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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写文+教弟


  他刚想问掌柜这书作何价,  却听柜台那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掌柜,这是我抄好的书,你验验看。”

  柜台上整齐的放着一叠手抄书稿,  上头的字迹工整且美观,内容是时下书店里卖得最多的开蒙类书籍。

  掌柜验过手稿,见上头没有涂改和错漏,便将其收了起来,让伙计拿去小心装订成册,然后又从柜台下数了铜钱出来交给对方。

  张筹数了数铜钱,  见没少,便准备离去,掌柜却先开口问道:“张公子可要买点什么书吗?咱们这里新进了一批文史类的书,  或许张公子有用得上的?”

  “不用了,多谢掌柜。”张筹回身朝他点头示意,  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随后抬步出了书店。

  谢良臣见他离开,这才来到柜台,问掌柜律书的价格。

  听说他要买书,  掌柜脸上又笑开了花,  道:“谢小公子好眼光,  这书要是读透了,那以后小公子长大当官,  肯定是个青天大老爷!”

  对于掌柜夸人的功夫,谢良臣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客气的谦虚两句,  按他说的付了钱,  顺便又买了些纸墨。

  让人把书包好,  掌柜又亲自裁了纸,见谢良臣仍看着张筹离去的方向,便道:“谢小公子认识这位张公子?”

  谢良臣收回目光,微微点头:“认得,我与张兄现在都在孙夫子那里读书。”

  听说两人认识,掌柜这下来了谈兴,或者说是吐槽,对他道:“竟这么巧,这位张公子来我这里抄书也有些年头了,几乎所有的开蒙书籍他都抄过,偏偏这么多年却不曾在老朽这里买过一本书,真真是少见。”

  掌柜其实想说的是吝啬,可话到嘴边还是改了说辞。                        

                            

  谢良臣无意打听人家隐私,可掌柜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将对方底细说了透。

  原来张筹虽才只有13岁,却已在掌柜这里抄书有五年之久,而且他自己用的书几乎全是手抄的,除了笔墨纸砚之外,几乎不在他这里多花一文钱。

  “这位张公子也是难得,家中父亲早逝,孤儿寡母种不得地,便只好给镇上有钱人家洗衣缝补,以此勉强度日,可你说他家境艰难至此,他却仍想着考功名,这又是何苦来哉?”

  事实上掌柜虽对他们这些读书人怀着敬佩,但其实对于其中有多少人真的能高中却不怎么看好。

  毕竟荣县只是云阳府辖下9县之一,而荣县下又有十数个镇并许多村子,更别说江州还不止一个云阳府,这么多人去争这个秀才的功名,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谢良臣听出了他话中之意,不过对于他对自己和张筹的态度有如此差别,心里也十分纳闷。

  说到底,张筹虽没在他这里买书,可是抄书却同样给掌柜挣了不少钱,而自己虽然会买书,可是后头同样也会通过抄书把钱挣回来,说起来掌柜其实也没从他这里挣到多少。

  可转眼一想掌柜刚才说的话,谢良臣又明白了了。

  说到底不是谁都能眼光长远的,很多人其实都只会看到眼前短暂的事物。

  比如掌柜只看到自己现在花钱买了书,便认为自己赚了,而后头他又替他抄书,虽然付了银子,他却是也跟着再赚钱,所以便更开心了。

  至于张筹,他一直没有在掌柜这里买书,首先就落下了个不好的印象,而后来虽然他不停的为掌柜抄书,可掌柜却只认为对方正是用换来的纸墨抄书来自己用,让自己又少赚了,所以这才心有不满。                        

                            

  谢良臣想通这一节,好笑的摇了摇头,也不去评判掌柜刚才那番话,只拿着包好的东西出了书店。

  回到私塾后不久,下午的课就又开始了。

  上午他主要是让学生们提问,下午便主要是论辩了。

  所谓论辩,即孙秀才会选一篇文章出来,然后对其进行讲解,不过他只客观讲述其中典故的内容,却并不说对错,只让学生们讨论。

  这种方式十分新颖,甚至有点像现代的辩论,而孙秀才也会有意让他们分成两派,然后各自派人出战,论述己方观点。

  大家年纪都差不多,且也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难免有好胜之心,都想说服对方,可他们说服的方式与市井百姓们吵架又不同,必须得以理服人。

  而且这里的论据也不是瞎说的,必须有逻辑可寻,甚至如果有典故、有出处那就更好了,会博得满堂喝彩。

  比如今天下午他让同学们讨论,孔子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可是古人又有言称“凡人在世,不能不作事,作事之后,不能不有吉凶。”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到底应该干脆顺应天命,遇事之后随其发展,还是即便知道结果难测,仍旧“作事”呢?

  这个论题有个很模糊界限,那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可能是说努力过后不去计较得失,反正结果早就由天注定好了。

  可是要是这么理解,但圣人又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所以要是以此来立论,又很容易被人驳倒。

  而其相反的“作事”论,看似在强调“人为”,可是同样又有一句“不能不论吉凶”,好像又与前个观点相交叉,实在令人费解。                        

                            

  谢良臣没有参与过这种论辩,因此第一日便主要是围观,然后他就发现了孙秀才的用意。

  孙秀才这是已经开始教授他们,如何对政见时务提出自己的观点了。

  其实这些经书里,很多的典故甚至说法,都不是绝对的界限分明,清晰明了,而不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看法。

  而至于哪种看法是对的,那就要看谁能说服谁了。

  至于要完成说服对方的第一步,便是要明了自己的论点,做到中心突出。

  否则,若是你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提炼不出观点来,或者说无法破题,那又何谈引证?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下午的课结束之后,孙秀才便给众人布置了作业,要求他们将自己的想法整理成文章交上去。

  一篇文章要写得好,除了刚才说的中心思想要突出鲜明,论据要有来历进行引证外,还涉及句式、结构等等。

  除此之外,还要求写文者能使之逻辑严密能自圆其说,若再能加之文辞用语出彩,说理透辟,那就算得上一篇好文章了。

  不过要写这样的一片文章不是件容易的事。

  谢良臣以前在谢正那里也写过文章,不过主要是关于文章内容的详述和自我理解,这样格式内容要求众多的文章却是没有写过的。

  终于放了学,谢良臣和谢明文收拾东西回家。

  路上,谢明文脑子还嗡嗡的,他觉得光是背书串讲就已经很难了,哪里知道原来后头还有更难的在等着他。

  “良臣,你说要是明天课业交不上去,夫子会不会跟我爹一样打板子?”他面现惊惶,吞了吞口水喃喃道。

  谢良臣正思考自己要以哪个观点为论据写文章,就听谢明文从现在就已经在害怕了,心里好笑,尤其他想的还是不交作业的后果。                        

                            

  原本想安慰一下他,可转头一想到他的性格,谢良臣干脆也做了苦大仇深状,皱眉严肃道:“肯定会打板子的,你看夫子桌案上的那条戒尺,油光水滑的,可见是时常在用,不知已经打了多少人的手心了。”

  “啊,那可怎么办啊?”谢明文快哭了。

  他也不想挨打,尤其是对方还认识他爷爷和爹,要是挨打,他就更丢人了。

  可要他写文章他也写不出来,脑中一片混沌,根本没有一点头绪。

  慌乱间,转头看到谢良臣,谢明文眼睛一亮,道:“不如六弟你先作出来,然后再给我瞧瞧,这样也许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抄作业?原来古代也兴抄作业......

  谢良臣对他大堂哥汗了一汗,然后果断拒绝,“我也不知该怎么做,不过大哥你放心,夫子知道我们的水平,咱们只要按照心中所想写下就行。”

  凡事都讲究个熟能生巧,之后才是融会贯通。谢良臣确实不知道这文章该怎么写,不过既然开了头,自己先按着框架搭建,即便写得不好,以后再慢慢修正就是,毕竟他也不是天才。

  而且这种事,自我的领悟极其重要,所以他便对谢明文道:“大哥你放心,只要你交了作业,不管写得怎样,夫子定然不会打你,而且这也是以后科举写文章的必经之路,偷不得懒的。”

  谢明文听他这么说,只好作罢,同时打算今夜挑灯夜战,就算是把满头的头发都揪掉也要写一篇文章出来!

  两人在村道上分手,一路上谢良臣遇到了不少的村民,他们大多都是从地里回来,见到他,都热情的打招呼,还有许多小孩也正嘻嘻哈哈的结伴回家,看着像是才从谢正的私塾放学。                        

                            

  平顶村现在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富裕村了,因此想要嫁到平顶村的人也不少,甚至时不时还能见到一两个媒婆。

  谢家的房子早已不是之前的茅草屋,而是青砖灰瓦的两进宅子,里头是一家人生活的地方,外头则是仓库和种植菌种和接待村民的地方。

  刚走到门边,家里的黄狗就摇着尾巴出来迎接他,热情的很。

  听见黄狗欢叫的声音,院子里头又“蹬蹬蹬”的跑出个小人儿来,一下撞进谢良臣怀里,糯糯的叫了一声“二哥哥”。

  把人抱起来颠了颠,谢良臣捏捏妹妹肥嘟嘟的脸蛋儿,刚想问她今天乖不乖,里头就走出个脸颊画着夸张的腮红,手拿帕子一扭一摇的中年妇人。

  一看这打扮谢良臣便知对方是何人,只是他没想到,竟会在自家看见媒婆。

  那媒婆见到谢良臣,黄豆眼瞬间一亮,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哎呦,好俊俏的小哥,你就是谢家那个去镇上读书的小公子吧,哟哟,看看这小模样,以后长大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娘子呢!”

  听她言语轻浮,谢良臣皱了眉,连寒暄也不曾,只朝她点了点头便抱着妹妹进去了。

  赵荷花在后头看着,有点尴尬。

  她这儿子虽不像小时候那样,看人不爽就直接甩脸子或者干脆抬着下巴蔑视人家,不过遇到不喜欢的人,他向来都是这样,不屑与对方多说一句。

  媒婆却没生气,只在心里盘算着镇上谁家的姑娘年纪合适,以后说亲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谢家的二小子。

  赵荷花把媒婆送出来后就想转身回去,儿子今天去了镇上读书,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呢,要是太累,她便想着干脆去杀只鸡来给儿子补一补,哪知媒婆却还拉着她说个没完。                        

                            

  “我说赵家妹子,虽说你家大郎也不算大,可也不算小了,这时候要是把亲定下来,女方再在这几年里准备嫁妆,等嫁妆准备好,到时候不就正好接亲吗?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说着,她又把女方的相貌人品夸了又夸,一副对方是仙女下凡的样子。

  赵荷花可不是那种媒婆说什么就听什么的人,对方不是知根知底的,她是不会轻易给儿子定下来的,于是便又拿出以前应付人的说辞,跟她打着太极。

  只不过她虽是推脱,却没把话说得太死,毕竟得罪这些嘴碎的婆子,以后也麻烦。

  两人在门外打着机锋,谢良臣抱着妹妹进来,见三弟正在廊下背书,便走过去抽问了几个问题。

  谢狗蛋,也就是现在的谢良材今年已经6岁,此时正由谢正开蒙,而他所学也与谢良材之前一样,不过就是《千字文》《三字经》一类的书。

  只不过他小孩子心性,比不得当时心理已经是成人的谢良臣,所以总有些贪玩,读书也不太认真。

  谢石头不知道如何管教儿子,见他读书便以为是在用功,至于实际情况如何他并不清楚。

  而谢良富因为要打理家中菌种,还要整理账册,给村里人家分钱,与周掌柜那边对账,所以也忙得没时间管他。

  两人都没时间,能管他的也就只有谢良臣了。

  此刻他见三弟背起书来磕磕绊绊,眉头不由得紧蹙,脸色也太好看了。

  说来谢良材从小顽皮,加之再大些后家中生活状况大大改善,因此难免不太服管教,胆子眼看着就有超越他哥小时候的趋势。

  可他偏偏谁也不怕,就怕这个比他只大两岁的二哥。                        

                            

  见谢良臣嘴唇紧抿,谢良材背得更加磕绊,脚也不停的在地上磨蹭,一副想要开溜却又强自忍住的样子。

  终于背完,谢良臣刚想问他到底这段时间是怎么学的,意识到自己还抱着妹妹,便把她放了下来,哄道:“囡囡去找娘好不好?”

  谢良瑾看看了温柔和善的二哥,又看了看对面一直朝她挤眉弄眼的三哥,咧开小嘴笑了笑,甜甜应声:“嗯!”

  见妹妹离开,谢良臣收了脸上的笑,谢良材则在心中暗叫糟糕。

  “你跟我来。”甩下这句话,谢良臣便背著书箱朝自己书房去。

  谢良材如上考妣一般跟在他身后,偏头朝外看去,却见门边一个穿着虎头鞋的小姑娘,此时正探出头对他嘻嘻的笑。

  谢良材佯装瞪眼,哪知对方却朝他做了个鬼脸,跑走了。

  这小丫头,竟连三哥也不救,枉费他这么疼她!

  谢家自从重新盖了房子,便将屋子扩宽了许多,家里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房间,虽然是书房和卧房在一起,不过谢良臣却已经很知足。

  将书箱放下,他开始问起谢良材每日的读书情况来。

  谢良材立在屋中,看他二哥神情严肃,心中惴惴。

  与自己犯错了他爹会打骂不同,他二哥几乎从不动手,只是就那么严肃的看着你,然后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将所有的事情都问清楚,并且很容易,他就能从中发现自己有没有撒谎。

  最开始的时候谢良材不信这个邪,因此便谎话夹带真话的说,哪知他才刚开口,随即便被他二哥拆穿,然后罚他去院子的石砖上写了十多遍的认错书。

  他二哥美其名曰让他练字,可是重复写这些浪费笔墨,便让他沾水来写,而且每个字都必须工整。                        

                            

  后来他又有一次在上学途中,借口拉肚子从大伯父的私塾早退,与村里的孩子去后山玩荡秋千,后来被他二哥知道,亲自带着他玩了一下午,让他现在看见秋千架就两腿打颤。

  他就不明白他二哥怎么能这么狠,那么高的树,他愣是直接爬了上去,把他们原本挂着的树藤直接拔高了一倍,还把他捆得结结实实,说他们玩得都太低级,要这么着才好玩。

  从此之后谢良材就知道他二哥惹不得,可他又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你便打算就这样一直混日子下去是吗。”谢良臣看着他,问道。

  谢良材吞了吞口水,嗫嚅道:“不是我不想记住,实在是太难了些。”

  自从去大伯父的学堂读书,谢良材开始也是想着跟二哥学的,无奈一是每天要背的东西太多,而且还得练字,二是他学了之后又不是学堂里学得最好的。

  大伯父夸他的时间并不多,渐渐地谢良材便没了动力,觉得读书实在辛苦,所以也就偷起懒来。

  这一偷懒他学业更是一般,然后大伯父对他也难免失望,加之时日愈长,所学内容愈多,他也就产生了点厌学情绪。

  “难便不学了吗?要是不学,以后你长大了干什么?难不成出去讨饭吗?”谢良臣见他还一脸的无所谓,沉声道。

  见二哥生气,谢良材低了头,绞着手指不说话。

  他不说话,谢良臣却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道:“你是不是想着咱们家现在有钱了,日子过得也比以前好,你便是就这样过一辈子也行。”

  心中所想被点破,谢良材头低得更下去了,却没否认。

  见他真是做了此想,谢良臣气笑了,道:“若是这样真能这样,那你以为我为何要去读书,为什么想考科举,怎么不与大哥把家中的生意做大?”                        

                            

  谢良材抬头看他,显然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见三弟眼神懵懂,谢良臣想到他也只有6岁,叹息一声,觉得还是讲道理更能说服人心,便道:“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县令吗?”

  之前被抓的那个贪官?谢良材听人说过,便点了头。

  “你可知在新任县令上台前,咱们家每年交税都要比别家多上不少,而且每年还得给对方孝敬银子。”

  “为什么要给他钱?!这些钱都是咱们自己赚的!”谢良材有些不忿。

  “是咱们赚的,可他就是要,你若不给,便让你破家灭门,你又能如何?”

  实际上谢正去官府作证,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那贪官听说平顶村比别村富庶谢,而谢良臣家更是如此,便向他们索贿,甚至明里暗里威胁要是不从,则要找借口将他们问罪下狱。

  谢良臣当然是识时务的人,只不过每一笔账他都记了下来,就等着哪天他们狗咬狗,他便趁着机会用账本推上一把。

  幸好三年后,新任县令前来交接,而对方恰好是前任县令的敌对阵营,所以他们家现在才能安然无恙。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我们如今所拥有的东西,不过都是暂时的而已,若是没有倚靠,别人想要怎么拿捏你,不过覆手之间。”

  谢良材一直以为家里的营生能一直干下去,没想到原来之前还发生过那样的事,而他却一点都不知道,每天还贪玩好耍。

  “二哥,我错了,以后我一定好好读书。”

  见他肯认错,谢良臣明白今日讲道理算是有了些成效,不过这成效还得巩固,省得过两天这小子又忘了。

  便道:“你知道错了就好,从明天开始,凡是我在家,你便到我这里来做功课,以后每天早上卯时起床,先与我一起上早课,然后再去学堂。”                        

                            

  说着,谢良臣将自己以前用的课程安排表拿出来,“以后你便按着上面的计划执行,要是被我发现你又偷懒,别怪我教训你。”

  谢良材听说要跟二哥一起学,苦了脸,又问:“那大哥?”

  俗话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自然不能忘了自己的好哥哥。

  “大哥已经打算以后从商,而且还准备再培育出其他几种蕈子来,他志不在此,你却是还没定性,在你想清楚以后自己要干什么之前,少去管别人。”

  “哦。”乖乖应下,谢良材拿着课表出去了,脚步沉重。

  按课表上所写,他在晚上睡觉前还得再背一遍文章,而且还得练上两张大字!

  谢良臣训完弟弟,也在桌上铺开白纸,开始构思要如何写今天孙秀才布置的课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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