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误会
也就是在开门的一刹那，狱警迈克尔迈着急匆匆的步子，姗姗来迟。
他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刚从警校毕业不久，个头不高，身材瘦削，力量不足却十分灵活，不然也不会被调来阿卡姆疯人院充当后备力量。
迈克尔的视力非常好，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矮矮的女孩站在牢房门口。他的背上顿时一阵麻意涌过，他根本来不及想对方是怎么绕过大门进来的，瞬间就拿出生死时速狂奔过去。
花了不到十秒钟，迈克尔一个勾手，成功将女孩抱到自己怀里，护到身后，随即以常人不能匹敌的速度输入锁门指令。
“爱德华·尼格玛，你竟然试图越狱，我会向上级报告此事，延长你的刑期。”迈克尔有着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就充满了青春活泼的气息，即便说着如此严重的警告，也没有让人感受到太多的压迫感。
爱德华慢慢地走到门旁，越过小个子狱警，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女孩身上。
伊芙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嘴里的名字有些耳熟，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她要找的人吗？
“你就是爱德华·尼格玛，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伊芙绕过前面挡着的人，小步子迈得挺快，和男人隔着一层屏障，质问着。
迈克尔见势不妙，就要把小女孩拉回来，站在她面前的可不是什么憨厚老实的邻居叔叔，而是曾经将哥谭市警局搅得人仰马翻、不得安宁的高智商罪犯，大名鼎鼎的谜语人。
“不要拉我，我要问清楚。”
伊芙转头，碧绿的眼睛里似乎藏了两团幽火，若隐若现，似乎下一秒就要脱眶而出，向它不管不顾地冲撞过来。
迈克尔的动作当场就僵住了，他居然被一个离着他腰部还差一截子的小女孩的气势给……震住了。
难道自己从警校出来后疏于锻炼所以退化了？
这位年轻人努力尝试着抬起手臂，同时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谜语人望着眼前这个除了穿着有些奇特之外，其余地方没什么特别的小女孩，隔着板正的半黑框眼镜，同样深沉的眼睛里泛起近乎魔魅的光芒。
“可爱的小姐，答案就在谜语里，现在，请让我为你揭晓谜底，是东方。”男人嘴角扬起弧度过大的笑容，语气温和，和之前爱搭不理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东方？
伊芙双臂环抱着，皱起眉头，随即灵光一现，恍然大悟。
“原来太阳是从东方升起的啊，对了，你也在我的东面。我明白了，本来已经很接近了……”伊芙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还有些惋惜。
“没关系的，我这里还有很多谜语，我们可以慢慢猜。要拉钩吗？”谜语人隔着狭窄的正方形小框框，艰难地伸出了一根小拇指。
迈克尔听到这话全身立刻一激灵，抱起女孩就往外冲。
伊芙不喜欢这样被人紧紧扣着，感觉很不舒服，于是她又许了一个愿望。
“让他放我下来。”
迈克尔瞬间感觉自己的双臂好像被灌了重达千斤的铁，连带着整个人都被拽到地上，被仿佛吸铁石一般的地面死死黏住，任凭他如同离水之鱼一般扑腾挣扎，就是起不来。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罪犯都朝前迈了几步，抓着栏杆，将视线投向了那位神秘的小女孩。
“嘿，小宝贝，看看我，姐姐最喜欢你这样的甜心了，看看你那如金子一般灿烂耀眼的长发，白得如同冬日初雪一般的柔嫩皮肤，还有如玫瑰一般娇嫩鲜艳的红唇，你真是太美了。帮姐姐开开门好吗？”
“尊贵的小姐，如果你将我放出来，我愿意为您献上最甜蜜的糖果，绝对好吃到让人流下幸福的泪水。”
“嘿，达令，甜心，小天使，我可以带你去世界上最大的游乐场好好玩一圈，但是，需要你先打开我面前的这扇门，你觉得怎么样？”
……
一路上不少犯人都企图用语言诱惑这个小女孩开门，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失败了。
真傲娇从不回头。
让你们刚才都不理我。
伊芙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两旁不间断的请求或者说哀求，像是五彩缤纷的大型礼炮，为未知神明的诞生献上最为虔诚的祝贺。
谜语人一只手的五指扣住洞眼，看着被掳走的女孩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
昏暗的灯光下，他依旧不能看得很清楚。
不过，这没有关系，或者说这样更好。
不要将所有的一切都袒露在刺目的阳光之下，半明半暗才是最诱人的礼物，等待着他亲手揭开真面目。
此时，谜语人的心脏跳得很快，他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倒地了。
他有一种命运般的预感，他找到了世界上最美妙最深奥的谜语，几乎与自己第一次猜出图画书上幼稚的谜语时的无上快乐与欣喜相媲美，不，不应该等同，它不配，应该是远远超过。
“爱德华·尼格玛，你愿意和我一起玩吗？也就是，成为我的朋友？”
原本要说话的谜语人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儒雅绅士的风度顷刻之间被丢弃。
“我……可以……成为您的朋友？”
他难得有些结巴起来，天知道，他有多久没这么紧张过了，连手上都沁出了汗珠，带出些冰凉黏湿的触感。
迈克尔直觉出了大问题，在另一头大喊着：“女孩，快停下，你被蛊惑了，他是个疯子，快离开他。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谜语人又不是疯帽人，，快离开他，孩子……”
此时喋喋不休的年轻人并没有意识到，他的突然无力是伊芙随口一说的结果，他也不知道现在掌握主动权的是表面上看似弱势的一方。
伊芙歪着头，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回答，她觉得他应该不会拒绝。
“不，尊敬的小姐，请原谅我，我无法成为您的朋友。我只能做您忠诚的仆人。”
谜语人永远只为最好的谜语低下他高傲的头颅和笔直的腰板，他行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问候礼，语气诚恳。
仆人……是什么？
还没等伊芙问出口，愿望书就自动翻到空白的一页，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浮现出一行字。
“答应他，让他签名。”
伊芙有些不明白，但是随便啦，只要能让她快点长大，管他是朋友还是仆人。
“那就签名吧。”
女孩踮起脚，将书摊开，递给男人。
“抱歉，我没有笔。”
谜语人窘迫地说道。他真是太狼狈了，居然让“小谜语”看见这样一面，男人暗自咬牙，心里头对戈登的恨意和厌恶更上了一层。
都怪他把自己抓进这里，还联合韦恩集团不间断地升级安保措施，足足关了自己有五年五个月二十三天。
谜语人整个人的气息都低沉了下来，他已经想好了，跟着“小谜语”出去后，他就要让哥谭警局出大丑。
“用手指就可以了。”伊芙善解人意道。
谜语人刹那间大口大口呼着气，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红晕。
是啊，平常的笔怎么能将他和“小谜语”联系起来，他们之间应该有着更为深刻的羁绊。
谜语人懊恼地抓住垂落在自己额前的黑发，手指插入发丝之间，将它撩起来，深吸了一口气。
仿若新生。
“请您为我打开门。”谜语人彬彬有礼地请求着。
伊芙正要许愿，就听见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她好奇地望向从电梯口出来的男人，又是来阻止她的吗？
来人看了一眼瘫倒在地苦苦挣扎的迈克尔，眉头不经意地一皱，随即大步走了过来。
这么多年没见，但谜语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死对头。
或者说，是哥谭市大部分人的眼中钉，现任哥谭市警察局局长的詹姆斯·戈登。
因为打击罪犯有功，让本就是明星警探的他一升再升，坐到了警局一把手的位子。
真是讨厌。
谜语人直接咬破了自己食指，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劲，鲜血跟喷泉一样汩汩而出，势头很猛，滴答滴答的，将灰色的水泥地面染红，开出了一朵朵艳丽至极的血之花。
“尊敬的小姐，请您为我打开门，我会为您对付这个男人。”
谜语人渴望地看着女孩，话语中流露出让人惊心动魄的偏执与疯狂。
一点，就差一点，他就可以触碰到他的“小谜语”了。
戈登蹲下身，定定地看着陌生又熟悉的脸庞，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他露出笑容，温和地说道：“要和我一起去超市吗？”
伊芙抱着书的手紧了紧，有些不知所措。
谜语人觉得戈登就是自己的大克星，他近乎低吼道：“小谜语，他长得这么高，这么健壮，一看就是个大坏人，您放我出来，我立刻赶跑他。”
“超市里有甜甜的牛奶、香脆的薯片、夹心的糖果……再不走的话，它就关门了，那就吃不到了。”戈登叹了一口气，好像很失落。
伊芙转头看了她的“仆人”一眼。
血迹蹭了满手，一块一块的，好像很脏。
女孩小大人似的背手，摇了摇头。
咦……
她还是下次再来吧。
“那我们走吧。”伊芙对着戈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而谜语人，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相携而去，凝固在门旁。
他意识到一个无比残酷的事实。
该死的戈登，让他被小谜语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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