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
床上的范溪音搂着范旭泽的脖子靠在他怀中范旭泽双手搭在小腹上闭着眼睡着,支宇给他们盖好毯子才灭了灯在外屋候着。
舟游看了看里面:“姑娘这么大了…..还是一直和二爷睡?”
支宇见怪不怪的回答:“亲兄妹睡在一起又能怎样,二爷从前驻守边疆的时候就是王爷陪着姑娘睡的,姑娘自小怕黑怕打雷,睡着的时候身边必须有人守着,不能半夜惊醒就会哭闹不止,也怕姑娘睡梦中心疾发作。”
“阿姐~阿姐!”梦呓的范旭泽惊醒额头冒着冷汗,闻声进来的星云和舟游一个给他递茶一个给他擦汗:“二爷做梦了吗?”
范旭泽看向睡熟的范溪音捂着脑袋接过茶喝了一口起身披上外袍:“嗯,梦见阿姐了出去说话吧,别吵醒了她。”
端着茶杯的范旭泽站在屋檐下看着不停落下的雪,星云和舟游也跟了出来:“二爷只是做梦而已,梦见大郡主了吗?真是好,姑娘想念大郡主可一次都未梦见过。”
“嗯,梦见阿姐站在城墙上就和朵朵当年一模一样,她说她恨我,来世也不愿意与我再相见,我知道阿姐到死都在怪我,她怪我逼走了朵朵,怪我连她到死都没见她。”范旭泽穿的单薄似乎示意吹着寒风他才觉得自己活着。
星云微微一笑宽慰道:“大郡主最疼二爷和姑娘了,怎么会怪二爷呢,梦是相反的。”
捂着脸的范旭泽看起来有些痛苦:“都怪我一直忽略了阿姐,我明知道她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却不敢见她,一次次的拒绝了她想要见我的请求,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姐,又该和她说些什么才好,我也不知道阿姐会走的那么突然,朵朵她怨我恨我,这些年她嘴上不说装着与我亲近,但我能感觉到她还是恨我。”
“二爷,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世上也只剩下二爷和姑娘相依为命,二爷是姑娘的血缘至亲姑娘会慢慢明白二爷的良苦用心,大郡主的死也是意外,这都和二爷没有关系,二爷何苦把自己困进去不肯放过自己,姑娘不许任何人提起大郡主,一旦提起就魔怔发疯,二爷也是一样,奴婢自知这些话二爷听不进去,可奴婢还是希望二爷放过自己吧。”星云从前跟过范旭泽也知道他是个很好的人。
放下手的范旭泽眼眶有点红:“但这些的确因我而起,星云你不会明白的,我罪有应得活该如此。”他自嘲一笑略带苦涩和无奈,前半生他为了爱人为了范家和冥界,后半生他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命运从未厚待他,香凝不懂情爱,范甜离他而去,他唯一的妹妹也被折磨数年。
舟游犹豫着开口说道:“属下第一次见到二爷的时候,二爷让属下知道了什么叫翩翩公子举世无双,这样一个干净的人,又怎么会是罪有应得?二爷就该是如此耀眼夺目的。”
看向他的范旭泽露出了个笑容:“翩翩公子举世无双?干净?天真。”他回头看了眼落下的雪转身进了屋。
一头雾水的纳闷的问:“我….说错了?”
星云神色凝重的摇摇头:“冥界有不少人用这句话形容二爷,二爷久经战场杀人如麻一个身居高位手握权势的郡王,怎能用干净二字来形容呢,二爷吃过的苦受过的伤,只有大郡主能感同身受,但大郡主也走了,二爷身边能信之人只有王爷王妃和姑娘。”
前厅里的范溪音喝着药,一旁伺候的舟游把帕子递给她,很显然他已经能适应在这里的生活了,从一个王爷变成了侍从。
“姑娘,子夜殿下来了。”支宇知道她不喜欢苏子夜也知道苏子夜是怎么伤害她的。
果然范溪音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放下碗起身,走来的苏子夜和苏锦澈长的还是有些相似的眉眼都很好看:“少在这里惺惺作态,听说怀锦来看过你了?”
舟游也顿时听出来来者不善,范溪音低垂着眼眸声音冰冷却像在示弱:“来过了,舟游给殿下斟茶。”
苏子夜扯了扯披风眼神示意,瞬间明白过来的范溪音抬手试探的给他解开披风放好,他不坐自己也不敢坐。
“为什么不看我?抬头看着我。”苏子夜猛的捏住她的脸逼她看着自己,范溪音捏紧了裙摆看着他:“殿下忘了答应过怀锦的吗?从此再不踏足溪音阁。”
生气的苏子夜掐住她脖子死在柱子上舟游欲动手被范溪音的手势劝退:“你要不是旭泽的妹妹我早就弄死你了,范朵朵,我忍你很久了你休想用我儿子来威胁我。”
呼吸困难的范溪音一双眸子布满委屈的看着他:“我从未用怀锦来威胁过殿下,倒是殿下揪着我拒绝殿下的事情不放,殿下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不过是因为我说的话殿下不喜欢听罢了,嘉禾郡主在世时殿下没有过一丝真心等死后装的几分情深模样骗自己嘉禾郡主的死与殿下无关,我没有主动招惹过殿下,对殿下也是礼敬有佳不敢懈怠的,而殿下又为何三番四次的找我麻烦?”
苏子夜恼怒的把她摔在地上,头撞到柱子上的范溪音眼前一阵晕眩:“贱人!你仗着旭泽和锦澈的宠爱就敢顶撞我了?我今天非要狠狠的打你一顿让你记住教训。”
“你敢!我说过了不许你踏足溪音阁也不许你伤她一丝一毫,你都忘了?”苏怀锦快步走向范溪音,苏子夜这才收回手:“她手底下的人倒是聪明,我不这样你会见我这个父亲吗我就是知道你护着她才来这里找你。”
苏怀锦扶起范溪音捏紧拳头:“我不会跟你回皇城的,朵朵说的对,你只有在我母亲死后才装的一副深情的样子给旁人看,我真是恶心透了。”
震怒的苏子夜唤出剑指着她:“你要是不敢我回去,我今天就杀了她。”
“殿下要杀谁?我妹妹一向乖巧柔顺我竟不知她何时得罪了殿下惹的殿下要在我的家里杀我这唯一的妹妹?”范旭泽背着手一袭深绿色长袍走过来盯着苏子夜。
苏怀锦拱手行礼:“师尊。”“乖巧柔顺哈哈哈,旭泽你怕是对你这妹妹不了解,冥界都说她嚣张跋扈,唯有你认为她乖巧柔顺,你这妹妹真是好了不起,聪明过人算计人心,不知道还以为冥界姓范了,她以下犯上顶撞我该当何罪?”苏子夜收起了剑坐下来。
范旭泽招招手范溪音走到他跟前,范旭泽看了看她额头的淤青冷着脸说:“冥界自然是苏家的,范家也只是苏家的家臣,苏子夜你再敢碰我的妹妹,我不介意和你撕破脸,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念着旧时的情谊对你一再忍让你居然敢伤我的妹妹,你当我是死人?”说着范旭泽一晃到他跟前一拳打在他脸上,苏子夜没想到他会动手一个不稳跌在地上,嘴角破了渗了点血。
“哥哥!”范溪音惊恐的拽住他,苏子夜爬起来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你敢打我?范旭泽你真是反了天了。”
不以为然的范旭泽微眯着眼:“我何止敢打你,苏子夜你要是无视我的警告,我会和你同归于尽,这冥界的江山有一半是靠着我范家为你苏家守下的,我自问我做臣子安分守己从未有半点不该想的念头,就算是到了君上面前我也问心无愧,你伤我妹妹在先,我打你已经算不错了,你何时才能清醒清醒,这苏家不是只有你一个继承人。”
“好啊,你算是说了句实话啊,怎么你这些年装的太辛苦了?谁不知道你是锦澈的人你明目张胆的站在他那边跟着他来了这里,又把我这个皇子置于何地?怕是你巴不得坐上帝君之位的是锦澈吧?”苏子夜冷嘲热讽的看着他擦了擦嘴角的血。
范旭泽眼睛里带着些怒火:“我要真想撺掇王爷,那么你早被废了,王爷无心帝位你也不必试探,等到你继承帝位,我便卸甲归田你爱怎样怎样,我知道你容不下我,也不需要跟你装什么,王爷待我如同亲兄弟照顾我阿姐和妹妹,我自是誓死追随,冥界人尽皆知,王爷是张扬跋扈,可分得清是非对错,不像你一错再错下去,杀忠臣宠奸臣,怀锦不愿意认你这个父亲,你都不考虑考虑自己的问题吗?放着一个郡主不要去宠爱一个舞姬,逼死了嘉禾妹妹,你真觉得怀锦不会知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你犯下的错。”
苏子夜明显面子挂不住了:“你闭嘴何时轮到你来教训我,范旭泽你真不怕死吗?”
“是轮不到我来教训你,因为你已经无药可救了,你敢杀了我吗?你能杀了我吗?我忍让你快活了这么多年,你该感谢我没有野心大到想把你拽下来,不然你早死了,滚,你再敢来这里,别怪我翻脸无情。”范旭泽毫不客气的斥责,苏子夜脸都绿了愤恨的离开。
扯了扯范旭泽衣角的范溪音看了眼苏子夜的背影:“哥哥何必得罪了他,我没关系,只要我忍忍就过去了,哥哥这样做会让王爷为难的万一遭他记恨和范家作对就不好了。”
范旭泽摸摸她脑袋答道:“原本我追逐权力就是为了保护家人,如今我位高权重却能家人都保护不了,那么我何必还要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哥哥说过会护着你的,不管他是谁哥哥都会护着你。”
笑起来的范溪音娇羞的模样很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少女,舟游更相信苏子夜口中的那人才是真的范溪音,他才不认为范溪音是什么乖巧柔顺的人,果不其然这人睚眦必报。
山坡上范溪音看着苏子夜的轿子过来,支宇把弓递给了她,舟游咽咽口水:“姑娘这是要刺杀他吗?”
“闭嘴。”挽弓的范溪音瞄准着轿子盘算着他该在哪里,就当箭要射出时身后一声好听的女声响了起来:“你这一箭下去,师尊为范家谋划的一切就都没有了,他怎么说也是父王的亲兄弟,父王远离皇城是不想伤害他,你倒好对他就这么恨?”
收起弓箭的范溪音没有回头:“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会范家无人能撼动,就连他的生死也要依托范家。”
舟游实在难以相信这话会出自她嘴里他以为她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公主享受着荣华富贵却不曾想她如此的有野心。
苏寒走到她身边和她站在一起:“现在这些还不够吗?有自己的兵马也有权势在手,你已经做到了你阿姐都不曾做过的位子,朵朵野心是永无止境的,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站的越高摔的越狠。”
“我不乐意我的生死由旁人掌握,你不是我也体会不到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辛苦,我不是圣女我也不想像个礼物一样被送来送去,没人问过我要不要嫁给韩卿做太子妃,可最后我还是被当作了礼物送给了他来巩固冥界和天族的联谊,为何我不能一步一步走上权力的巅峰拥有指点江山的自由?”范溪音的一席话才让舟游看清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沉默了的苏寒看着底下的轿子:“你一点也不像范家女儿,倒像是苏家的女儿,上一个和你说这样话的是我母后,但是现在呢?我母后一样放弃了这些,你真的那么想要吗?如果你真这样想非要这样做,那么我愿意帮你,只是后果我无法帮你承担。”
笑起来的范溪音转过身来看着她对上她的眸子:“你帮我?为何?你就不怕哪天我连你也对付吗?”
“你会吗?我不相信你会对付我。”苏寒看着她似乎也在试探她,范溪音扬起嘴角手搭在她肩上:“毕竟在冥界现在只有你能够威胁到我的地位,如果哪天你妨碍到我,说不定我连你也想除掉呢。”
苏寒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你要是想对付我早就下手了,按着你的性子,是不会养虎为患的,朵朵真希望我们还和从前一样。”
范溪音脸上闪过一丝厌烦而后冷漠的打断了她的幻想:“从前我的阿姐还活着,阿廷也没有死,姜贺也还活着,我不需要为范家和自己筹谋,我只用做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阿姐和阿廷护着我,但是回不去了,阿姐死了韩卿折磨我数年,这样的生活我不想要,他不会轻易答应放过我的,他就是个疯子。”
“没有人希望发生这些事,只有你还揪着过去不肯罢休,你为什么不能朝前看,大郡主要是还活着不会想看着你和师尊离了心变成现在的模样。”苏寒有些生气了。
笑着的范溪音移开了视线:“我不知道我该恨谁该怨谁,我和哥哥彼此欠了对方多少我想不到,因为他我自小就有心疾,可也是因为他我才能活下来,我以为他薄待我,但他也为我努力过争取过,我以为他杀了阿廷逼死阿姐可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我想放过他也放过自己所以我寻死,我想着我死了就都解脱了,但我死的好好的你们为什么又非要救我让我活着,我真的受够了,受够了神的冷漠神的自私,就连死都成了奢望,我活在每日无边无际的孤寂里感受着孤独,苏铭寒你什么都有了,你当然不会去想,而我一无所有了。”她抬起了头微微闭上了眼心里想着她的阿姐,如果他们都还在自己会是怎么样的。
“宇文廷并非善类就算他还活着,你也绝对掌控不了他,最后也会是鱼死网破,你阿姐还活着也遮掩不住你的野心,你自欺欺人还不够吗?师尊他不欠你的,欠你的这条命他早就还给你了,是你觉得世人都冷漠,我哥哥为了你去了凡间,二哥哥为你和苏子夜反目,父王母后为你不惜用瑞王府去和天族对抗,就连君上都为你毁了这场可笑的婚约,没人欠你,溪音你还不明白吗?你远比你自己想的重要,你身边还有这么多人爱你保护你,为了你的快乐去奋力一搏,你为什么就是想不明白,姜无恙知道什么是知足,你永远不会。”苏寒的每一句话都在刺痛她的心。
扭过头的范溪音冷笑了一声:“所以我就活该吗?没人问过我的意愿,都是把你们认为好的强加给我,姜无恙?软弱可欺,而我范溪音绝不会任人践踏,他走远了。”看着离去的苏子夜范溪音面无表情的就想走。
脚下一滑的苏寒往后倒去:“朵朵!”
转过身的范溪音来不及抓住她了,扬起手蓝光拖着苏寒漂浮在空中范溪音飞起一把抱住她落到地上:“这里摔下去你得躺几天了。”
“我哥哥和洛尘都快回来了,我希望你能和他们好好谈谈,我就知道你不会的。”苏寒从她怀里站稳冲她一笑转身离开。
支宇看着她走远才说:“苏寒殿下和铭安殿下都是真心护着姑娘的,属下也觉得姑娘有必要和他们谈谈。”
范溪音低头一笑看着她的背影:“她是悬挂在苍穹之上的太阳,永远也不会落入泥潭而我原本也是那太阳,如今陷入绝境,支宇难道你不想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吗?你现在是人也一样能为自己筹谋考虑,你真的不想?”
“不想,属下没有想过这些,更不想追逐权力,属下自知天资愚钝也不废那个功夫去想这些,属下只需要伺候好主子。”支宇的话每次都让她听的很满意。
后来一连几个月舟游都很努力的学习法术提高身手,他没想到自己头一次用法术会是用在范旭泽的身上。
范溪音外出未归范旭泽坐在榻上等她不知不觉睡着了,伺候在一边的舟游拿着毯子想为他盖上,看到他皱着的眉头睡的很不安稳就想着试试安神咒帮帮他。
哪知手刚触碰到他的额头一连串的记忆涌进了舟游的脑海,那是他年少的记忆。
年少的范旭泽也曾是个活泼开朗的少年性子也不稳重不如现在这样冷若冰霜:“阿姐我回来了,阿姐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
范甜捏着他的脸宠溺又温柔:“小馋猫玩了一天也该是饿了,做的都是你爱吃的,阿爹阿娘过几天就回来了,你可要表现乖一点不要惹阿爹生气哦。”
搂着她脖子的范旭泽撒娇着说:“我才不会惹阿爹生气,阿姐我今天遇到一个少年,那少年长的真好看,他跟我一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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