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望
蝙蝠侠整理好装备，往多功能腰带里面塞完绝缘蝙蝠镖后，一回头就看见他的第三任罗宾和现任罗宾在蝙蝠洞入口对峙着。一个人紧握长棍，一个人高举长刀，仿佛下一刻就能掐上一架。
一贯来就气焰嚣张的达米安表情愈发凶猛：“我不介意帮少年泰坦检查检查他们的领袖最近是否松于训练，德雷克。”
而素来最理智冷静的提姆此时也只剩下被激怒的冷笑：“很好，我也想见识见识你最近长进了多少。”
蝙蝠侠：“……”
提姆和达米安似乎天生有些不对付，他知道，但他想不明白为何。
哪怕是杰森和提姆呢？他们之间同样有过矛盾，关于那些纠缠不清取代或是没取代的陈年旧事——虽然这可能主要是他的问题——但至少如今他们关系不错，杰森对提姆比对他友善多了，还能亲近地互称一声“red”。
要知道，提姆和达米安之间甚至还多隔了一个罗宾！但显然，这并没有隔开他俩之间的矛盾。
随着养子养女的逐渐增多，家族规模的逐步扩大，蝙蝠侠已经深谙端水的艺术：不要明显偏爱除了迪克之外的任何一位罗宾，否则接下来一整个月都没他好受的。
于是他迅速做出判断，并冷静下达命令：“红罗宾和罗宾去夜巡，我去找埃丽卡兰谢尔。”
达米安猛地扭头看向蝙蝠侠，不满抗议：“等等，父亲！这并不——”
蝙蝠侠淡淡出声，打断了他的跳脚反抗：“我记得我有教过你服从命令，罗宾。”
“……”
“是。”
不情不愿但听话。
提姆知晓自己同样无法阻止，但他还是努力挣扎道：“至少让我知道你们在聊什么！别掐断我的频道，b。”
“我没有。”蝙蝠侠意有所指，“白天的时候就是。”
他无意再多耽搁，简单叮嘱了这两位罗宾出事记得第一时间联系他后，便驾驶着蝙蝠车滑入哥谭的深沉夜色。
星光寥寥，但灯光明亮。
蝙蝠侠抬头看向公寓楼上那扇大大方方打开的窗。明朗的灯光将周围的黑暗晕染出朦胧光彩，为这沉重压抑的夜色缀上一星光芒。
看来，埃丽卡确实听取了布鲁斯的建议，很体贴地为他留了窗。
蝙蝠的钩索无声飞出，蝙蝠侠轻巧灵活地踩着墙壁上攀，不一会儿便悄无声息地踩上了窗沿，像只漆黑的大猫一样蹲在那里，单手撑着窗框，沉默无声地向屋内看去。
客厅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白天钢铁侠送出去的录像。此起彼伏的枪声炮声夹杂着信号不稳的滋滋电流声，显得嘈杂又混乱。英勇无畏的兰谢尔女士穿梭在恐怖组织的枪林弹雨中，单手环抱着瑟瑟发抖的女孩，弓着腰为她遮挡住四处乱窜的流火。
她依旧是那副颇具攻击性的锋利长相，五官被伤痕和烟火修饰得愈发凶狠血腥。但在蝙蝠侠眼中，录像中身着紧身制服拔枪战斗时一脸凶相的兰谢尔女士，可比客厅内穿着朴素灰衬衫全身上下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武装的这位温柔友善多了。
瞧瞧她看着录像时的表情吧。面对这般超人看了都想写篇新闻赞美的顽强斗争，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除了百无聊赖的冷淡之外，甚至还隐隐含着几分轻蔑和嫌弃：对视频中的自己。
她在轻视过去的自己。蝙蝠侠想。
她们真的是一个人吗？蝙蝠侠又想。
咖啡杯底碰在玻璃茶几上，微微发出一声轻响，正在播放录像的电视机紧跟着自动关闭。一瞬间，客厅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哥谭的夜风卷起蝙蝠斗篷的呼呼声。
蝙蝠侠从窗口跳了进来。
砰，窗户自动合上。
沙发上的埃丽卡微微侧身看向她的客人，右手熟练地盘着那两颗铁球，左手则是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礼貌示意蝙蝠侠请坐。
但对方似乎更喜欢站着，那就随他去了。
接着，她又在思考蝙蝠侠会不会喝陌生人给的咖啡或者水，她家里也只有这两样东西可以拿来招待客人了。
假如对方真的需要她招待的话。
在埃丽卡思考完毕之前，蝙蝠侠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那低沉沙哑的嗓音像是患了喉癌一样，闷闷敲响在她的耳畔：“你在意阿卡姆什么？”
“自然是那些超级罪犯了，先生。”
她抬眸迎上对方的视线，态度坦然地回复：“我对他们的存在很感兴趣。”
蝙蝠侠说：“研究超级罪犯并不是什么好的兴趣。”
埃丽卡纠正：“严格来说，我只是想知道他们为何会拥有那些奇妙的能力。”
“我想，与他们战斗了无数次的超级英雄，或许是除他们之外最了解他们的人了。这也是为何我会找上你，蝙蝠侠。”
稍稍停顿一瞬，她又非常体贴地补充道：“当然，你有权利选择回答或者不回答。正如我也有权利在你拒绝我后，亲自去阿卡姆问问他们。”
蝙蝠侠：“……”
这是威胁，显而易见。
蝙蝠侠当然非常了解那些超级罪犯，了解他们的性格、过去、能力、弱点等等。但凡是他能够收集到的资料，全部详细记录在档案中，也在一次次战斗中深深刻入他的大脑。
但他并不了解埃丽卡的所思所想，也不知道这个失忆后性格过于危险的女人是否在计划着什么。
于是他问：“为什么？”
埃丽卡回望他的眼睛。
“因为……你瞧。”
她稍稍抬了抬右手，原本只是在掌心被盘的铁球向上悬浮了一段距离，在虚空中旋转着。
“我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而他们也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
“……”
蝙蝠侠藏在斗篷下的右手默默捏紧了一枚特制蝙蝠镖。他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尽管埃丽卡没有明显表露，但在她心里，她和这些异类才是同类。她在排斥自己曾经保护的人类。
无论从哪方面看，把超级罪犯当做同类看待都不是什么好的迹象。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正在见证又一名超级反派的诞生。
考虑到对方操纵磁场的能力以及坚毅果决的性格，如果她真的走向犯罪堕落的道路，那绝不会是简简单单就能解决收场的。
他保持怀疑，他心存警惕。
……但他同样不希望那位曾经值得敬佩的兰谢尔女士，最终与人类为敌。
于是他谨慎地、试探地，对她说：“正义联盟的成员大多也拥有超能力。”
蝙蝠侠想，哪怕她如今不想融于人类，但至少别轻易就跑去和超级反派同流合污。
“你说你的那些同事？”
哦，确实。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也拥有超能力。
埃丽卡简单回想了一下她能记住的个别联盟成员：超人，神奇女侠，火星猎人，海王，钢骨，绿箭侠，绿灯侠，闪电侠——外星人，不是人，外星人，海里人，机器人，正常人，好像还是外星人……嗯？
她提了点兴致，颇为期待地问：“闪电侠的超能力是天生的吗？”
“不是。”
“那他是怎么获得的？”
蝙蝠侠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斟酌着说出似是而非的回答：“听说和化学药剂有关。”
撇开神明外星人魔法侧等等不谈，正常人类想要获取力量，基本就两种途径：穷人靠变异，富人靠科技。当然也有又富又变异的。
其中变异占多数，而各类正规或是不正规的实验室又为此做出了绝大部分贡献。
严格来说，这都已经不能算作秘密了。所有人都知道，“意外”最能催生各种超级英雄和超级反派。
但肉眼可见的，埃丽卡对闪电侠的兴趣瞬间淡去，将失望一词明晃晃摆在脸上：“哦，这样啊。”
“那我们还是聊回阿卡姆吧。”
她对外星人机器人普通人以及借助外界手段的变异人不感兴趣。
蝙蝠侠若有所思。
埃丽卡没关心他，打开手机低头翻阅着她从网络上收集来的阿卡姆超级罪犯名单：“毒藤女操纵植物的超能力是怎么觉醒的？”
蝙蝠侠：“实验产物。”
接着，他看见埃丽卡再度失望：“哦。”
……嗯，他觉得自己知道该如何打消她对阿卡姆的兴趣了。
“泥面人呢？他的变形能力很有趣。”坦白说，他的能力还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蝙蝠侠：“受放射性液体影响。”
埃丽卡再一次：“……”
“贝恩呢？听说他的力量非常强大。”
“实验产物。”
“人蝠看起来比你更像是蝙蝠。”
“实验意外。”
“所罗门格兰迪真的拥有不死之身吗？”
“他算是僵尸。同样，也是实验。”
……
一段时间过去，埃丽卡按灭了手机屏幕，同时绝望地闭了闭眼睛，觉得自己几乎快要不认识“实验”这个词了。
她失魂落魄地喃喃：“你真的没在随便搪塞我吗，蝙蝠侠？”
听那语气，似乎恨不得他真的是在搪塞她，也不愿意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蝙蝠侠平静道：“我可以陪你去一趟阿卡姆。”
事实就是他真的没说谎，顶多笼统概括了一些，不怕她去查证。而只要她的行为一直在他的监视下，以及远离小丑这一类危险人物，他也不介意陪她去趟阿卡姆——好吧，比起不介意，主要还是因为她很难拦住。
好在埃丽卡对小丑这种人类疯子不感兴趣，一心一意只扑在那些有着特殊能力的人身上。
她像是在寻找那种完全依靠自身天赋觉醒能力的超能力者。但就他所知，一个正常人类如果没有一些特殊的经历，并不会无缘无故获得异于常人的力量。
难道她是这个例外吗？还是说她以为自己是这个例外，并试图寻找自己的同类？
蝙蝠侠默不作声地分析着。
埃丽卡则是长叹一口气。
她认真的，并且充满困惑地疑问：“你们哥谭究竟有多少科学家在研究时出了岔子，把自己或者别人变成超能力者了？”
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爱钻研？还尽整这些危险又犯法的人体实验？而且居然还都在某种意义上取得成功了？
蝙蝠侠：“……”
心情微妙有些被戳中痛处的沉重。
他也不想这样，但奈何哥谭就是这样——
人才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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