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万恶根源老婆多
冬实忍不住道：“小姐，亏你还笑得出，奴婢当然知道，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不就圣人吗？”
千千哄她：“本就倒了霉，还把自个怄个半死，不就中了别人的计，雪上加霜了吗，”又说，“咱们就是泥地里的野草，怎么就敢肖想天上的鹰？”
冬实：“反正小姐在奴婢心中就是最好的，小姐，世人都说那皇宫是最尊贵的，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心眼实，觉得千千是最好的，就改不了。
千千：“皇宫里尊贵荣华，但不见得适合所有人，有违我们初衷的，那对咱们来说就是金打就的鸟笼。”
“那倒也是，不过小姐，你说圣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她们的初衷不就是以后靠自个的劳动，丰衣足食，玩乐自由吗？
“圣人定是位明君，不然怎么会有我们这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景况呢？”
“那我觉得圣人就能配得上你啊！”其实冬实在云府里偷偷听了一些下人嚼舌根，听见夫人听说老爷要把小姐送宫里，在屋子里发了好大的火，砸碎了好些碗碟呢。
只是她当时没往心里去，又害怕小姐会乱了阵脚，一下子把这事儿竟忘了，今个向氏用这样的下作法子要作践小姐，又听千千这样说圣人的好话，那定是个配得上小姐的好郎君。
“你怎么还想着天上的鹰，不许再说这些浑话了！”
“小姐，我忘了对你讲了，前几天我就在院子里听见荷香姐姐在那葡萄藤下和红儿姐姐悄悄咬耳朵，隐约听见了小姐的名儿，奴婢就摸过去听了听，说是老爷要送你入宫呢，夫人听了却不开心，发了好大的火，后来一忙，奴婢就把这事给忘了！”
“此话当真？！”千千一惊，不敢相信。
“圣人是顶尊贵的明君，小姐入宫了，夫人怕是再不敢欺负你了，小姐为何不喜？”冬实见千千脸都白了，有些不解。
“冬实，你说我们府里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不好？”
“夫人、大小姐总是欺负小姐，小姐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时，老爷也不管。”
“你可知为何要欺负我们？”
冬实想了想，道：“他们心眼坏！”
“主要还是我是妾生的庶女，你看夫人她对云莹玉难道不好吗？”千千这声‘母亲“都有些叫不出了，改口叫夫人了。
“难道圣人也不喜庶女吗？”
“不是这个理儿，这都是因着我父亲她娶了这么多妻妾造成的，你可知圣人有多少妃子吗？”
“原来这都是老爷的错……圣人难道还有更多妻妾不成？”为何男子都要取这么多妻妾，一个不好吗？
“听说三宫六院加起来有三千多个呢！”
冬实咋舌：“三千多个！那圣人不得累死，白日里日理万机，夜里还要兼顾这么多妃子，圣人身子吃得消吗？”
千千道：“哎呀，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看我们府里况且艰难，宫里那么多妃子难免明争暗斗、勾心斗角，我这么愚笨懒惰，那还不得累死。”
“宫里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天大的尊贵荣华也不值当。”冬实只想要千千得到好的，本以为宫里是最好的，原来只是面子好，里子却不好。
“就是这个理，一来我配不上，二来不适合咱们，这话不准讲，也不准拿这些话儿开玩笑了！”
冬实惊道：“如果老爷真的要送小姐去宫里，那可怎么得了？”
千千也紧张不已，手心都掐出了细汗，沉吟片刻道：“得想个法子，盼了十多年，不能就折在这里。”
本来她估摸着向氏偷偷摸摸做这种事定是害怕父亲不允许，或许她还能在父亲手里求得一线生机，如若父亲存了这种打算，那又和向氏对她的操控有什么区别，难道她就得一生被旁人牵着走吗？
千千道：“我们先回吧，这事还得慢慢筹划！”
冬实点点头：“等回去了，咱们要怎么面对夫人呢？”
“暂且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见机行事。”
两个姑娘合上了门，屋子里头瞬间清净了。
暗室里的侍卫们一声不吭，心想，这模样倒像他们故意偷听别人姑娘家讲话似的。
实则上是他们主子不让开口啊，主子的规矩就是除非你认为是十万火急、火烧眉毛的事，你才能主动禀报，这是主子在静坐时的规矩。他们主子规矩一向又多。
他们欲言又止，琢磨有姑娘要进，这真算不得十万火急的事吧？况且主子打坐就是为了磨练万事不动的心境，这点小事主子根本不会睁开眼。
两个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入宫岂是她们想入就入的，还像巴巴的逼着她入宫似的，谁给她脸了？更可恨的是竟敢偷偷腹诽他家主子，什么妻妾成群，什么身子吃不消，乱七八糟的。
他家主子是真龙天子，须得为皇族开枝散叶，那不是妃子越多越好吗？这是世上多少男儿的心愿……主子却没什么兴致。
至于什么身子吃不消，那根本是瞎操心，他家主子龙精虎猛，身子倍儿棒着呢……
不过主子听了，都毫无反应，还像个得道高僧似的禅定着呢……他们想冲出去赶这些嘴碎的姑娘都不成！
千千哪里知道，会被人听了墙角。她估计怎么也想不着她心中高岸、光辉的圣人其实是个常被身边人腹诽古怪的人呢。
已故的先皇和皇太后只得这一子，圣人含着金珠长大，万千宠爱于一身，养了一身说一不二的严酷性子，乖戾也是常人难以想象。
大臣们也不知上谏了多少回了，费了璀璨银河般多的唾沫子，规劝圣人不可轻易出宫，微服私访更是不可，太危险了，万一出什么事，伤了国之根本，那可怎么得了？！
但圣人听了吗？不可能。
那边的云素馨出来后，看着后面跟着的嬷嬷就心烦，这不明摆着是要监视她呢！
她装作解手时弄污裙子，让嬷嬷给她回去取，嬷嬷咬了咬牙，让她不要乱走，走回去取裙子了。
云素馨赶紧偷偷溜了出来，她对东孚寺不熟，完全不知该往哪走，她计划着要不就去找千千，救她一救。要不就守着魂不守舍的苏仙儿，看看苏仙儿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和她猜想的一样。
不想着拐弯时和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是位年轻公子，穿件宝蓝色素面湖杭长袍，挂着麒麟玉佩，斯文秀气，像富贵人家的读书人。
云素馨骂道：“你怎么走路的啊！”丝毫不想撞了人，她也是有过错的。
年轻公子好性子地拱手道歉：“冲撞了姑娘，是在下的不是。”
云素馨见他呆呆的，本欲打算走的，又问了句：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年轻公子好似并不觉得她失礼，见她如梨花般柔弱清丽，说话却高傲，心里升起了一丝不自知的好感。
他道：“在下杨麓，陪同母亲来东孚寺上香。”
“原来你就是杨麓啊。”
杨麓疑惑：“不知姑娘是？”
云素馨道：“我是云素馨。”
杨麓惊讶这原来就是他十分想见的云姑娘，香莲居士，他很欣赏她的诗，时常拜读呢，又见她竟认识自己，欣喜中带了疑惑：
“莫非云姑娘是给事中云大人家的女儿。”
“是的，你是来相看我姐姐的，还说什么上香呢！”
杨麓白净的脸露出一缕红晕，道：
“云姑娘，在下很欣赏你的诗，不知能否和你交个朋友？”
云素馨立马道：“不可以！”又想着如果和杨麓交朋友也许能把云莹玉气死，便又笑道，“也不是不可，不过要看你表现。”
杨麓见她娇嗔怒骂，眉眼生动，从未接触过这样爽落辣性的娇美人儿，一时又欣喜又呆愣，回过神后，恨不得剖开真心一吐为快呢。
云素馨心中暗笑，留在来陪他在小树林里说了几句话，然后扬长而去，留下杨麓在原地发呆、回味。
千千不识路，好在冬实认路，绕了几圈迎面碰见了孤身一人，刚把杨麓甩了的云素馨。
云素馨见到千千两人，有些惊讶，道：
“妹妹，你怎么在这？你没事吧？”
拿眼把千千从头瞧到尾。
千千也有些惊讶，浅笑道：“我没事，姐姐怎么在这？”
云素馨点点头：“那就好，妹妹，我找不着表姐了，你陪我一同去吧。”
“表姐怎么会不见了呢，那要快点禀报上去，万一出事就不好了！”
云素馨道：“刚才我还看见她呢，一转眼过了一个弯儿，人就不见了，咱们先找找吧，实在不成再禀报，万一她只是随意走走，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千千有些犹豫，她这二姐变得胆大得很，她有些怕。但也不想回去见向氏。
云素馨瞧出了她的犹豫，道：“好妹妹，不耽误你什么功夫，两刻钟找不着我们就回去，就当出游踏踏青。”
说着拉着千千就走，云素馨对东孚寺不熟，又爱拉着她走小道，林子里的小道水分难散，一会儿便濡湿了千千的秀鞋。
千千刚想说些什么。
云素馨竖着手指道：“嘘！快低下来！”一副做贼的模样，躬身在树丛后挪动，在一簇茂密的灌木丛后停了下来。
千千她们不明就里，见云素馨做得认真，只道有什么大事，也学着她的做派，躬着身躲在了灌木丛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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