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35
“天哪天哪天哪！不是说他不来吗！”
“救命！真人好帅！！！”
许子问左边坐着于书槐，右边坐着李姐。
从陈宇旋进来的那一刻，许子问就听到高跟鞋跺地的声音。右边激动得快要把地都踩坏了，左边却安静到仿佛没人坐在那。
明显的对比没由来地让人心里紧张，许子问头稍稍往右偏。
“李姐，别剁了，一会儿楼下的人要上来骂人了。”
陈宇旋一眼就在一众欣喜的脸中找到许子问，但也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我不请自来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不会！当然不会！”
“你来我们高兴都来不及。”
“男神你坐我们这桌吧，我叫服务员多拿张椅子。”
陈宇旋正想说坐在许子问旁边，突然发现许子问旁边坐着个熟悉的面孔。
是之前瞪他的男人。
冷面男人依旧面若冰霜，投向他的视线满满的敌意。陈宇旋原本还觉得有些奇怪，可见他跟许子问坐在一起，记忆中那张脸就和眼前这人重合，瞳孔一缩。
是他！
他怎么会跟子问坐在一起！
桌子上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留下陈宇旋，他们离得远说话声音不是很大，等大家一起挪了位置在许子问和李姐中间空了个位置出来，许子问才意识到不妥。
“你……”许子问压低声音，“客串而已，来开机宴干什么？”
陈宇旋接过服务员的椅子，塞进空隙中，小声道：“过来给你撑场子。”
“不用，一会儿别乱说话。”许子问继续坐正。
陈宇旋还想说什么，余光中瞄到一道锐利的视线，拧着眉把敌意射回去。
“请问这位是？”
有人抢着回答：“啊，这位是我们剧组的监制。”
于书槐站起来，伸出手皮笑肉不笑道：“你好，我叫于书槐，叫我于监制就好。”
陈宇旋同样皮笑肉不笑地握住他的手：“你好，我叫陈宇旋。”
于书槐暗中用力：“我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你的大名，没想到会有机会跟你合作。”
陈宇旋嘴角抽了抽，用力握回去：“谢谢，不过我觉得我们以后还会有合作的机会。”
明明两人都是笑着的，说话也很客气，却能在空气中闻到一股火药味。
客套完，这两人像是正正相斥的磁铁般分开后，还冷冷的哼了一声。
坐在中间的许子问：“……”
陈宇旋发起进攻：“于监制年纪应该不大吧，这么年轻就做监制了，是有什么诀窍吗。哦对了，你认识于总于溪吗？我看你们刚好都姓于。”
聪明的人一听就知道他在内涵于书槐走后门，瞬间变了脸色，生怕男神把于书槐惹恼了。
于书槐微笑：“他是我堂哥，说起来也是我哥硬拉着我过来要我做这个监制。之前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我来，现在我明白了。拍一部戏不简单啊，既要防着员工偷懒不用心，还要防着有人浑水摸鱼想摸进来。你说对吗，陈大明星？”
陈宇旋笑了，笑声不带一点起伏。
“于监制太抬举我了，我只是一个演员，称不上大明星。”
于书槐：“你说笑了，现在只要在大街上喊一句陈宇旋，十个路人有九个回头，你可不单单是个演员。而且，你不正是为了提高这部剧的知名度才来客串吗？”
火药味越发浓郁，大家都不敢说话了，生怕自己会第一个被波及。
许子问正想着要怎么缓和这个尴尬的场面，却见陈宇旋突然看着他说。
“事实确实是于监制说的那样，但我有私心。”
他左手手肘压在餐桌边缘，身体往许子问那边倾斜。
“这是子问拍的第一部戏，以我跟子问的关系，别说是客串，就算让我免费给他拍戏都是可以的。”
这话说的暧昧，加上陈宇旋看着许子问时深情的眼眸，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以男神跟导演的关系？什么关系？
许子问才刚提醒陈宇旋别乱说话，坐下十分钟不到就给他制造麻烦，气得想当场把人赶出去。
他想澄清，可是现下这个气氛不管说什么都像是在遮掩。而且他也不好当众下陈宇旋的面子，想了想，准备把杜见拿出来当挡箭牌。
还没来得及说话，于书槐抢先道。
“是啊，毕竟许子问给你做了那么久的经纪人，还把你培养的这么红，能理解。”
众人：？？？
众人：许导演还当过陈宇旋的经纪人？
许子问反应快，立马接话道。
“没有没有，宇旋能红完全是他自己的本事，我只是对自己的工作尽责而已。”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变了，因为许子问原本就是经纪人转行做导演，以前还是林越泽的经纪人，大家很快就相信了。
果然优秀的人在哪都优秀。
“难怪，我说人家大男神怎么会来我们剧组客串，原来是因为许导演啊。”
“许导演，谢谢你圆了我的梦。”
陈宇旋眉头挑了挑，笑容都快要撑不住了，但出于习惯还是强撑着。
这场无形的战争结束后，不过几分钟又升起另一道硝烟。
许子问左右两边的人几乎把餐桌上的菜都夹到许子问碗里，堆起一个小山。明明是庆祝开机的开机宴，却被他们整的像个战场。
啪的一声，许子问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捧着碗去了杜见叶方那桌。
好咯，现在没得争咯。
于书槐&陈宇旋：“……”
桌子上的吃瓜群众想笑又不敢笑，偷偷在群里讨论。
吃瓜a：我发现，每次无辜遭殃的人都是许导演。
吃瓜b：我也发现了，好可怜。
吃瓜c：难道你们不觉得于监制去哪都能跟人掐起来吗，而且专掐帅哥。
吃瓜d：好像是哦，于监制讨厌大帅哥？明明他自己就很帅？
吃瓜b：这叫同类相斥。
开机宴结束了，剧组的人拎着行李入住酒店，开始拍戏。
第一天调整设备就花了不少时间，许子问第一次主导镜头，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
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拍摄过程还是比他想象中还要困难。
作为导演，要把脑中的想法呈现出来确实很难，但这却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与演员和别的工作人员沟通。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有时候即便把话说的很明白对方也不一定能理解。
尤其是目前挑选的演员中大多数经验不足，除了叶方和一些拍过几部戏的配角，很多人都达不到许子问的要求。
公司想要培养自家演员的想法是好，但这也代表会给他极大的压力。
许子问耐下性子，第三次对另一位主演卫文博说：“放轻松，别紧张，要对自己多点信心。就像试戏那天那样轻轻松松的演，你可以的，要对自己有耐心。”
卫文博捏着衣角，低下头：“我、我尽量。”
“……”
许子问看一眼后面休息棚里的叶方，叫人把叶方叫过来。
人过来后，许子问说：“等会儿先拍你们的对手戏，你跟他对一下戏，找找状态。”
说完，走到机位后面让人准备另一场戏。
见许子问走了，卫文博的肩膀耷拉下来。
叶方看了他一眼，问道：“很紧张？”
卫文博顿时又僵住了，点点头：“嗯，之前练习的时候没那么多人，突然这么多人盯着我感觉很奇怪。而且……”
话说到一半他就不敢说了，叶方帮他接了下去。
“而且要是没演好就是在专业的工作人员面前丢脸，害怕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卫文博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叶方翻了翻手里的剧本：“因为我也是从新人过来的。”
闻言，卫文博微微张口，又抿上，眼神发亮。
叶方又说：“做这行什么样的人都有，特别是这里头的水，只有往下游才知道会有多深。演技好与不好只能代表一个人的天赋，多的是今天拍不好明天突然发挥超常的人。况且他们又无法决定谁来演谁不演，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在他们眼里只分敬业的和不敬业的人。”
说着，他抬起头，往许子问那边的方向点了一下下巴。
“你看，这么多人在准备拍摄工作，有些人早上六点就起床了，一直忙到现在。如果我们演不好，他们就得陪我们一起重拍，拍完之后我们可以回去休息，他们却还要继续留下来工作。对他们而言，一个敬业认真的演员比演技好心态却不好的演员重要多了。”
卫文博忽然就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太过小孩子气了，脸上一热，羞愧难当。
叶方把翻开的剧本瘫在卫文博面前：“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演戏，别想有的没的，这就是一份工作，你要对你的工作负责。”
这番话点醒了卫文博，当即重重点头：“我明白了，谢谢叶方前辈。”
前辈两个字把叶方逗笑了：“看在你叫我前辈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以前我第一次当主演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紧张，但我那时候比你严重多了，上场就紧张到晕了过去。你猜那个时候导演对我说了什么？”
卫文博好奇地问：“什么？”
叶方说：“他把我的经纪人骂了一顿，说我这种身体素质怎么敢接主演，浪费大家的时间。”
说完，卫文博脸色变得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方不在意地笑了笑，又说：“等着。”
见他一脸神秘的叫来许子问，卫文博好奇这个人还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等许子问过来后，叶方大拇指指了一下卫文博。
“子问哥，他身体不舒服。”
卫文博人傻了，正要反驳，许子问已经担忧道。
“怎么了？是不是太紧张了，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调整一下状态。”
话毕，卫文博瞬间理解了叶方的意思。
比起叶方，能进这个剧组的他太幸运了。有这么好的搭档，还有这么好的导演，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接下来的拍摄非常顺利，许子问心想果然让叶方带领另一个主演是正确的。他们的对手戏也拍的很默契，这个下午算圆满了。
吃完晚饭，还要拍一场夜景。
于书槐从公司赶过来，看见影棚里的人嘻嘻哈哈围着许子问转，眉头一皱。
这个转不是一般的转。
演员有问题：导演！
拍摄有问题：导演！
台词有问题：还是导演！
这才多久？这才一天！就这个导演那个导演，你们自己没有判断能力了是吧！
于书槐不知道有什么好气的，但就是生气！
他知道许子问身上有一种亲和力，也知道他的性格很容易被人粘住，但一码归一码！工作上还这样怎么行！
于书槐冷着脸走上前，拨开靠在许子问肩膀一起看剧本的女演员，冷声道。
“你没有剧本吗？”
女演员吓坏了，耸着脖子指向许子问手里的剧本。
“我的剧本在导演手里……”
许子问愣了愣：“对，这是她的剧本，怎么了？”
于书槐抽走他手里的剧本还给女演员：“你的剧本呢？”
许子问回头看了一眼，指一下椅子上的剧本道：“我的剧本在那，怎么了？”
于书槐便说：“既然有剧本就自己看自己的，靠那么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欺负演员。”
许子问：“……”
他忙得脚不沾地，有人来问题就顺势答了，哪里有时间注意这些问题。
女演员急忙摆手澄清：“导演没有欺负我，您误会了。”
两人都一副我们清清白白是你误会了的样子，这样的场面越发显得于书槐在无理取闹，变得有些尴尬。
于书槐呵了一声，也没道歉：“没欺负最好。”
许子问：“……”
这些天许子问被刁难刁习惯了，没放在心上，继续工作。
然而别的人却在意起来，一个贴着另一个耳朵说：
于监制又来了，快帮帮导演。
拦住于监制，别让他找导演的麻烦。
于是，每当于书槐想拉开许子问身边的人时，总有人阻碍他。
一次两次是巧合，可次数越多于书槐就发现这不是巧合，是剧组里的人都帮着许子问，不让他靠近许子问。
那些人也不遮掩他们的意图，脸上赤裸裸写着：不许欺负导演。
于书槐这些天一直沉浸在被许子问拒绝的愤怒当中，只想让许子问妥协。
可是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因为这些举动他已经被剧组排除在外了。
回想起从与许子问重逢那天起的种种事情、种种偏激行为。
自私、固执、不顾他人想法，变得不像自己。
于书槐偏在墙上，垂下的眼眸空洞无神。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
-
“卡！”许子问扬起音调，“好，过，大家辛苦了。”
许子问在椅子上坐着休息了会儿，忽然听到一阵阵低笑。
扭头一看，是李姐盯着手机笑。
李姐见他看过来，把手机递给他看，手机里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于书槐孤零零地偏在墙角，暗自伤神。
“刚刚于监制想过来找你麻烦，被我们拦住了。我们也没做什么，只是不让他进来，他竟然沮丧成这样，笑死我了。”
许子问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把手机还给李姐。
“我出去一下，一会儿收拾完就让他们回去吧。”
出去走了一圈，找到照片的位置，果然在墙角处看到孤零零站着的于书槐。
他还是那身一丝不苟的装束，头发也还是三七分被发蜡固定，可不知是因为他的表情还是周身的气氛，看起来竟然感觉很可怜。
许子问想起李姐说的，突然意识到剧组里大多数人都是讨厌于书槐的，被这么多人明面上针对……
叹气一声走过去，许子问说：“你不回去吗？”
于书槐身体僵了一下，转过头不肯看他。
“与你无关。”
与你无关，这个词是许子问经常对别人说的，没想到有一天被人用在自己身上会这么难受。
“我早让你跟洪春对质，解开误会，是你不听，现在冲我发什么脾气。”
于书槐拳头一捏，狠狠砸在墙上。
“对！是我不听劝！是我活该！变成这样你不是应该开心吗，还来找我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
胸口猛地窜起一股火，这是许子问第一次对于书槐发怒。
“于书槐！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生活和工作难道还没有你的情绪重要吗？爱情不是活着能唯一拥有的东西，你还要自我封闭到什么时候！”
在于书槐的印象中，许子问就没冲他发过火。被骂之后他第一反应不是生气，不是伤心，而是崩溃。
那根紧绷的多年的弦，终于崩了。
“我不想，我也不想，我恨死现在的我。可我好不甘心，子问哥，我不甘心。看到你终于能做你喜欢的工作，笑得那么开心，还跟别人相处的这么快乐。我脑子里想的却没有一句祝福的话，因为你所有的快乐里都没有我，只有我一个人被排除在外。”
于书槐眼眶通红，抓住许子问肩膀的双手在颤抖。
“为什么，抛弃了我，你怎么能这么快乐？”
一刹那，许子问的心跟着于书槐的双手猛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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