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最后一面

这一夜，蔺家的上空笼罩了悲伤的气息。
  第二天，不到七点，所有人全都起来了。
  一家人检查了包裹，还有家里面的方方面面，把花点托付给许芳心她们家，他们就出发了。
  一路上，大家都是沉默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船停靠在G市的码头，柳青青她们一下船，就看到有个大胡子男人朝他们招手。
  “蔺岩，弟妹！”
  蔺岩带着柳青青她们跨过人群，走到大胡子男人面前。
  “常青，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我们可是生死之交。”名为常青的大胡子男人拍了下蔺岩的肩膀，“节哀。”
  “回来的时候，请你吃饭。”
  “行，那我等着。”
  蔺岩和常青匆匆说了几句话，出了码头后，常青把车钥匙递给了蔺岩，两人低语了几句，就分别了。
  蔺岩打开车门，柳青青几人上车后，车子缓慢启动，待离开人群远一点，见柳青青她们也没什么不好的反应。
  蔺岩才渐渐地把车速提上来，一路上，大家都很是沉默。
  到饭点的时候，柳青青让蔺岩找个地方休息下，然后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吃食。
  这一路上，蔺岩仅有的几次停车休息，还是柳青青看不下去，催着他，他才停的。
  因着蔺岩的赶车，柳青青她们在收到消息的第三天下午到了京市。
  抵达的时候，周素华还没有下葬。
  蔺华钧他们都在等蔺岩他们回来，蔺峰，更加地沉默寡言了。
  这几天，他只沉默地守在周素华的棺前，和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蔺岩几人到时，柳青青和叶淑君抱在一起，哭了好一会儿。
  蔺岩和蔺华钧聊了几句，之后父子俩也沉默了。
  几人进屋清洗了下，换上素净的衣服，在蔺华钧和叶淑君的带领下，来到停放周素华的地方。
  那里，蔺峰安静地坐在一旁，看到他们来时，也没说一句话。
  几人见过周素华后，孩子们被赶回房间里去休息，柳青青有意跟着帮忙，却被叶淑君劝说去休息。
  他们到的隔天，周素华的葬礼开始举办了。
  即使如今时局不兴大办，还是有许多生前被周素华帮过的人自发前来了。
  她的亲朋好友，她生前帮过的，感恩她的人，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的。
  黄秀英她们也来了，黄秀英颤颤巍巍的，险些站不稳，但她还是坚持跟在送葬的人群中。
  下葬之时，众人皆是悲伤欲绝的神情，在心中感念她的恩德。
  葬礼举行过后，那天夜里，蔺华钧等人才意识到，周素华是真的离开他们了。
  周素华是急性心梗导致的离世，那天谁也没有预料到，她是在睡梦中突发心梗去世的。
  蔺峰半夜醒来，察觉到不对时，周素华已经全身冰冷，无法回天了。
  回到家中，柳青青看了看众人红肿的眼睛，她抿抿唇，道：“我去煮点面条，晚上吃番茄鸡蛋面？”
  “我来帮忙。”叶淑君起身。
  “不用，”柳青青忙道，“妈，你们等一会儿就好了，我就简单煮个面，很快就好。”
  晚饭，大家的食欲都不是很高。
  小宝还有点控制不住他的泪水，还是蔺华钧说了几句话，大家才勉强在悲伤中进食的。
  待到回各自的房间，柳青青先是去小孩们的房间里看望了下他们，安慰了几句，看到他们躺下睡着时，她才回房。
  房间里，蔺岩已经洗好坐在床上了，他整个人很消沉。
  他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和这个世界割裂开了。
  又仿佛，他和先前的他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话少了点。
  柳青青坐在他的身边，回来后料理丧事，到今日下葬，蔺岩全程没掉一滴眼泪。
  她拉过他的大手，十指紧握，把她掌心的温度传递给他。
  “石头，你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柳青青把头靠在蔺岩的肩膀上，蹭了蹭。“有我呢。”
  她开玩笑般道：“你要是怕丢脸的话，那你靠我肩膀上吧，你偷偷哭，我一定不笑话你。”
  “我没事，”蔺岩道，“只是，不习惯……”
  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奶奶在我的记忆中，是家里面第一个不管我做什么决定都会支持我的长辈。”
  “有她在，我只管朝前走着。”
  “因为我知道，她会支持我的，我遇到挫折，一转头，就能看到她在背后笑着安慰我……”
  “卿卿，我没有奶奶了……”
  柳青青的眼眶红了，她抱住蔺岩，用肢体语言来表达她在。
  “我没事，我知道的。”蔺岩道，“人总会经历这些的。”
  他后半段，还开口安慰了柳青青。
  柳青青真以为，他真的看开了。
  直到半夜，她忽然醒来，看到床脚那里坐着一团黑影。
  她开了灯，是蔺岩。
  他看到柳青青醒了，还慌慌张张地用手背抹去他脸上的泪水。
  “我吵醒你了？”
  柳青青没有说话，她扑进他的怀里，安安静静地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蔺岩肆无忌惮地在她面前哭了出来，宣泄过后，他不太敢去看柳青青的眼睛。
  “我心情好多了。”他道，“我就是，睡不着，然后想到了小时候和奶奶的事……”
  “我知道，”柳青青道，“我都知道的……”
  “辛苦了。”她道，“不过，在我面前，你无需掩饰你的悲伤和泪水。”
  “我只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蔺岩道，“我知道，我短时间内是走不出来的，但我会尽力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不影响我们的生活……”
  “没关系的……”柳青青看着他的眼睛，紧抿着唇。“你有权利悲伤。”
  “不过，我只允许你一段时间的悲伤，我们活着的人，要过好我们的生活，天上的星星们才不会过分担忧我们。”
  “好，听你的。”
  夫妻俩聊了一小会，紧挨着躺下，才沉沉地睡去。
  翌日，柳青青准备好了早饭，蔺华钧他们的脸上还是难掩悲痛。
  大家都起来了，还是不见蔺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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