做小演员很多体力活要干，扛布景、搬道具，哪怕在百老汇，刚开始也一样。”
原来他的人生是这样的。
“你这是什么表情？”
“崇拜你的表情。”
刚说完，发觉他眼神都变了。她别转视线，又瞥见他手上布满的青筋，想起一种可能，突然问：“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弹吉他？”
“你怎么知道？噢，我想起来了，你问过我是不是喜欢摇滚。你猜对了，我从十四岁就开始喜欢摇滚。”他嘴角微扬道。
她太惊讶了，他这样的人专业唱起摇滚来，别人还有活路吗？那又会是怎样惊艳的表演？
又问：“那你怎么没去做摇滚歌手反而唱音乐剧？”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改天有空再讲给你听。”他淡笑着叹息道。
从她的角度看去是他轮廓好看的侧脸，笑时眼角有深深浅浅的纹路，都是岁月打磨的痕迹，这个男人身上充满了故事感和神秘感。
此时，她又走神了，看着他撑在桌面上的手，不由将自己的手比了上去，一边说：“为什么你的手这么大？”
他索性将手掌翻过来，摊开，让她的手叠上他的。
个子小，手也小。不过手指修长纤细，青葱一般，白嫩白嫩的。他的手掌将她的纤手整个包住，握在掌心里。
她似是才反应过来，想要抽回手，他却不让，翻过来翻过去的看她的手。
权志勇无语地看着面前两个三十多岁的小朋友，他已经停了两分钟了，这两人还在玩手，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我说，我们这会还开不开了？”他开口问道。
关彤一听，立刻坐直，抬头说：“开啊！当然要开！”
然后抽回手放到桌下，哪知他的手也到桌下，又把她的手抓过来握着。
“你呢？”权导拿起剧本在易安的桌子前敲了敲，“你倒是看我一眼！”
易安正低头看关彤的手，听到这话不由地说：“你有什么好看的！”
关彤用手撑着头，笑得肩膀抖动。
见对方不作声，易安无奈地抬头：“我在听，在听！”
“你给我认真一点！”
易安只好说：“不是在说程茵曼打动他的点？我觉得是新鲜，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女人。程茵曼首先是个女学生，有思想有见识，其次她很有胆量，也漂亮，漂亮得很有个性。”
“所以你觉得她从一开始就吸引了这位少帅？”关彤问。
“是的。”易安点头。
权导接着说：“尤娜，你觉得呢？李云豪吸引茵曼的点在哪？”
“我觉得是他的少帅身份，军旅生涯，让她向往，她是新式女学生，接受了新思想，有男人的抱负，想看看外面的天地。”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挑了李云豪来推销她的花，一开始这个卖花歌就是用来吸引他的注意力的，这个部分，神态、动作、表情都要把握得刚刚好。”
“她竟然真的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吸引他的。”她想起姥姥，喃喃说道。
易安一副我早就说过的表情，又说：“也许她自己也没意识到，之后两人第二次见面，她再去歌舞厅，他叫人在门口等她，把她带到他的官邸，两人正式介绍身份，一次又一次见面，这才开始相爱。”
关彤又继续道：“他们相爱是被对方吸引，互相有一些对方没有的又令自己喜爱的地方，她崇拜他，他欣赏她，这一段的唱段写得很美。”
“相爱的这一段很浪漫，老师们花了很多时间精力来改编。”权导说道。
“可是这样两个人，最后居然还是分开了。”关彤感叹道，“对了，小说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上次编剧老师只发给我前半部份原稿。”
“小说原稿我有，”易安说，“过两天我让小方给你送去。”
“好了，今天先到这里，有些细节你们再沟通，等一下声乐老师缪老师会来，你们第一部分的唱段好像练得差不多了？到时再合一下。”
“还有，以后开会给我认真一点！”
易安看了眼关彤：“她已经很认真了！”
“说的是你！”
关彤忍不住笑，那只大手又伸过来摸她的头。
“你为什么总喜欢摸我的头？”
“摸起来手感真好，很像我们家的猫。”
有人一拳打过去。
他一边吃痛一边笑：“是你要问我的。”
“我像你们家的猫？！”
“你比她可爱。”
又是一拳要挥过来，拳头被他握住：“我们家猫也是这样，一逗她就发怒。”
结果两个人又打又笑。
权导摇了摇头赶紧走，事实上根本没人关心他还在不在，那两人完全沉浸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
声乐老师缪老师从小看着关彤长大，这次做声乐指导，听了关彤的唱段立刻给了中肯的意见：“现在好多了，花功夫去练了吧？气息方面还是要注意。我早就说你声音条件不错，就是不上心，瞧那几年把你耽误的！”她突然看了眼站在关彤身边的易安，“现在总算彻底领悟了吧？人啊还是要自己努力！你说你要早点像现在这样多好！也不会到现在恋爱也不谈婚也不结”
她赶紧劝住，小声道：“缪姨！能给我点面子嘛！有人在呢！”
易安从刚才听缪老师喊她“关关”，就知道这位老师必定是熟人，只有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才会喊她“关关”。果然，这位老师知道她的事还不少。
缪老师看了看易安，又看了看她，说道：“现在既然有好老师在身边，好好学。”
“缪老师，不敢当，我们还应该跟您学习。”易安立刻说。
关彤看他一眼，悄悄地弯起嘴角，他总是那么谦虚。
“你看看人家！好了，这几段该说的都说完了，关关注意气息，不用我易安也可以指导你。”
“谢谢您，缪老师。”易安礼貌地道谢。
“缪姨，那我送送您！”关彤笑容甜美地说。
走到教室外面，缪老师不禁问她：“许琛两口子都还好吗？含含也好吧？”
“他们都挺好的。缪姨，听说耿耿要回来了？”
“对，说是带意大利老公回来过春节。”
“我都好几年没见她了！”
“你说你们两个从小玩得那么好，什么都跟着学，怎么她结婚都几年了你还不结？”
她一听就笑了：“我上哪儿结去啊？跟谁？”
再一看缪姨的表情，立刻摆摆手说：“没没没！我不是要您给我介绍对象啊！”
“我看里面那个就挺好。”缪姨看着她，“各方面条件都好，又是搞音乐剧的，跟你有话聊，不像以前你爸妈给你介绍的那些，关键人家人也正派。”
她嘴角上扬，揽着缪姨的手问：“这么好，你怎么不给自己闺女留着？”
“你这丫头跟我装糊涂呢？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喜欢你啊？”
“没，没有的事儿！就是一起排戏呢！”她脸一热别开视线，“他是好心，看我资历浅经验少所以照顾我呢！我也是一天天地在努力，希望到时候别让人觉得男女主水平差太远了！”
“哟，现在倒真有上讲心了！好事儿！”临别之即，缪老师最后对她说，“虽然我总说你，但你也不比别人差。有些事儿过去就过去了，遇到了更好的人，人家喜欢你，你就该对自己有信心。”
她扯开一个笑，心想该怎么有信心呢，不过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等她折返回来，看见易安正坐在钢琴前，一边在乐谱上修修改改。
见她回来，他停下动作，问道：“你跟缪老师以前就认识？”
她点点头：“缪姨跟我大姨是多年的同学，就是琛哥的妈妈，我有个闺蜜耿耿又是缪老师妹妹的女儿，我堂哥关逸你应该认识？唱片公司也有缪家的股份。后来我大姨虽然过世了，但大家都还在走动。”
“你看，我全靠我身边的这些人才走到今天，没有他们，我啥也不是。”她笑着耸耸肩。
不像他，跟他接触的时间越长，越觉得他优秀，她根本没法比。
他听到这话，起身走到她面前：“你怎么会这么想？每个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你也很努力。关关，你一点不比别人差。”
他竟然说了跟缪姨一样的话。
她望着他，眼含笑容。能被他肯定，她已经很高兴。
“还有，我发觉你好像有很多秘密。”他打量她道。
她一想，淡笑：“大家都知道，就算不上秘密。”
“那我能知道吗？”
跟她接触越久，就对她越好奇，越好奇就越想靠近她。
“又不是什么值得说的好事儿。”她低下头。
他望着她，心想他总会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很快。
这天已是快清晨，易安难得这个点走进排练馆。
音乐圈的人常常晨昏颠倒，所以这里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半夜练声、弹琴、作曲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就他所知，很多女演员还是会保持相对正常的作息。所以，当他走过琴房发现关彤正在里面跟人通电话时，不禁停住了脚步。
“姥姥，我这次演的音乐剧很有意思，我真希望到时您能来看啊！”
“我很喜欢这个故事，哦对了，姥姥，这次跟我搭戏的男主是个很厉害的音乐剧演员，所以我也觉得我应该更努力一点。”
他低头笑了笑，听不清对方讲什么，但她的声音脆生生的，格外清晰。
“你问他帅不帅？当然帅啊！他长得很帅！唔，比姥爷年轻时还帅！”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好了，我也要挂了。嗯，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通话结束，她还坐在那里发呆。
易安敲了敲门，她才看到他。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打电话，但是尤娜姐姐，你是不是太用功了？”他一边说一边走了进来。
“又在这熬了一晚？”他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影。
“已经习惯了，最近因为两个助理来了，客厅里弹琴练声也影响他们睡觉，所以我就来排练馆了。”
“是我给你的压力太大了吗？”他不禁问。
“没有！这些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她有些不自在地说。
“女孩子不是都要睡美容觉吗？”他记得爬山那时她的肤色还有些红润，如今又瘦了一圈，脸色也有些苍白。
“美容觉等剧演完了可以天天睡啊！”
那还有好几个月呢，他心想。
“你怎么这时候来？”她问。
“突然醒了，就想来练琴。”
“那我把这儿让给你。”说着站起身，“我准备走了。”
他看着她，突然改变主意：“我请你一起吃早餐吧，吃完了再走。”
两人一起往排练馆相连的酒店走去，一边走一边聊着天。
“你知道，我今天好不容易联系上我姥姥，平常下午这个点她午睡还没醒呢，结果老太太说她刚醒来样子难看，拒绝跟我视频只通电话，我说我也一晚没睡样子更难看，她就是不肯！真是的！”
他笑着问：“姥姥是住在国外吗？”
“嗯，她一个人住在纽约，有一个看护陪着她。唉，女人啊，都九十几岁了，还好看难看的！”
“我觉得你以后也会这样。”他肯定地说。
“是吗？”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现在就面容憔悴地跟你去吃饭了。”
“还是很漂亮的。”他侧过身低头看她，又抚了抚她的头发。
她顿时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大概都是刚结束排练，三三两两地往餐厅走去。
“咦，最近这里好像人多起来了。”她说道。
“旁边的楼里有个音乐节目在录制，所以有些乐队也在排练。”
“乐队？”
“是的，有个推广摇滚乐的节目，我打算有空去看看，你要一起去吗？”
他刚说完，只见两个穿着朋克风格的年轻人从后面走了上来，一个快步到关彤前面，叫了声：“娜娜姐！”
她回头一看，似熟悉又叫不出名字。
“我是阿亮，你忘啦？”他又说。
“哦哦，阿亮，你好。嗯，好久不见。”
易安见她神情勉强，而对方明显很想跟她热络一下。
“我们刚才在后面看了你好久，还怕认错了。”
这时，另一个年轻人走到阿亮身边，拉了拉他。
“娜娜姐。”他也叫了一声，那两人又都看了眼易安，似乎都认得他，都对他礼貌地点了下头。
易安也对他们点了下头，不禁问她：“你朋友？”
“啊，嗯。”她应得含糊，又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来录节目。”
“是那个我要玩摇滚的综艺吗？”易安问道。
“是！”阿亮显得很兴奋，“娜娜姐，我们重新归队了，这次杰哥也来了！”
刚说完，就见关彤神色变了变。
另一个乐队成员赶紧给了阿亮一个眼色，然后对他们点了下头，说道：“我们先走了，再见！”
两人边走边拉扯。
阿亮说：“干嘛拉我，跟她打个招呼有什么关系？”
另一个说：“你懂什么？”
“我觉得你的秘密越来越多了。”到餐厅里，易安为她拉开椅子，当她落座时，他望着她说道。
摇滚乐队的成员都跟她很熟，她还说自己不喜欢摇滚。
关彤则想，看来迟早是要碰面的。
所以，当易安问她：“杰哥是谁？”
她告诉他：“他是我的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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