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们姑娘自爆一直是可以的
沈妧没将怜香带回老太太院里,一来怜香一身伤已经恶化,经不起折腾,二是从于夫人院里公然将人带走,多少是有些过于张扬招摇了。
她得找来一个大夫,但必须要以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怜香的身子经不起折腾,必须得大夫到床边来诊治,可这样堂而皇之地将大夫叫来一下人房内,难免要引起于夫人注意。
沈妧整日被拘在顾家宅门里,行动已经很受限了,好不容易才打消了些于夫人对她的疑心,得以在府里恢复些自由,沈妧可不想叫于夫人察觉到她的防备,只怕是要更过分了,将她拘于一屋,做真正的阶下囚,那情况便更糟糕了。
于是,沈妧想到了个缺德的主意——
“把世子叫过来敲破头怎么样?”她提议,“咱们世子爷,那可是府里的大宝贝,出了事可不得赶紧找个大夫来看?”
风荷直白地戳破了她的小心思:“姑娘,你是不是想公报私仇?”
“没有,没有的事儿!”沈妧回答得又快又大声,“你姑娘我可不是这种人。”
那便是想了。
风荷果断地否决了自家姑娘的想法,理由是这个点子不好操作。
沈妧:“你不对劲。”
姐妹,你的想法很危险你知道吗
当然,她终究也并没有采取这个想法,但顾瑛的存在还是给她提供了一抹灵感。
先前她在于夫人屋门口和顾瑛撞了个正着,于夫人将顾瑛叫来,想必是要说退婚一事,保不准还要劝他洗干净身子,争取再去傍个条件优于她的贵女,以于夫人之爱子程度,这会儿顾瑛八成还在于夫人这院儿里。
沈妧想了个法子,把顾瑛引来。
顾瑛这人最是爱对人说教了,平日里虽总装得对她温柔如许,却尤爱挑她毛病。
他惯用的方式,便是一边装着爱意,另一边却时常站在道德的高地指指点点她的不是,不着痕迹地将她贬得一无是处,前世沈妧因对顾瑛总是无条件信任,便深信不疑表哥的话,甚至陷入过自我厌弃,嫌弃自己愚笨,怎得总是做出些叫表哥看不过眼的事。
后来她才知道,这些不过是他奴役她的手段。
真实的本性是不会骗人的,顾瑛讨厌极了她,便哪儿哪儿看她都不顺眼。
但这会儿倒是给她行了个方便。
沈妧在下人房子大闹了一通,又是打砸又是破口大骂地,消息传到了正在母亲房中谈话的顾瑛耳中。
顾瑛生平第一次叫沈妧扔下受了顿冷落,自打进了屋,便没有停过对沈妧不懂事的数落抱怨,于夫人还没能说上几句完整的话,便又出了这档子事,叫顾瑛不由得又皱起了眉。
“这沈妧,是越发地不知天高地厚了!”顾瑛一拍桌子,“也是给她惯的,这还没嫁进来呢,竟是就敢在母亲的地盘闹事撒野了,提后日后可还怎么得了!”
于夫人料想沈妧那丫头是因成不了婚了不高兴,才发了这么通脾气,虽说她这般爱自家儿子是好事,她却也觉得是这沈妧也是不懂事,竟是这么便在长辈地盘上撒起了泼来,也叫于夫人好一顿没脸。
连日来几番折腾,已叫于夫人没了耐心,她眉头也皱了起来,火气上来本是想唤人去给这丫头立立规矩,但冷静一想又觉得不可轻举妄动,便叫儿子去安抚安抚:“你且去看看怎么回事,切莫要与那丫头起冲突,叫她恨了你了。”
顾瑛得了母亲吩咐,便动身往了那闹出动静的地方去了。一走近了那下人厢房,便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在里头激情破口大骂骂。
什么勾引世子,什么小狐媚子的,简直难听至极,叫当事人之一的顾瑛在门口听了,都觉得甚是难堪,装得和煦的笑脸都冷了几分。
“阿妧,你这是做的什么?”他皱着眉进了屋里,看见床上躺了个半死不活无力反抗的婢子,还道是沈妧干出来的,一时之间,对她的恶毒更是厌恶了。
“呀!表哥!”沈妧见了顾瑛,脸上一闪而过一丝惊慌,“你,你怎么来了”
随即,恼怒之色又占据了她的面部。
她像极了是一个妒火中烧的怨妇,转而又指着床榻上的可怜婢子骂起来:“好你个小狐狸精!你果真是和世子有一腿,竟是迷得表哥都来为你出头了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说着,便气势汹汹地要往床上扑打过去。
顾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莫名其妙发疯的沈妧拉了回来。
“你闹够了没有!”他已显露出不耐烦的语气里,可见本人正压着火气,“同个市井泼妇似地闹,你看你这像的什么话?什么有一腿地,谁告诉你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就为了这点子虚乌有的小事便在母亲这里胡闹,传出去都要外人笑死,你还嫌如今家里不够丢人呢?”
沈妧心里直翻白眼,心说论丢人那她可确实是比不过他。
可表面上还装着一副爱惨了顾瑛的模样,似又是委屈又似是不由得畏惧地,嘤嘤嘤地胡搅蛮缠:“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就是骗我的,否则你特意来救这小狐狸精作甚?你说没有便没有?你真当我会信?人偷东西被抓了包,人赃俱全都还仍会撒谎说不是自己偷的呢!偷人便不会了?!你是不是当我傻!”
顾瑛气得七窍要生烟,却还得强忍着,耐着性子装好脾气,同她解释道:“没有!没有就是没有!我瞒你作甚,我压根儿不识得这”
“阿妧,我对你很失望。”顾瑛道,“你是要做这偌大一个国公府之夫人的,怎可这般不懂事,便是我与她你真的太不懂事了!你还这样若不思进取不懂事,我看也不必等到成婚后了,我这便休了你去吧!”
他说着,一拂袖,似是气极了,不想再与她多说一句话,转身欲走。
这话一出,终于叫沈妧知道怕了。
她气焰顿时便萎了大半,如往常多数时候她先向他服软告饶一般,沈妧拽住顾瑛的衣角,慌乱道:“表哥别走!阿妧阿妧知道错了”
她小心翼翼地,委屈中带着可怜道:“你们当真没有私情?”
顾瑛眉宇间压抑的火气更盛:“没有!”
沈妧这才作出一副迷途知返的模样,装模作样地,似是特意做给她心爱的表哥看的一样,来到怜香床边,温柔道:“好妹妹,误会一场,叫你受苦了,你等着,我给你找大夫来瞧瞧。”
说着,大手一挥。“风荷,快去请大夫来,要全金城最贵的!”
一副暴发户的做派。
顾瑛想起了先前,沈妧轻轻松松便拿出了钱,去填补了他被骗的亏空,才没叫利滚利,事态更加严峻恶化他烦躁地啧了声,心下越发地不爽快。
钱钱钱!她怎么就那么有钱!
沈妧不知道顾瑛想的什么,若是知道,怕是要笑掉大牙。
有什么办法呢,她就是很有钱啊。
工具人用完,便可以丢出去了。
沈妧很想对顾瑛说,一个成熟的工具人要学会自己麻溜儿地滚,但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终究还是换了个更显得有爱意的方式赶人。
“表哥”她扭捏中带了些羞涩道,“阿妧有个不情之请”
“你能不能陪阿妧在府里走走,跟一百个人说,你是阿妧的,叫她们不要再和阿妧抢你了”
这般丢人又恶心的事情,顾瑛是鬼上身了才会答应。
他脸色一变,想骂一句“有病”,却又想起母亲交代过的,不要真惹沈妧不快了去,只好憋着怒气,强笑一声道好,转头却跑得就像躲鬼一样快。
看得真死过一次的女鬼沈妧在后头都直摇头,感慨这人真的是很好搞定。
怜香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位表姑娘演了一通闹剧,在世子转身离去时迅速恢复如常,所有夸张的情绪收放自如,切换得比变脸艺术还要丝滑。
她坐在满室的狼藉里,泰然自若的模样,莫名地毫无违和感。
沈妧身上有一种独自强大的力量,叫她不必畏惧世人的眼光,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连身边的人也会被其深深感染
这种精神,一般人称之为厚脸皮。
怜香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这种强大,有被震撼到。
但很快,她又再次被刷新了下限。
“我这便回寿安堂去了,尽量会赶在风荷带大夫回来前回来,”沈妧语气郑重严肃,不见先前的戏谑玩闹,“如你所说,老太太的药有问题,这不是小事,我需要确认这一点,正巧取了药来问一问大夫但我需要你配合,这药得有个名目来头,不可透露是与老太太有关的,万一这大夫是个守不住秘密的,传到夫人耳朵里便要糟糕了”
她想了想道:“不若这样,你告诉大夫,这药是表姑娘我疑心你与世子有一腿,欲斩草除根,但叫你发现了,你便趁此机会询问大夫”
沈妧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似是觉得十分合情合理的样子。
怜香:
她看出来了,这表姑娘是真的不太要脸面的。
后来风荷回来了,她趁着大夫转过身去的空当,拉着风荷耳语了几句沈妧交代的话。
风荷没有什么疑惑地接受了,毫不怀疑真假,且也像是已经见怪不怪了的样子。
她看出来了怜香震撼中,带了些许尚未能适应的不知所措,甚至递来了个“基操勿6”的眼神,淡定中带了些莫名的骄傲自豪
她道:“我们姑娘自爆一直是可以的。”
怜香:
她看明白了,这对主仆好似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但在这个许多人都不做人的府里,至少她们还是个人,已然是显得分外地可爱了。
这不要脸的症状,便是这么地出现了人传人的现象。
与此同时,顾瑛也终于从母亲口中得知了,不能娶沈妧的事。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出尔反尔的母亲,不必硬着头皮娶沈妧了,他心情却并不似先前以为的那般欣喜。
沈妧喜欢他,顾瑛一直都知道,但他不想理会,这会儿却不知为何在意起了,她是不是真的伤心了
尤其当得知沈妧也已知晓了,却并未说什么的时候,他甚至诡异地还理解了她为何会闹那一通。
她必定是伤心了,她毕竟那么喜欢自己
这天大的好消息仍是没叫顾瑛紧锁的眉头松开,像是本来一贯属于自己的玩意儿,突然地,他被告知她不属于他了
他开始觉得心里空落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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