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消失的豆蔻2】
甚至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死者外公都还靠在死者小姨的肩膀上悲痛欲绝,泣不成声。
陆清河无奈扶额,他拿肩膀撞了撞沈长言的手臂后,用掌心遮住自己的嘴,侧过头来小声凑在那祖宗耳边说。
“死者叫穆朵,今年三岁,宛城本地户口,人家遭遇这种事情已经很难过了,你能不能……”
“问你了吗?”
沈长言一眼瞪去,陆清河立刻乖乖闭嘴。
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笔身,钢笔的笔头‘刷刷’在白纸上记下了姓名、性别、年龄等基本信息。
沈长言抬头,死者舅舅刚刚擦干的眼泪,不知何时又滴落下来。
沈长言问他,“通知孩子的父母了吗?”
死者舅舅回答说,“已经给姐姐打过电话了,不过她在外省的工厂里打工,就算是立刻买票坐班车回家,那也是三天以后的事儿。”
沈长言又问,“那死者的父亲呢?”
家属对这个问题表示沉默,沈长言察觉不对劲,便抬头问,“你们没有通知死者的父亲?”
死者舅舅回答说,“他们当年离婚闹的难看,街坊邻居都把这事儿当笑话的,而且那个男的他,他说了不少孩子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的话来,让我们家别再去找他,他不会管,也一毛钱都不会给。”
“死者父母是什么原因离的婚。”
现场又陷入一片沉默之中,沈长言拿笔记录的手指一停,他再次抬头,“请配合警方工作。”
死者舅舅抬手抹了眼泪,他小心翼翼来问,“警官,我们家朵朵被害的原因,和她爸妈离婚有关吗?”
“不一定有关。”沈长言说,“但也不能排除有关的可能性。”
这话术说的太官方,太书面,总结来讲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
陆清河无奈,只好找准空隙插一句来解释。
“哥们儿,这件事情是这样的,目前案情暂无进展,也没有目击证人或者直接证据能够指向某人,我们警方除了受害者还什么都没看见,所以暂不能排除一切可能性以及任何人作案的嫌疑。”
这话说的还是太过官方。
陆清河又补上一句,“换句话讲也就是,也许昨天为了一只臭袜子和你们家吵过架的邻居,他都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啊!!?这。”。
陆清河怕人误会,又连忙解释,“当然我不是说楼下的邻居就一定是凶手,我就是,我就是打个比方,举个例子,也许,可能,大概,还不是一定。”
在这屋里坐了至少半个小时,陆清河什么也没问到,沈长言一页笔记纸也就写了两三行。
这效率可谓是极其低下。
沈长言叹了一口气,他又瞪了陆清河一眼。
陆清河接收信号,他明白,这是沈长言在嫌他多嘴。
“请您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不要拖延警方办案时间。”
毫无同理心,秉公办案,又或者是见多了所以过于麻木,可以,这很沈长言。
前半个小时观察家庭环境,后半个小时问话死者家属,前后总共一个小时,这栋小楼第三层的铁门一开,沈长言就和陆清河走了出来。
“不用送了,有需要配合的地方警方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沈长言说完就朝楼下走,陆清河追上他,还不忘回头朝着被死亡阴影笼罩的被害家属说。
“你们放心,我们一定替无辜受害的孩子讨回公道,过几天抓着人,我第一个代表受害者家属赏他两百个大嘴巴子。”
盛夏的雨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
沈长言腿长,比陆清河早两步下了楼来,他站在这单元楼门前愣了三秒钟,陆清河正要问他走不走,这人又突然调头朝反方向走去。
“欸?”陆清河喊他,“不是,咱不回局里?”
沈长言头也不回,“去环卫工人说的那个小广场去看看。”
“哪个小广场呀?”
陆清河追上去。
他来的迟,错过了不少案情汇报的过程。
沈长言只好和他说,“根据死者家属以及第二现场第一发现人的口供,死者每天下午都会和朋友在附近的小广场玩耍。”
“哦!!”陆清河明了的点头,他跟上沈长言,“你这人啊,办案态度不错,就是这人情味能不能再多那么一丁丁点儿?”
“你这人,人情味倒是只多不少,但是这智商和情商能不能稍微提高一点。”
“我这智商……”陆清河闻言反驳,可反驳到一半,又觉得人家说的有理,于是他说,“行,我智商是不如你,但是我情商怎么也不能比你低吧。”
沈长言说,“有情商的人是不会在直属上司面前说上司人情味不够的。”
“直属上司?我当人面儿叫你一声沈队你还真把自己当领导啊,你信不信我一会儿回去就告诉大家你小时候非要入赘给我家做童养夫的事儿?”
长街胡同口,两个人并行的身影逐渐远去。
由于附近出了命案,周围居民的心里多少起了几分恐慌,往常踢着皮球跑来跑去的孩子们,现下全部被家长关回了家中。
小广场一个人也没有,西南角唯一一家售卖零食和饮料的小卖部也正准备关门。
“警察。”
沈长言上前,二话不说出示了自己的警员证。
那正在收拾报亭台的大哥一顿,跟着懂事的问,“是要问穆老头家那外孙女的事儿吧。”
“对。”沈长言点头,他问,“昨天小姑娘来这里玩了吗?”
“来了。”报亭大哥点头,“以前每天都来玩呢,一帮孩子,嘻嘻哈哈跑来跑去,听话的很。”
“昨天有确切的看到过她吗?”
“看到过。”
“几点来几点走的能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吗?”
“这帮孩子一般都是下午两点来,然后六点回家,不过昨天他们回家的稍微早一些,具体几点我不太记得请,反正那会儿太阳还正火辣着,估计是四五点的时候,人都跑没了。”
沈长言又问,“这附近的孩子你都认识吗?”
“认识。”报亭大哥点头,“都街坊邻居的,哪能不认识。”
沈长言掏出自己的本子,他翻开一页空白的纸来,又拿出自己衬衣口袋里的钢笔递出去。
“麻烦写一下这些孩子的姓名和家庭住址,谢谢。”
报亭大哥拿了本子,他低下头,有些生硬的落了一些歪歪斜斜的字体在纸张之上。
“有些小娃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是咋写的,什么宽宽、云云、朵朵这些,读音肯定都是这么读,咱们粗人没有文化,可能有些错别字儿,警察同志您多担待些。”
沈长言伸手接过纸笔,他说,“没关系,谢谢您。”
报亭大哥连连摆手,“应该的,应该的,配合警方工作,咱们老百姓应尽的责任与义务嘛。”
“有见过附近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那没有,这附近都是熟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估计肯定是哪个外头来的家伙干的,咱街坊邻居看着这帮孩子长大的,哪个能干出这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沈长言点头,他说,“嗯,那您明天还开门吗?”
报亭大哥叹了一口气,他说,“害,出了这种事儿,大家心里都挺难受的,我媳妇儿让我先关几天门,把咱家闺女给瞧好了,上学下学在家都得寸步不离,其他事儿等警察把案子破了再说吧。”
于是沈长言又把纸笔递了出去,他说,“那麻烦留一下您的姓名电话和地址,后续我可能还会再来找您。”
“这没问题。”
报亭大哥爽快的又写下了一串字符。
沈长言收拾东西走开后,陆清河突然开口问他。
“你觉得是外来人员干的?”
“没有。”
“那你刚才嗯什么嗯。”
“我什么时候嗯了?”
陆清河学着样子说,“就刚才啊,你问有没有可疑的,他说没有,这附近都是街坊邻居的,肯定不是认识的人,然后你说嗯。”
沈长言说,“我嗯的是他说这是猪狗不如的人干出来的事儿。”
陆清河无语,“…………”
他又问,“那你觉得是不是熟人作案。”
沈长言反问一句,“你觉得呢?”
陆清河信誓旦旦的说,“我觉得肯定是熟人作案。”
“为什么?”沈长言问,“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陆清河认真和他分析,“首先死者的尸体是在离她外婆家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发现的,这垃圾站肯定不可能是第一现场,凶手把死者掳走,作恶,杀害后选择抛尸地点,如果是远处的人,他可能千里迢迢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又跑来死者住家附近遗弃尸体吗?”
“说的有道理。”沈长言说,“继续。”
陆清河愣住,他说,“我说完了呀。”
“就这?”
“就这?这,这还不足以证明凶手百分八十是熟人作案且住在这附近的可能性吗?”
沈长言笑,他点头,“说的有道理。”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清河不服气,他说,“你这摆明就是不认可我的推理逻辑。”
沈长言说,“我没有。”
陆清河说,“别以为你会放两个洋屁,名字后面挂上专家两个字你就了不起,论起跑基层,你跑得过我吗?”
“跑不过。”
两人出来也没有耽误太长的时间,局里还有事情等着沈长言安排要做。
他们很快回了市局,沈长言大步往里走,突然听见陆清河在自己身后惊乍乍的喊了一句。
“阿婆,您怎么又来了?”
沈长言听闻,步子已经踏上了楼梯,但还是回过头来。
他看见一位眼熟的老人,好像每天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老人手里紧紧捏着一张小孩的照片,孩子的脸在雨水的浸泡之下已经变得有些模糊。
早上下了雨,没有看见雨伞的痕迹,却是在脚边淌了一小滩的水。
陆清河快步上前,他伸手将老人家扶起,“哎哟,瞧这湿的,这天儿再怎么热也不能这么往雨里头淋不是,来来来快来,咱先去找个女同志换身干净的衣裳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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