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同生共死，真好
“连命蛊？”萧明彦讶然道。
这个军医是南州之人，他曾放在萧无骞的身边，煽动过萧无骞，给自己制造机会。
萧明彦明白他的本事。
他也曾问过，苏辞体内的寒毒该如何解决。
那时他得到的答案，最坏的打算是要用连命蛊。
也就是将苏辞的性命与一人连接，将阳寿分给苏辞，两人同生共死。
世上有谁甘愿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另一个？
萧明彦显得有几分迟疑，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军医摇摇头，不语。
“好！那就用连命蛊！”萧明彦下定决心。
军医问：“主子可想好了吗？连命蛊一旦用上，就无法解除的，除非是死……”
萧明彦坚定点头。
想了想，又忍不住道：“但在这之前，我要确定一件事。”
苏辞这次体内的寒毒来势汹汹。
军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让她缓缓恢复些许神智，微睁开眼。
“阿彦，放我离开吧……”她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这样。
苏辞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自从寒毒在体内频频发作，她几次险些没能挺过去时，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萧明彦眸子微暗，问道：“你要去找萧无骞？”
苏辞没说话。
是默认了！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恨萧无骞。
可她明白，在知道萧无骞自己走入了死局之后，她是想救他的。
诚如情公子所言，她可以带他离开，让他远离这一切。
萧无骞会听她的。
因为他欠她太多，因为——萧无骞心底究竟还有她。
萧明彦眼珠儿错也不错地凝着她，良久后，败下阵来，说：“好！我送你离开！”
苏辞惊讶地望着他，一时瞠目。
只是体内一阵盖过一阵的疼楚让她难以忍受，禁不住弓起身子，冷汗爬满了脊背。
萧明彦给她递来一碗药，说：“等你捱过去了，我就放你离开。”
苏辞不疑有他。
迅速接过，就想要喝下去。
萧明彦紧张地盯着她瞧，忍不住出声，喊了一句：“阿辞……”
苏辞动作微顿，茫然不知。
“如果没有萧无骞，你会遵守婚约，嫁给我吗？”
当年那道圣旨，毫无预兆地降下，是他刻意拦截住了消息。
他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后来听说她与苏成峥大闹了一场，父女俩十几年来头一次红了脸。
但到底他紧张了许久，也没见到苏辞前去将这桩婚事给退了。
她还是懂得大局的。
虽然看着傲气任性，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未糊涂过一次。
她这辈子，只在萧无骞身上栽过跟头。
苏辞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但她已经给出了答案。
萧明彦知道。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最终还是说道：“喝下药罢。”
他扶着苏辞，撑起了她无力的身子，眼睁睁看着她皱着眉头将那碗药喝下去。
萧明彦眸色深深。
直到苏辞受不住药性，加上寒毒袭身的痛楚，萧明彦便让军医给她施几针昏睡过去。
施针前，苏辞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萧明彦看着那双眼睛里现出的慌张，说道：“我不会食言的。”
“等你醒来，好了，我就放你走。”
苏辞的手方缓缓地松开了。
萧明彦看着那只枯瘦得几乎看见骨头的手，眼中说不出的心疼，但阖上眼，脸上却又是一种极致的坚定。
他走出来。
问向军医，道：“她喝下了，加上体内原本残存的痴傻药效，应当不会再清醒了罢？”
军医颔首。
“主子何必如此？”军医其实不解，“姑娘疯了，留在主子身边，又有何用？”
萧明彦方才给苏辞喂下的，正是痴傻药。
从前那碗痴傻药明明是要给萧无骞喝下的。
但是却被苏辞抢了去，误打误撞饮下。
若非是因为寒毒的压制，压下了那痴傻药的七分毒性，苏辞早已经发疯了。
如今，萧明彦将剂量那么大的一碗痴傻药给苏辞喝下。
只怕……
这人就要永远疯癫下去了。
军医真不明白，倘或苏辞真的成了一个疯子，萧明彦还会爱她吗？
若果不爱，留这样的疯子在身边，有意思吗？
如果还爱……
那么，萧明彦能保证这份爱意有多深？
许是看出了军医的困惑，萧明彦也难得地解释起来。
他道：“军医别忘了，我俩是要种下连命蛊的。”
“她疯了，才不会想着离开，在我身边，她才不会受到危险，我们才可以一起走到白首。”
连命蛊，同生共死……
真好啊！
她生他生，她死他亡。
萧明彦的眼神坚定。
军医见状，再不好说些什么。
其实，疯的未必就是苏辞，眼前的这人，心魔已成。
唉！
苏辞体内原先被谢舒逢下过蛊，连命蛊种起来，竟然意外地顺利。
萧明彦看着自己掌心的那一个小黑点。
小黑点似乎动了一动。
而后在他猝不及防的状况之下，迅速沿着他手臂上的筋脉钻入了他的心脏处。
心口疼了那么一瞬。
萧明彦脸色微变。
军医从旁解释道：“如此，便足够了，不会有大碍的。”
萧明彦微微颔首，神情专注地凝着女子的睡颜，眸中深处尽是温柔。
看着她在连命蛊种下之后，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之后，心中的一块大石也总算是落了地。
他在苏辞的病床前守了许久。
期间，慕容雨走了进来，唤了他一声。
闻言，萧明彦的眉目微冷，半眯着眼，注视着慕容雨的脸。
眼神似刀。
杀人的刀。
慕容雨下意识地一抖，双腿发软。
“我不会再对苏辞动手了的。”她如是保证，又说，“可是表哥，你真的要留她在身边吗？”
“祖父不会答应的！”她怕萧明彦，于是忙将靠山王给提了出来。
萧明彦一手仍抚着苏辞的脸颊，替她将那些碎发别到而后。
动作轻柔得令慕容雨都不觉将呼吸给放轻了下去。
萧明彦替苏辞掖好被角，方站起来，放低了声音，道：“若是外祖父容不下她，你就只管告诉外祖父，苏辞身上疼一分，我便会疼十分，若是——”
他眼中的冷意陡然一升。
慕容雨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恐惧自后脊背攀爬而上。
直至蔓延四肢百骸。
“你告诉外祖父，我与苏辞已经种下了连命蛊，苏辞若是死了，我也绝不可能独活。”
说罢，便传唤人进来，直接将慕容雨给赶了出去。
生怕慕容雨再在这里，吵闹下去，会惊扰到了苏辞。
慕容雨脸上有些恼意。
但是念及萧明彦自己将一切都给说了出来，自己便也就听话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慕容雨没有立即回去。
而是在观察了四周之后，便命身边的人留下，自己则悄然择了一条小径踏上。
及至走到了一个幽静偏僻的地方，慕容雨方停顿下来。
她看着眼前的人，道：“我不可能帮着你杀了苏辞的。”
“为什么？你难道不恨她吗？”祁易执起她的手，道，“小雨，我已经诚心知错了。”
“殷芸也已经死在了我的手上，你不会再有任何的顾忌……等到苏辞也死了，我们就不会再有任何的阻碍了。”
慕容雨眼睛眨了眨，面上有犹豫之色闪过。
“我知道！”她说，“可是阿易，苏辞现在不能死。”
“为什么？”祁易追问。
他找到了辛行云，但却是一具尸体——若非是为了去找苏辞，辛行云决计不可能死的。
为辛行云报仇也好，为萧无骞此次战役没有后顾之忧也罢……
苏辞都必须得要死的！
慕容雨只当祁易是真的想要和她重修旧好，所以才想要杀了苏辞以证明自己的决心。
是以也就如实答道：“因为，她与我表哥种了连命蛊。”
“如果她死了，我表哥也不可能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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