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嫌疑

王缒和李成在分别调查刘翰和死者人际关系时，孙倩文已经调取到了景宏花园的监控视频。景宏小区和普通社区一样，楼道并未设立监控摄像，他们所能看到的监控，分布在电梯、小区进出口、入户大堂和小区内，通过这些监控，一般可以确定在案发时，哪些人出入过受害者的家。

        七个不同位置的监控视频，再根据火灾发生的大致时间判断，有近百小时的视频需要查看。待全部筛查一遍，成曜三人已是头晕眼花，疲惫不堪。

        成曜按了按发酸的眼睛，让孙倩文将他们筛选出的视频截取出来，准备二次查看。“天天看监控，迟早有一天会瞎。”他自嘲道。

        林希将包里常备的眼药水丢给他，又给了孙倩文一支。

        “谢谢林姐。”孙倩文接过，把视频处理完，才靠在一旁滴眼药水。

        成曜也不客气，打开便直接用了，湿润的液体进入干涩的眼睛，酸痛感稍有缓解，闭眼休息了一会儿，他睁开眼，发现林希已不知何时走到窗边，正往远方。他没做多想，走了过去。

        身后的孙倩文看见他的动作，开口道：“成队——”

        成曜抬手示意她稍等，脚步一分未缓，来到林希边上，并肩而站。

        成曜比林希高出整整一个头，一个高大，一个纤细。孙倩文在后看着两人的背影，莫名觉得般配，意识到这一点，她咬了下嘴唇，侧开视线不去看。她不明白，为何成队如此信任林希，从她来警队后，成队几乎什么事都与她商量！

        “在想什么。”成曜问道，因为过度的工作量，声音有些沙哑，他本身声音就低沉，配上这几丝沙哑，添了几分性感。

        林希侧目望向身边的人，因为身高的悬殊，她微微仰着头，他的胡子又长了一些，乱糟糟的显得有些邋遢，但一双眼无论何时都是坚定的，炯炯有神，此刻或许是因为刚滴过眼药水，多了几分湿润清澈，分外好看。林希不自觉被这双眼睛吸引，但也只是几秒，她便将视线重新转向窗外，淡淡道：“远视可以缓解眼部疲劳。”

        “我还以为你在想案子。”成曜笑，跟着她将目光投向远方风景，正值傍晚，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将江面也倒映上一层红光，江边垂柳摇曳，美的令人心旷神怡。“没想到这儿精致这么好。”他感慨。

        林希有些诧异：“你之前没发现？”

        “成队平日里不是在查案子，就是在查案子的路上，哪里有功夫在这欣赏风景。”孙倩文插话道，人也走到两人身边。

        成曜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我不是忙，而是缺乏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说着，他看向林希，笑了笑：“谢谢你让我收获一处美景，还有你的眼药水，眼睛舒服多了。”

        林希笑笑，意有所指：“成队确实应该多去发现身边的美景以及人。”

        不知是不是孙倩文多想，说人字的时候，林希的目光是落在她身上的，仿佛将她心中的小心思看透了一般，不自觉地红了脸颊。

        成曜却仿佛没有看见这些，伸了个懒腰，便走回大屏前，重新审视线索。

        “根据法证分析，火灾发生时间大致在晚上七点到八点之间，凶手自大门方向点燃汽油，引燃现场。”成曜指了指7:16电梯内的截图，画面上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男人手上拿着一瓶脉动，头顶有些秃，身份特征显著，他用激光笔将截图中的应力圈了出来：“李成那边查到这个人了吗？”

        “查到了！”孙倩文道，汇报李成刚刚发来的情况：“应力，郑志荣的竞争对手，两人最近在争同一个地产项目，本来项目已经到了应力手上，郑志荣却私下贿赂地产的一个项目负责人，抢了项目，两人及手下的人为此闹得很不愉快，数次发生冲突。”

        孙倩文翻看手中记录：“在郑志荣的通话记录里也发现了多条应力的电话，郑胜男也说她周末听到郑志荣在电话里和人争执，应该就是他。”

        成曜却调出另一段截取视频，时间显示是7:23，同样是电梯里的监控，应力再次出现。“可是应力只在郑志荣家停留了7分钟，这么短的时候，他怎么做到杀人放火？”他问林希和孙倩文。

        孙倩文皱了皱眉，迟疑道：“敲开门，冲进去杀人，杀完汽油一泼，点燃……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和应力冲突的是郑志荣，为什么他先杀害的却是赵萍和赵志豪，为什么郑志荣当时没有死，而是被活活烧死的？还有赵志豪，他的尸体是死后被安放在床上，还是在床上被杀的？”成曜丢出一串问题。

        孙倩文思索了一会儿，推理模拟道：“应力敲开房门，这会儿郑志荣可能不在客厅，是赵萍给他开的门，应力跟着她走进客厅，赵萍正准备叫郑志荣，应力抽出准备好的刀子结果了她，这时候郑志荣刚好出来了，两人打了起来，打斗过程中应力刀子脱落，最后应力打晕了郑志荣，他以为郑志荣死了，这时候他发现了郑志豪，或许他刚从屋里出来，或许是在床上发现的，应力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也杀了，再将汽油泼洒在地上，出门点燃……”

        成曜转向林希，问：“林希，你怎么看？”

        “应力不是凶手。”林希却说。

        成曜挑眉：“你的理由是？”

        林希从他手中拿过遥控，将应力出现和离开电梯时的视频同时分屏打开，激光笔比划在两段视频中的应力：“应力来的时候就很生气，在电梯内来回走动，你们注意他的表情，眉毛倒立，嘴角向下，这是暴怒的神情。”

        “这不是更能说明他有杀人的嫌疑，你怎么还说他不是凶手。”孙倩文不解道，语气有几分不满。

        林希没有理会她，而是将激光笔转向他离开的视频：“你们再看他的表情，和来的时候基本一样，甚至更生气。”

        “说明他恨极了郑志荣。”孙倩文道，带着几分挑衅：“看了这两段视频，我觉得应力嫌疑更大了。”

        “你说的没错，他恨极了郑志荣。”林希肯定道，目光直视她：“你说如果一个他恨极了的人死了，还是被他杀了，他会更生气？”

        “不对，他不应该更生气。”成曜沉声道，目光紧紧盯着屏幕里应力离开时的表情：“如果他是有预谋的杀人报复，这会儿他的表情应该是兴奋，如果他是临时起意杀人，这会儿的表情更大可能是惶恐不安。”

        林希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成队说的没错，而应力的更愤怒，完全不合理，更大的可能是他和郑志荣发生过冲突或者根本没有看到郑志荣，怒火没有发泄出来，烧的更盛。”

        成曜陷入沉思，显然，他认同了林希的看法。

        “就凭你个人感觉应力几个表情不对就判断他没有嫌疑也太儿戏了吧，成队，犯罪时间、犯罪动机，应力都有！”孙倩文争辩道。

        “不是我的个人感觉。”林希正色道，表情微冷：“人的脸部是信息传输器，通过面部表情,往往能揭示人的真实感情和情绪。”

        孙倩文冷笑一声：“那你看出我现在什么真实情绪？”

        林希平淡的阐述道：“敌意、排斥，你不喜欢我。”

        孙倩文一愣，尴尬地转开视线，声音低了几分：“我没有。”

        “办案子的时候别给我搞个人情绪！”成曜敲了敲桌面低斥道。

        孙倩文咬着下唇，偏过头，眼眶泛红。

        “有怀疑就去论证，拿证据说话。”成曜正色道，目光看向林希。

        林希神色淡淡，脸上喜怒难辨。

        成曜没有再多说什么，点开了另一段视频，林希和孙倩文的注意力也重新回到屏幕上。

        时间是7:33，一个戴着鸭嘴帽的身影出现在电梯里，他穿着美x外卖服，手上拎着一袋状似快餐的袋子。整段视频，外卖员都压低帽檐，监控视频并未拍到他的正脸。

        成曜用激光笔将外卖员圈出：“应力走后到发现火情，没有其他人在7楼下过，唯一有嫌疑的就是他了。”视频上显示，7:35，外卖员在8楼下了电梯，15分钟后，他重新回到电梯内，手上已经没了那个外卖袋，之后便离开了小区。

        成曜还想说什么，手机铃声自口袋传出，他示意林希和孙倩文稍等，接通了电话——

        “老大，刘翰失踪了。”

        自刘伟那通电话关机后，刘翰的电话再未开机过，也始终没有回家。也因此，警方无法根据手机定位他目前所在的位置。王缒去了几个他常去的地方，同样没有他的踪迹。

        成曜眉头深锁，思考一会儿，沉声吩咐：“从他帮派的那几个人入手，了解他最近的所有动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还有，”成曜停了停，将目光投向林希推来的笔记本，上面写着娟秀的两个字“感情”，成曜立马明白她的意思，补充道：“他的感情情况。”

        挂了电话，成曜紧紧盯着屏幕上的外卖员，许久，他开口，问林希：“你觉不觉得，这个外卖员的身形和刘翰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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