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去马连道
站在马路边，袁晨问冯子明：“哪里不对劲吧。”
“怎么不对了。”冯子明问。
“今天感觉太顺利了。”袁晨说，“往往开头顺利，不是真的顺利，麻烦在后面等着呢。”
“没用那么多事呀，就是个茶礼品。”
“事成之后，要不要给常总一些好处？”
“你想的也太多了。一共才六万块钱的生意，还给他好处，就别挣钱了。”冯子明嗔怪的说。
说话间，袁晨看到远处小侯从联安平保险公司的楼里走出来，原来小侯就在这家保险公司上班。
“走吧。我想去一趟马连道。”袁晨不想和小侯打招呼、担心冯子明和小侯斗嘴、闹不愉快。拔腿就走。冯子明紧跟着。
马连道茶叶一条街。全长1500米的街上有两三千家茶叶店，江浙、福建、河南、安徽、云南、各地名茶，都可以在这里买到。上大品牌，比如吴裕泰、张一元、还有小型茶店，大的茶叶大厦里有数百个经营摊位。
袁晨以前做市场调研，来这里花一天时间也不走不了半条街，商家太多了。
冯、袁二人打车到马连道，时近中午。他们在路边找了一个小馆子，长条形，50多平米的饭馆里面人不少。有逛茶城的客人也有茶店里的员工，还有个快递小哥，吃饭的，等餐的，服务员端着菜饭，在厅堂里往来，时不时回应客人的催促。
袁晨和冯子明看到两个女孩吃完饭，起身离席，他们赶快抢占空位。中年大姐端着一个塑料瓶，赶来，收拾碗筷，擦桌子。她刚离开，一个年轻女子，像接班一样，出现在桌子旁边，手里拿着笔和记录本。袁晨要了她推荐的牛肉面，还点了拌豆腐干丝，煮花生米，一瓶大可乐，共计56元。
上菜速度很快，五分后，他们已经吃上了。二人饿了，低头不语吃了半碗面。袁晨才说话：“外包装，内包装，茶叶咱们要商量一下，用什么茶叶，也需要在考虑考虑。”
冯子明心不在焉的说：“小事一桩，你也别太紧张了。多大点事呀。”
袁晨心想这个少爷是真没自己干过活，他自己的游戏软件公司有团队干具体活，他都不操心。现在自己卖茶，任何一个环节都需要考虑，这个作派够呛，以后还合作吗。话不投机，袁晨堵着气，低头“呼噜呼噜”的吃面和汤，喂猪似的声音，引得旁边的食客投来好奇的目光。肚子饱了，气也消了，袁晨把做事情放在第一位，他带着冯子明离开饭馆，去“国际茶贸大厦”。
大厦是一个四层楼，原来是宣武区的食品及烟酒标准研究所的办公楼，大楼外观方方正正的，五六十年代的建筑风格。
现在红砖的楼体外层，被各类茶叶宣传海报、条幅、招牌掩盖了。楼里是一户户的茶店和经营摊位。
一层、二层卖绿茶、岩茶、普洱等茶叶。三层、四层销售紫砂壶、瓷质茶具、智能煮水壶、发服、茶礼品的包装。
今天周二买茶、看茶的客人不多，茶店里的人：有的聊天、看手机、招呼客人喝茶的，还有打包、称重、发货的。
袁晨轻车熟路，直接到三楼的“彩云茶包装超市”，店里类似超市的布局，一进店，货架上摆着高中低档的茶礼盒，礼盒的材质有木制、竹制，铁盒的。简约、传统中式，豪华样式皆有适合各类人群的不同审美需求。
在往前走，货架上是内包装，有小泡袋可以装5到7克的茶叶。还有铝箔的袋子，牛皮纸袋子，可装一两到二两茶叶。
冯子明毕竟没干过具体活，他问袁晨：“茶礼品的内包装用小泡袋行吗？”
“一个小泡袋是5克茶，一千份礼品，每份一两就是100斤，我们需要包1万个泡袋，还要称分量，还要塑封，工作量太大了。”
袁晨说。他脑子里粗算成本，感觉这次的生意也就是挣个辛苦费。茶叶一两是20元，内外包装加在一起要20-30元，常总给的价格是一份60元，一份的毛利在15元左右。还没算人工、车钱，开发票的税钱还要减去。
冯子明看中牛皮纸的小泡袋，价格是8分钱一个，商家按照100个八元钱作为一个基本销售单位。
牛皮纸袋给人环保、简约，冯子明喜欢此类风格。
选择礼品包装，要考虑客户心理，根据保险公司常总的做派，袁晨认为选择一款红底、套印金字“中国茗茶”的更适合，价格是100个小袋十元钱。节日礼物包装要考虑喜庆的氛围。
以前袁晨自己的客户也比较认同大红的泡袋。
二人观点不一，冯子明说：“发照片给常总看看，让他决定？”
“这么点事还要问他，不合适，上午应该多了解一下保险公司的客户情况。估计那位常总选红色泡袋，我去那边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样式。”袁晨往里面走。
冯子明听此话，想看看谁的意见对。他用手机拍了小泡袋的照片，发给常总。很快常总回复说：要红色金字的泡袋。
常总的思路被袁晨猜对了。冯子明有点不服气。自己一向聪明，看东西有眼力。家庭条件优渥，从小就接触艺术品、看画、弹琴，冯子明的鉴赏力还是不错的。
心理自负在干扰冯子明的思考，袁晨在鉴赏力方面当然不如冯子明，袁晨有开店的一线经验，他更理解常规客户的心理。
还是冯总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安排袁晨给冯子明当“稳定器”是对的，冯子明一路开挂，未遇到挫折，任何小的不顺利，他就情绪易失控。
现在冯子明把购买包装的事情放在一边了，他被情绪推动，要和袁晨比高下。
“袁，需要想想，别看包装了，看看茶吧。”
冯子明走到袁晨旁边，建议。
袁晨把手里拿着的木制礼盒，放在货架上，看看了冯子明，冯子明把脸侧了一下，他不自知的躲避袁的目光。
袁晨本想今天下午就把包装的事情定下来，然后找包装茶叶的场地。
冯子明为啥不选包装了，葫芦里面是什么药？保险公司是冯子明爸爸的关系，还是要听他的，袁晨只好点头同意。
他们走出“茶包装超市”，冯子明走在前头，到二楼，要看看岩茶，他要在岩茶方面胜过袁晨。
茶叶店门头写着：专营福建武夷山岩茶。茶店装修华丽，新中式风格。
二人进店，一位中年女士（张老板）招呼他们。三人落座，茶桌上有茶具、茶宠等物件。
张老板：两位看看茶？
王强：是的，我们想看看你家的大红袍。贵姓？
张老板：免贵姓张。买茶是自己和还是送朋友，平时爱喝哪款大红袍？
小李：自己喝，有合适的也考虑送朋友。平时随便下喝，也没准。
张老板：（笑了）您可真会说话，等于把问题又还给我了。
小李：我说的也是实情。
张老板：（煮水、然后起身拿了一款茶，放在盖碗里面。水开、冲泡。）先尝尝这个。
张老板为小李和王强倒茶，二人喝茶。
张老板：口感还合适吧？
小李：老板你这款茶，给不经常喝茶的人和还行，我们喝就感觉没劲儿了。
王强：我倒是喜欢这柔和的感觉。
张老板：（连泡了两道水）这个试茶，和认识新朋友一样，先要试探一下，让茶缓缓劲儿。现在咋样？
小李：请问这个多少钱一斤？
张老板：八千块钱一斤。现在这个季节喝很合适的。
小李：这个茶挺好的，能不能再换一款大红袍试试？
王强侧目看看小李。
张老板又拿出一款茶，泡了请二人喝。
小李：这个也不错、柔和，多少钱一斤？
张老板：三千一斤，便宜。
小李：挺好的，我们再去转转一会回来。
二人离开。
2、
出了门，小李拉着王强乱转。
王强：喝的挺好的，为啥出来？
小李：这个老板娘不愿意接待咱们，第一款茶八千一斤，咱们要再试试，她马山就拿了一款三千的茶，她以为咱们乱喝的人。三千的能卖就卖，不能卖，她也无所谓，因为咱们不是她的主要客户群。
王强：现在咋办？
小李：咱俩在外面待半个钟头，然后回去。
二人买了冰棍儿，在街上瞎转了半小时。
3
半小时后，二人回到张老板的茶店。
张老板：又回来啦，请坐。茶看的怎么样？
二人落座。
小李：买了点八千一斤的金俊眉。
张老板：不买大红袍啦，怎么改成金俊眉了。
小李：你给我们的大红袍太柔和了，同样花8千一斤的价格，还不如买金俊眉呢。
张老板：（嬉笑）还挺厉害，非要吊着我把核心产区的大红袍拿出来。
小李：抱歉张老板，随便进来一个人就喝核心产区的大红袍，你的成本就太高了。可我们是存心买好茶的，没办法才兜个圈子，请你拿出好茶。
张老板：难怪人家说商场如战场。我去拿茶。
张老板，煮水、取茶、泡茶。
三人一起喝茶。
小李：这个香气不错，刚才香气比较聚拢，也有层次，不像有的茶，好像挺香，都是硬冲的劲儿，其实等级不高。
张老板：这个真是核心产区的，就那个山沟的位置，没有这样的地质特点，无论工艺上如何努力都不好使。但是也贵，一万五一斤。
王强：能便宜点吗？
张老板：便宜不了，这个茶不怕存放，卖不出去就存着，变成老陈还升值呢。
小李：再喝点。
张老板给二人倒茶。
张老板：市场经济呀，价格就上涨的快，以前才几百块钱的茶，现在就上万了。
小李：这个价格顶死了，自己喝茶、买点还可以，要是转手卖，想挣差价就没可能了。
张老板：每个人都要利润最大化，这种高端茶本来就是做零售为主，没办法批发，所以不存在批发和零售的价差。
王强：那中间商就没位置了。
张老板：中间商可以做中低端的茶，还是有利润空间的。高端茶主要在小圈子里流转，不属于典型的市场环境，就没法操作了。
小李：所以你看那些到处打广告的茶，无论如何宣传，顶多是中等偏上的茶，不可能是顶端的茶叶。
张老板：你们要是感兴趣，这款茶算半赠送，我给你包一两茶、800元，你们自己带回的再尝尝，咋样？
小李：好的，谢谢。
王强：（冒失的）你不是说这个茶不错吗？
张老板：我给你推荐一款，岩韵明显的大红袍。但是价格高。
小李：好的，谢谢。老板你就不要再试我们的口感了，我知道你们的路数。
张老板继续煮水、取茶、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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