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十章:香翎失宠
清雅见她,遥唤一句——“姊姊!”
铭璇回头过来,摇着小扇相迎,笑道:“哟哟,快瞧瞧,多好看啊!竟是个美娘子啊!”
她上来细细的抚摸着清雅宝蓝色的素娟褙子衣,再拨了拨她耳间的珠玉,左右探视而曰:“便说了,你穿鲜艳夺目的颜色最好看,那些浅色的衣裙,就不适合你。”
“来,快来坐,本宫请的戏班子马上到了!”
听了这话,她这才意识到,对面池台的正中,架一小勾栏,栏中铺上了红毯,四处的奴仆正忙着布置唱戏的场地。
两人轻身坐下,扑扑的小扇摇的欢快,待张沁璃来了,便悄咪咪的走到她身后来搭她的肩膀,竟是要将她吓了一跳。
沁璃扶身坐下道:“我老远瞧着,谁家的美娘子呢!像朵鲜艳的小花般开在这池边!”
“姊姊说笑了!”
“你这身装扮,与平常不同,更加耀眼夺目些,我瞧着你,便想起了‘国泰民安’四个字,”她拨了拨清雅的发髻道“这是哪个心灵手巧的小鬟给你盘的发髻?真是美丽。”
清雅招手将芗芗叫来——“新提拔上来的芗芗盘的,她是汉人女子,最懂这些了!两位姊姊若是不嫌弃,便也由着芗芗盘发吧!一边听戏一边盘。”
铭璇等许久才开口,扑着小扇招过来了袖殷:“好,本宫倒想瞧瞧这丫头的手艺!来人,摆妆奁!”
“唉,是娘娘!”
只待话音落,身后的祗候人便匆匆小跑前去,不一会便将她的红漆妆奁抬来,上面立一小铜镜,有四五分层以装首饰的抽屉。
祗候人将妆奁轻放在她面前,给她换了矮小的绣墩,此时的芗芗便已经用蔷薇露浸过手了,直接上来将她头上的玉珠冠摘下,轻扬着梳子将她两侧的头发梳顺,在镜中左右观察她的面部特征。
“娘娘,您的脸颊偏瘦而曲线柔美,适合大方又简约的发髻和首饰,不必繁杂,”说完,芗芗指着铭璇的眉眼再道:“娘娘温婉若水,略施粉黛,一股清丽脱俗的气息便来了!不似娘子般,她有些福相,面庞略加宽阔,繁杂的首饰在她身上不会觉得突兀,反而更添繁辉。”
铭璇听着她仔细的分析,也时不时会让袖殷仔细听着。
便在芗芗抬手落手间,木梳在她乌发里流连,高而蓬松的发围便就堆了起来,盘一灵蛇髻,只插一束玉冠在发间,髻前配一只步摇,耳上戴了同样碧色的耳环。
“好看,真好看,虽然还没盘完,但已然显现出了八分,真是好看极了,”只见那芗芗还在盘最后一点,铭璇便满意的连忙点头称好。
便在这时,迎面走来了仆散香翎,她完全不知礼节,依旧穿的花枝招展,步于廊桥上,在众多祗候人的簇拥下缓缓走进。
清雅见此,低声问身旁的惜意——“悄悄去将大王请来,机灵些!
“是娘子!”惜意与她对话后故意高呼一句:“娘子,您早来还未用些膳,奴去端些糕点来给您垫肚子。”
说罢,请辞去,消失在花丛间。
香翎见众人默然,扬着头上前揖首,还是那般无礼,随意蹲了一下身子——“妾请娘娘安!早些时候起晚了,才来的晚,望娘娘赎罪!”
她一身满绣桃花的粉衣站在花间,头上的珍珠翠华数不尽,抬手间,暗香浮动,弥弥而远。
国妃未曾搭理她,便继续与芗芗说着些话,可她倒是不客气的,随意的坐在了一旁。
祗候人引唱戏小生而入勾栏中,小生揖礼后,便挥着戏袖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唱的深情处,亦会引的众人泪流满面。
尤其是清雅,听了这首熟悉的曲调,便就想起了张生和崔莺莺那样的爱情,那番由盛到衰的美好。
当铭璇梳好头发,见了香翎悠闲的坐在一旁便问:“翎娘子,本宫可叫你坐了?”
“什么?”她本在品戏,闻道如此,将头撇过来。
铭璇这次,是真的发怒,将手边的茶盏,忽而抛至地面,摔了个粉碎,四周的奴仆都吓得闻风丧胆,齐刷刷的跪地。
铭璇端坐静而问身后众人:“今日我便问你们,妻妾何人为大?何人为尊 ?”
众人回答到——“自然妻子为尊,以妻子为大!”
“不错,不错,还记得这个道理,本宫再问你们,雍国王内宅,以谁为主?”
众人再答——“自然是娘娘您!”
铭璇轻而摇着扇笑一声,满是对香翎的不屑一顾。
“翎娘子,你可听见了?你出生贵族,想必比他们更明白尊卑有别这个道理,即便是寻常郡王的王妃,见了我,没有我的允许尚且不敢坐,你把自己当谁了?”
香翎果然恼怒,站起身来甩气要走,瞬间被铭璇叫住,命她站住。
“怎么,这是大王的府邸,大王说了,整个府中,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走就走!”
“那你马上去,把大王请来,本宫要亲口听他说,让你肆意妄为,是他的意思。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我与大王是夫妻,凡事皆可商量。 ”
香翎怒而嗔笑,摇着手中的团扇,静待一旁,拨花丛再拍拍身上的华服,转到了铭璇的后面,笑声极其诡怪。
“夫妻,夫妻…,娘娘,如今您还能硬着腰杆儿吗 ?您的乌林答家,早就光景大不如前了 ,老将军一死,你们家兄弟姊妹八人,无一人在朝为官,独有你的兄长。 ”
——“特满群牧使,便是说出去 ,也要叫人笑掉了大牙去!”
——“倒是你这做正国妃的,出身还不如我们这一些做妾的,我爹爹是为陛下出生入死的明威将军,哥哥是济南府尹,我的亲姑母,便是大王的亲祖奶奶。”
“张沁璃,如今都今非昔比啦,他爹爹刚升的官儿,兄长又在春闱中贡士,便是说李娘子 ,也有一个当宰相的驸马爷舅舅,还是大王亲表妹,这层关系,倒显得娘娘您冷落了!”
这边,香翎倒是在肆意的挑衅与挖苦,铭璇听了愈是百感交集,身边的清雅故意抚了抚她的肩说:“娘娘,莫要伤心,若伤心了,伤了身子,便是莫些人的罪过了!”
自牙缝挤出几颗模糊不清的字:“要疯,便让她疯,咱们不管她,自会有人收拾她。”
铭璇似乎听懂了,逐而与她对视一眼,以示心中深意,随后便是一汪清泪滚流下来,打在了手腕的七宝璎珞镯上。
这时,完颜雍正是在赶来的路上,惜意跟在身后喋喋不休。
“害,娘娘自上次失子以后,颜色便不大好,如今总算能开心些了,这不叫了勾栏的戏班子来,请几位娘子一同听戏! ”
他闻此言而却步,忽而念一句:“璇儿之贤,今世人无可比拟也!”
他走入苑中,抬头而望,郁郁葱葱的竹簧旁,亦是初夏的艳朵满园,伴着清晨的微露,含苞绽放,将这光秃秃的朱恒碧瓦,装饰的美轮美奂 。
目光在几位娘子的身上流转,最终落于妻子的身上,遥而远观,妻子淑丽而温婉,挽着慵懒的发髻,端坐于花亭间。
——“她在伤感!”完颜雍说。
“大王何不仔细听听,娘娘为何伤感?”
他听了惜意的劝阻,再不向前,独站廊角而细听。
“大王如今已立鸿鹄之志,娘娘您亦是帮不了什么,便叫咱们好好扶持大王吧!”香翎还在不停的言语相攻。芗芗是个细心的女子,见到了惜意的裙角便知是大王已到,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主子。
清雅现在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的,假装恼怒,冲起来将芗芗身上别的短刀一抽,指着香翎斥责:“仆散香翎,你再说一遍!”
“去年允辇在你手里丢了,娘娘伤心欲绝,肚儿的娃娃也没了,如今好不容易走了出来邀咱们几个看戏,你倒好,字字挖苦,你今日再说一句,你再说一句……,”她上前扬刀恐吓又道:“你再说一句,我便是拼了性命了,也要将你手脚割了,再放干你的血,将你骨头都剔除来喂狗,便要将你心都扒出来,瞧瞧你是怎样的黑心肠。”
“好啊!你砍啊!你若动了我,大王必要好好惩治你,我是大王的宠妃,又是六姑娘的生母,你个肚子不会生的人,便瞧大王怎样对待你!”
“母凭子贵,你入府三年无一儿半女,还敢如此嚣张,倒真的要惹的婆母命人‘拍喜’了,让你残废,才唤得醒你的肚子?”
“你自个都是要被休的人了,倒不知收敛!”
“大胆,”
便在此时,完颜雍在廊角隐忍了许久才出来,怒而背着手自香翎身边过,连一眼也不瞧她,停驻了一小会儿——“香翎,你如今倒真是无所畏惧了!好啊!你说你是孤王的宠妃,如今不是了!”
香翎崩溃而泪目,正要往他身上扑,却被他一手拦住,顺在地上长跪。
完颜雍没有过多的举动和言语,依旧敛衽自如,静而将清雅招过去,坐在妻子身旁抚慰妻子的心伤。
良久,他令前面唱戏的人停下,再直视香翎道,怒斥:“你若那般喜欢你娘家,吹捧娘家,便回了你的仆散府,孤王这小国府养不了你这尊大佛!”
“孤王即刻拟一纸和离书来,送你回去!”
香翎愕然,疾步而长跪于他身边,双手搭在丈夫的手上,眼中的红泪便似流水难止。
“大王!妾失仪,大王赎罪,妾知错了,您不能如此,郎君!”
完颜雍依旧未曾多说什么,将她的一双酥手拨下来,逐而爆发——“多少次了,你便说多少次了,这些年来,你明里暗里为难国妃,甚至出言不逊。”
“她是孤王的妻子,伴了我这么多年,打理了内府这么多年,这般贤良淑德的主母,你为何便要如此呢?如今你也不小了,二十四五了,怎的还像小孩子一般呢?”
良久,他轻叹口气道:“罢了,孤王还真的不会伤害女人,你便禁足吧!无需多言了,我也不想见你了。”
他静而搂妻子,扶着她的身子穿梭在花庭中,消失在朝阳撒下的一片片柔柔的碎光中。
清雅轻收刀,立在清晨的微风中,望着他俩相扶相持走远的身影,蓦然鼻头一红,也不知为何的泪目。
——“我大许,不记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我只有见着别人幸福。”
“罢了,就如此吧!”
她依旧敛衽如初,恭敬揖礼,命祗候人将香翎扶回去,才静心来沉思,望着小池里的清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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