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破烂腿法
屋外的两人，一个是位年轻的风流公子，而另一个身着斗篷，在暗处看不清模样。
柴敬一一看，没想到偷听的竟然是纪安安，而身边还有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陌生少年，又瞧见两人竟拉着手，顿时生疑，却满脸堆笑地行礼：“安安说笑了，只是招待客人，却没想到此处也能相见，真是有缘。”
旁人都称呼纪安安为纪小姐，可这柴敬一张口便是“安安”，外人听了，还以为两人关系有多特殊。纪安安也听出柴敬一话里想占便宜，却也不恼，笑着说：
“是有缘，既然这么有缘，介绍一下身边这位朋友给本小姐认识认识呗~”
陈零听着两人的对话，看了一眼纪安安，心里窃笑：
“纪小姐年纪虽不大，在外人看来只是个热心率真的富家千金，却没想到处事老道，很自然地就把话题转到了那个神秘人身上。从刚刚偷听到的对话推断，柴家向玉银山庄提亲，多半是受了此人的指使，想要弄清楚这其中的阴谋，关键便在这神秘人的身份。而柴敬一叫其师傅，只是听那人说话的语气，却是颐指气使，毫不在意柴家江东第一大家族的地位。”
想到这儿，陈零也心生好奇，斗蓬下的那张脸，究竟是谁？
柴敬一微微冷笑，刚刚没占着便宜，反而被纪安安将了一军，可他也沉得住气，不紧不慢地说到：“不急，不如安安先介绍一下身边这位公子是何人？怎么分明与我已有婚约，却在此时此地，与其它男子牵着手呢？”
柴敬一油腔滑调，语气虽然彬彬有礼，可话里的意思却咄咄逼人。
“哎呀，说起你家提亲的事，我爹拒绝数次，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幸好柴公子不介意。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既然遇见，我也如实相告了吧~”
“这位，就是即将娶我过门的相公，玉银山庄的乘龙快婿，山庄的下一任庄主，陈零陈公子~”
陈零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心想纪小姐竟然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拿自己当挡箭牌。
转念再一想，又发觉似乎也只有这么说，才是此时最好的解释。
一来传出去不会让玉银山庄落下“大小姐与男子深夜私会烟花酒馆”的名声。
二来断了柴家提亲的路。
三来这三更半夜，如果说是带朋友来合欢院偷酒喝，怕是谁也不会相信。
想到此，陈零越发觉得纪安安果真是个鬼灵精，跟自己倒有几分相似，看着人畜无害，其实满脑子坏主意。
“我与他早有婚约在身，家父迟迟不愿相告，实在是不想折了柴家的面子，还望柴公子理解~ ”纪安安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在陈零手上用力按了按。
陈零知道这会儿必须得配合纪安安把戏演下去，上前一步，拱手道：“柴公子你好，在下陈零，幸会。”
柴敬一闻言一愣，心里陡升一股怒气，此时他师傅正在身边，要知道向玉银山庄提亲，吞并山庄产业，正是师傅下的命令，刚刚还在叫师傅放心，此刻却被纪安安当着师傅的面讲到已与别人有了婚约，岂不是打脸？
柴敬一冷冷地说到：“陈零陈公子？恕在下眼拙，不知陈公子是哪户贵人家的公子，竟有此福气，与纪小姐定了亲？”
此时他也不再称呼纪安安为安安小姐，而是纪小姐，想来是心里不忿，瞬间翻了脸。
陈零也不多想，张口便答：“柴公子客气，在下家中做些药材生意，不值一提。”
陈零自小被师傅喂着龟蛇山的草药长大，对各种药材如数家珍，假如柴敬一真的想要刨根问底，自己一时也不会露了马脚。
“噢？贩药，那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今日有缘得见，可真是幸会了。只是纪小姐家大业大，陈公子就算家财万贯，只怕纪老爷也看不上，想来必是还有其它过人之处，不知可否赐教？”
陈零一听，知道柴敬一是想继续试探。
要试探无非两个办法，文斗或武斗，这后院黑夜瞎火的，想来柴敬一也不会突然出个上联让自己来对下联，多半是想趁黑突袭，一来给自己个下马威，二来看看自己是否是习武之人。
“想动手就直说，试来试去的也不累得慌……”
陈零在心里默念，同时拱手一拜，说到：“请赐教。”然后示意纪安安在一旁稍歇。
纪安安悄悄凑近，在陈零耳边小声说到：“一会儿别留手，要……”
“我知道，逼那个穿斗蓬的出招，最好能认清身份。”陈零说到。
纪安安没想到陈零竟然猜到了自己的心思，笑盈盈地说：“嘻，你也多小心，别受伤了。”
陈零知道纪安安清楚柴敬一不是自己的对手，可还是对刚刚的关心感到有些温暖。
师傅严厉，父母自小双亡，这世上还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是否受伤。
轻风抚来，纪安安身上的香味特别轻柔，陈零看着她一时出神，突然感觉脉搏又有些加快。
“看招！”柴敬一看着两人亲昵地交头接耳，分明一对小情侣，气不打一处来。
陈零一看，这柴敬一还有几分功力，尤其是步法颇有独到之处，雄浑有力，颇有点踏浪而来的意思。
但当两人对上手，陈零便发觉此人身法虽然不错，可内劲并不入流，应付起来很是轻松。只是几十招下来，柴敬一使的都是寻常的拳脚，似乎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武功出处。
陈零游刃有余地应付着，纪安安在一旁添油加醋地喊：“哎呀，零哥哥加油，别把柴公子弄伤了~ 柴公子你把劲儿。”
又过了几十招，陈零只是防守，并不出招，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柴敬一身后那个神秘人的身上，那人的功力比柴敬一要高得多，如果不怀好意地出手偷袭，自己需要多多留意。
柴敬一见陈零只是个俊俏少年，没想到功夫如此之好，自己使出浑身解数，却依就不能伤他分毫，而且他只守不攻，有些瞧不起自己的意思，再加上纪安安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一时恼羞成怒，突然变换身形，双手撑地，双腿幻化出诸多内劲，破风而来。
陈零一看，对方终于使出了看家功夫，觉得招式瞧着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抬手应对。
柴敬一使的是自己的杀招，本来有绝对的把握将陈零击倒，可没想到陈零只是一掌，便将柴敬一生生震了个跟头，灰头土脸地摔到了神秘人的面前。
“咦？这招是……”
陈零突然记起柴敬一刚刚使的招式出处，却没想到那神秘人真气勃然迸发，猛地纵身一跃，激起尘土一片，朝着两人直冲而来。陈零正准备应对，再定睛一看，目标却不是自己，而是身后的纪安安！
陈零一惊，神秘人的修为果然高深，瞬息间已飞至离纪安安两步的距离。
眼看纪安安危险，陈零急忙运起全身功力，赶去阻挡。
只见那神秘人鹰爪已到面前，纪安安的手只是刚刚握到剑柄上，还来不及出招抵挡。
“竟然是毫不留情的杀招！？”
陈零心急如焚，没想到神秘人出手便是杀招，而且对象还不是自己。
电光火石之间，陈零赶到纪安安身侧，正准备出手救援，没想到此时那神秘人却收手出脚，向陈零的胸口猛烈踢来。
“声东击西？！”
陈零发现神秘人的真正目标其实是自己，心里松了口气，却也来不及多想，迎着那脚，一拳轰出。
“砰！”一声巨响，陈零准备不足，被震退了几步，胸中一口血涌了上来，强忍着没有咳出。
而那神秘人轻轻地“咦”了一声，也被震退数尺，落地后退了两三步才稳住身子。
两边顿时陷入沉默的相持状态，纪安安也迅速拔出两柄短剑挡在陈零身前，紧紧盯着对面的神秘人。
“怎么回事？哪来的声音？”
“快去库房看看，莫不是有贼人盗窃？”
“来人啊，跟上！”
拳脚相接的那声巨响引起了合欢院前院的不小骚动，龟奴和护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走。”那神秘人对柴敬一低语了一声。
“师傅……！”
柴敬一还想说什么，可那神秘人转身瞪了他一眼，柴敬一便立刻不再作声，恨恨地咬了咬牙，看了眼陈零与纪安安，之后两人嗖地翻过院墙，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看着对方离去，陈零松了口气，一声轻咳，吐了口血。
纪安安见状赶紧过来搀扶着他，带着他往山庄的方向疾驰而去。
回到山庄，陈零盘坐在床，运功调息，而纪安安看出那神秘人出招狠辣，担心陈零的伤势如何，一时急得说不出话，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旁边来回踱步：
“对，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跟柴敬一交手，我没想到他身边有如此强横的高手，你，你可千万不能有事。”说着说着，竟开始有些哭腔。
过了一会儿，陈零轻舒一口气，睁开眼，看见纪安安正梨花带雨地望着自己，笑着说到：
“不用担心，已经好了。那人出招突然，我一时心急，匆忙抵挡，才让他占了便宜。他武功虽高，可若真要交起手来，不见得能赢我，没事儿。你还好吧？”
“你还有空担心我，看你吐血，把我急死了，你要是这么死了，岂不是我害的。”
纪安安一拳捶在陈零胳膊上，撅着嘴擦干了眼角的泪水，两人四目相对，都噗哧一笑。
“真的没事了？”
“恩。”
“说正经的，你看得出那人的路数吗？”纪安安认真问到。
“恩，柴敬一那招我就瞧着眼熟，后来那个神秘人出招，我便更加肯定了。”陈零答到。
“是何门何派？”
“破浪腿法。”
“什么？破烂腿法？这是哪家的功夫，名字也起得忒随意了。”
“……是破，浪，腿，法。师傅以前演示过，琉金岛的绝技。”
琉金岛这三个字让纪安安突然安静了下来，那神秘人和陈零交手的瞬间她看得真切，修为极高，再加上对方的声音所透露出的年纪，以及柴敬一喊他师傅时他的态度，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
“应该是他，布师东溪，琉金岛岛主，这内功修为在琉金岛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人了。”陈零默默念到：“看来柴家提亲，背后的目的不简单。”
“这件事明天我得告诉爹，让他多做提防。这些年柴家起势极快，一直传言说背后有江湖势力，如今看来，应该就是琉金岛在后面撑腰了。”
“恩。”
今夜总算有惊无险，再三确认陈零并无大碍之后，纪安安起身准备离去，走到门口，她突然转身望着陈零，略带羞涩地笑着说到：
“谢谢你，今夜舍身救我，你以后……就叫我安安吧，别纪小姐了。记住哦，只有我爹才能这么叫我，你就得意去吧~ ”
陈零望着纪安安离去的身影，微微一笑，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安安。
夜幕中，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在巷间穿梭，最后来到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门前，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这是柴家在江宁城的秘密据点，两个黑影正是柴敬一与那神秘人。
回到房间，柴敬一满脸的不解，问到：“师傅，徒儿不明白，既然今夜事已至此，为何不趁您在，干脆将纪安安掳走，威胁她爹……”
正说着，那神秘人一只手扶着的桌角，倾刻被捏成了粉末，看来是对今夜发生的事十分恼怒。
突然，他猛烈地咳了一声，捂着嘴，再摊开手，只见掌心有一小块血渍。柴敬一见他吐血，大失惊色：“您居然受伤了？”
“无妨，大意了。今夜事情败露，本想出奇不意地将那少年击杀，再掳走纪安安。只是没想到他修为竟然如此之高，假若真如纪安安所说，他是玉银山庄的未来庄主，吞并一事，可有些麻烦了。”
神秘人掀开一直遮着半张脸的斗蓬，只见此人鹰鼻鹞眼，苍髯如戟，正是琉金岛岛主布师东溪，没想到这正道巨擎，竟然生得一副奸诈凶狠的相貌。
“师傅今夜只是大意，若再遇上，就算那陈零武功再高，也不是师傅的敌手。”柴敬一一边说着，一边端上一杯热茶：“只是不知他师承何派，师傅您看出来了吗？”
布师东溪沉默不语，一只手缓缓把玩着一串随身携带的玉珠 ：
“归远古寺的底子？可那纵身近前的身法，又有些黑水门的痕迹，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路？”
“玉银山庄的事，先放一放，你通知安插在山庄的暗探，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报于我。”
“是。”柴敬一狠狠地盯着远方山间零星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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