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事
第十五章心事
在纪沉落不甘心于他浅尝即止的时候,傅序颠目光深深沉沉落入她眼中,“为什么去算命?”
很难说纪沉落这种每天看莎士比亚、柏拉图、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会去算命。
小没良心的真要是有什么看不开的,也能自解心结,给她一把扫把,她都能去寺庙扫落叶。
小时候院里的孩子谁被欺负了,都去找傅序颠。
可要是谁有什么个一二三的人生意义问题,都会去找纪沉落。
一个唯恐天下不乱,寡言少语。
一个要幸福快乐洒满人间,话多得像真身天线。
纪沉落笑着凭空扯谎,“在英国的时候,路边随便算的,也想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天降横财。”
人在不知道往哪走的时候,总会寄希望于一些外界神秘力量,突然的信佛信教也是救赎。
她不说,傅序颠似乎不信,忽略心里情绪,也陪她胡闹,“算出来了吗?”
“没算出来,但是他说我命里有贵人相助。”纪沉落眼角舒展,故意逗他。
“几十万买了一幅姿势大全的画,我当然是你的贵人,男大学生能办到吗?”傅序颠提纪沉落那幅不正经的画,也小心眼不忘她的短信。
“画呢,不如我们拿出来学一下?”
纪沉落又去解人扣子,她喜欢他手上的青筋,红色指甲游走细数扶着他的腰,再往下,直白道:“你的青筋真”
假正人君子扮久了也伤身体,傅序颠被她激得难忍,也心疼她的睡眠,“睡觉。”
说完还特意又给人裹了一层被子,没轻没重的欲望一旦激起,神仙也难停。
相亲的事,纪沉落始终没问,权当不知道。
包办婚姻,封建残余,有什么好矫情的。
她自欺欺人的入睡。
睡前还不忘和他说,“你送的章我很喜欢,找时间我也去给你刻一个。”
她又要给老师刻,又要给他刻,手要疼死,少睡一觉都让他神经衰弱,怎么舍得让她去刻章,好东西她有就行了。
傅序颠边哄人边拒绝,“我平时和文件数字打交道,用这个浪费。”
纪沉落没放弃,“刻一对,你一个,我一个。”
“书法作画,我样样不精,没用处。”
这话坦诚。
傅序颠觉得相比之下,纪沉落送的本命年内裤还接些烟火气。
最后也没争出结果,纪沉落和他一言一语的说着就睡着了。
——
接下来的几天,纪沉落依旧按部就班的上课,傅序颠依旧很忙。
每晚都是鸡叫了狗睡了才回来。
纪沉落色胆白天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周五早八课刚下,林辛就在教室门口等她,“师姐,你先走。”
林辛又露出那幅要护她的警戒样子。
她刚想说现在才十点,抢学校食堂的饭还早,就见到林辛身后一身黑色玩深沉特工的陈旬。
自从上次替他鉴画以后,陈旬消失了一段时间。
商人无利不起早。
纪沉落把手提电脑塞进包里,问:“怎么,我们院里有什么学生是陈老板看上的后起之秀?”
陈旬跟上纪沉落,不同于以前的趾高气昂,客气了许多,“您教的学生,肯定每位都是大家。”
上次因为帮他摔得惨,纪沉落防人,“都用了您了,别是又让我去干那些断手断脚的事吧。”
上回不周到,陈旬因为这件事还得罪了人,这次说什么都要用有限资源搭座桥,笑着说,“今天来就是有件事给你透透风。”
“什么事?我还有课。”纪沉落拎得清,主要还是因为林辛待在一边,防贼似的看着陈旬。
说到底是有过节的对家,怎么能太客气。
陈旬低了声音,刻意不让林辛听到,“你的画又被拍卖了,真的假的明里暗里被拍了一幅,我特地去看了,章是你的,画是仿的,可那些证明都很齐全。”
三番五次的真画假画轮番出现,纪沉落不是傻子也能想得到是谁,心瞬间凉了半截,只关心买家,“被谁拍走了?”
陈旬消息难得不灵通,也懊恼谁那么倒霉撞上了没良心的买卖,“真是奇怪,我也查不出来是谁,大概是什么不懂行的冤大头。”
上课铃响起,纪沉落清醒。
“不对,你怎么不问画是谁委托拍卖的?”陈旬嗅到了一丝不寻常,是个人都八卦好奇,“你不会认识卖画人吧?傅先生知道这件事情吗?”
无故扯出傅序颠,纪沉落要被吓死,急忙问:“你们认识?”
陈旬摸摸鼻子,也不知道怎么说,“大人物谁不想认识,都想借个梯子爬一爬。”
过去什么脏的恶心的她都不想把他牵扯进去。
他那么好,污言秽语听多了也讨厌。
“你别和他说。”纪沉落一句叮嘱不够,觉得不够谨慎,又加了一句,“这件事情还和别人说过吗?”
陈旬警惕,浑然不知她是敌是友,愣是被吓出一身汗,“没人知道。”
纪沉落松了一口气,正要转身往阶梯教室走。
却被再次叫住。
“你等等,奇怪了,有人在冒充私自卖你的画,你怎么这么忍得住。”陈旬本来高八度的声音又低了下来,想起来大画家的背后是那位爷,怎么敢和她大声。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纪沉落也不恼,烦心事和陈旬一比,他也显得没那么烦了。
“你别生气,照说你人还活着,圈里就有人假冒你的画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件事,说明你真的是出了名的大画家,那些个赝品,哪件不是等各位大家们闭眼蹬腿了才流于市井的。”
纪沉落:“……”
拍马屁是陈旬强项,多年生意,自己的嘴早已习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今天这句虽也看着傅序颠的面子,但也是实在话,纪沉落是他少见的天才。
陈旬抓紧时间长话短说,“今儿除了向您献一献殷勤,也想求您一件事,您在国内的代理经纪人还没有吧,不如考虑考虑我?”
纪沉落答得干脆:“我目前不缺钱。”
言下之意只有缺钱才会拍卖售出。
等她缺钱,她身后那位也不可能缺钱,这要等到猴年马月也没可能,算是把买卖谈死了,把自己也饿死了。
陈旬不罢休继续奉承,“你是人上人,怎么能是缺钱的人呢?个人代理经纪人,你选我准没错,你有这样的天赋又何必窝在学校里呢。”
“学校没什么不好。”巧舌如簧也有好时候,纪沉落冷静想一想,反而有事求他,笑道:“你要是能把这幅假画的买家查出来,我们可以合作。”
这件事不好查,请了外行人说不定十天半个月也查不出来。
“你不会是想买回来吧?”陈旬吃惊。
没肯定也没否定,纪沉落转身走了,留陈旬一个人想破头。
林辛怕这无良奸商坏胚子作鬼作乱,跟在陈旬身后出了教学楼。
光天化日之下,陈旬被跟得烦了,也不忘搭话问他,“你师姐和小白楼那位是什么关系,两人在一起了吧?”
“你别胡说,污蔑我师姐的清白!”这招管用,林辛又生气了。
虽说是小小年纪,林辛也能分得清上下,平时师傅没少数落那位姓傅的,该敬该贬他心里清楚。
心怀鬼胎,强取豪夺,是恶霸是混账,是王八羔子!这是师傅原话。
陈旬套不到话不罢休,“那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小情的关系?”
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林辛哪里是他对手,逼急胡扯了一句,“从小一起长大,往真了说就是哥哥妹妹的关系,再乱说撕烂你的嘴。”
“这是什么路数。”和猜的不一样,陈旬也懵了,这马屁也得琢磨琢磨怎么拍。
闭嘴不发话,林辛送陈旬出学校的时候,故意指了一条远的土路,得意地报了茉莉图的仇。
——
六十六层办公室
小助理给方北开了门。
傅序颠刚开了一个六小时的会,疲惫的眼睛在看见方北手里的资料袋时,神经瞬间被牵动。
“别的我也没多查,我怕查了你翻脸。”方北把两个资料袋对调,放在了傅序颠面前,“左边这个是她过去的所有私人记录,下面人溜须拍马看你面子愣是要查,右边这个是你要的画作交易信息,看哪个你自己选。”
傅序颠想都没想就把左边那袋薄得没有分量的资料丢进了抽屉,留下了那份交易记录,“谁查的私人记录,让他滚蛋。”
“人还指着这份人情日后得你一个笑脸呢。”方北坐下也想看文件袋里的东西,不忘可怜办事的人,“这下好了,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傅序颠也不急着拆文件袋,刚点了一支烟,电话就进来了,电话里的人恭敬汇报,“傅先生,陈旬今天来过。”
傅序颠嗯了一声回应,“辛苦。”
挂了电话,方北还坐着。
傅序颠咬着烟,问:“你还有事?”
这不是废话么。
方北刚看他听了一个没下文的电话,又看了一眼关上的抽屉,操心问:“不是,你真不好奇呀?真不看呀?平时的聪明劲遇见纪沉落的事怎么就缺脑筋了?人脉宽广,追人都追到南大去了,也没见你出手呀。”
傅序颠睨了他一眼。
方北举双手投降,“得,我不说你的宝贝疙瘩,我走还不行吗?走前我再送你一消息。”
傅序颠抬眼,“说吧。”
方北:“要说你情路道行浅,方芋今早说漏嘴了,纪沉落早知道你在老爷子大寿相亲的事了。”
傅序颠皱眉不耐烦:“什么相亲?”
“得,看你这反应就知道这件事情让外面的人传玄乎了,方芋这左膀右臂也有坑自己人的时候。”方北站起来:往外走不忘说热闹,“你且想着纪沉落怎么想的吧,真喜欢你还能这么沉得住气?玩忍辱负重这一套算什么事。”
小助理送人,方北在办公室里不被人搭理,上了电梯就对小助理吐槽,“你们傅先生这要是搁古代,得是烽火戏诸侯那种,苦的还是我们这些跑腿的。”
小助理下意识回答:“傅先生从来没做过越界的事,纪小姐也很好。”
方北笑道:“哟呵,你小小年纪还挺会做人。”
傅序颠这边看了一眼资料交易,所有源头都指向英国,指向纪沉落。
人在国内,再有三头六臂也飞不去英国做这么密集的伪交易。
!
理所当然的加班,傅序颠整理了一些时间线和数据,高效率直接发进了唐临的邮箱。
熬了半个肝的夜,傅序颠赶回去的时候又遇上蝉没完没了的叫。
照理说蝉叫是在白天,枝城一年四季都是夏天,老洋房花多树多,都是上了年月的树种,傅序颠一人在月色里,提个摘果的长竹竿子,直往树中央最茂密最响的那块掏,多少静了些。
竹竿一丢,傅序颠上楼哄人去了。
纪沉落今天睡得晚睡得浅,他一踩上木楼梯,她就醒了。
等他打开卧室的门,她躲在门后,提着裙子就往他身上跳。
傅序颠看她薄薄的睡衣,担心人着凉,“等会再闹,外套凉,我先脱了。”
纪沉落听话,等他脱外套,刚想说些调情话。
没等她开口,傅序颠也不藏,直接问了句:“方芋告诉你我相亲了?”
他倒是诚实直白。
纪沉落不看他的眼睛,把人牵到阳台竹椅上坐下,好半晌才说:“我没放心上,随口说一说。”
她藏着委屈,一句没放心上倒是大度。
傅序颠似笑非笑,“你还把她当事似的问,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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