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在看到程歌嘴角渗血的那个瞬间，站在门外的三个人就开始手足无措了。
“那鬼这么强的吗？你怎么还吐血了？！”这是皱着眉的云稚。
“难怪我们找不到这只鬼，原来这么强……”这是一边掏纸巾一边小声嘀咕的陈峰。
“我现在去备案…这只猫是哪来的，为什么保洁员没有提到过？”这是意识到不对劲的警员。
程歌接过陈峰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角，解释道：“是这只猫帮鬼隐藏了踪迹，总之，鬼其实不算很强，我吐血只是太久没经历这些，有点不太适应罢了。”
几人瞪大了眼，看向在程歌怀里装死的猫：“这是猫妖？”
却见那猫从程歌怀里钻出来，一边凶狠地“喵呜喵呜”一边朝着警员挥爪子，像是在不满警员的大惊小怪。但它并没有对云稚和陈峰伸手，好像是有点怕修者的样子。
但凶狠不到三秒，它就被程歌抓住了命运的后脖颈，马上怂怂地缩回了程歌怀里。
“算吧，”程歌嘴角还是在渗血，她只能一边擦血一边含糊道，“算是道行比较深的猫妖，比较擅长隐蔽的法术，实际上没什么战斗力。”
“算吧是什么意思？”云稚凑上前想要摸摸那只猫，但它回头对着云稚龇牙咧嘴，看起来特别凶。
云稚悻悻地收回手，有些遗憾地看着那猫。
“……但是这只猫没什么战斗力是对我来说的，”程歌补充道，有些不太自在地接着捂着嘴角，“对于云稚来说可能稍微还好一点，但是其他的人的话，它基本上轻轻松松就能打过。”
那只凶狠的猫不知为何一瞬间就乖了下来，耷拉着脑袋主动向云稚那边靠了靠。
“那案件……”警员皱着眉正准备说什么，云稚开口打断了他：“事情已经结束了，已经没有阴气了，现在要紧的应该是要把程歌送到俞乔那里去查查。”
“那报告……”警员还想挣扎，陈峰站在边上解释道，“我会让程小姐写好之后发给我，然后我再转交给您的，今天辛苦了，还请您先回吧，我们要先照顾一下程小姐，这种流血感觉应该是内脏出了点问题……”
警员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先走了。留下正准备解释刚刚发生了什么的程歌被两个人架起来，送往了俞乔的房间。
程歌：……
程歌面无表情地看着趴在自己肚子上的猫，由于手和脚都被提了起来没办法迫害那只猫，于是那猫心安理得地在她的肚子上踩来踩去，同时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在说：
——你说我是猫猫耶，那我这样做是不是很正常？
然后它就被注意到它在踩程歌的陈峰拎起了命运的后脖颈。
“猫妖的话应该听得懂我们讲话吧，”陈峰皱眉，看着手上被掐着的僵硬的猫说道，“怎么看起来跟个呆子一样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程小姐受伤了它没听懂吗？”
“可能是故意报复吧，毕竟把陪着它的鬼灭掉了。”云稚压制住想要解释自己没事，不打算去俞乔那边的程歌，跟着猜道。
“……我没让那鬼魂飞魄散，”程歌把云稚压住她嘴巴的手扒拉下来，保持一个被云稚搂住的姿势对其他人说，“我把那鬼送去轮回了，去了酆都一趟，我有点吃不消那边太浓的阴气所以才会流血。”
——
时间倒回前十几分钟，也就是程歌刚走进1507的时候。
程歌刚一打开门，就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她叹了口气，用平淡地语气说道：“别躲了。”
“……”四周保持着寂静，床还是床，椅子还是椅子，看起来这里并没有什么东西。但在程歌眼里，床上有着熟人……或者说熟悉的动物，以及熟悉的鬼的气息。
“一百年前我能找到你，现在我还是能找到你，”她眨了下眼，用一种平淡的语气接着说下去，“我虽然明白，你想要活着，和你的主人活着。也想过着舒适的生活，但你没有注意到你的主人的鬼魂有哪里不对劲了吗？”
“……”仍旧是寂静。
“我上次没有除掉你主人的原因是你们只是在让你的主人吞并恶鬼，并没有为祸人间，但这次你们虽然没有对人造成实质的伤害，但确实影响到了许多人，这次还恐吓了清扫的人员对吧。”程歌左手悬空，灵气在她的左手汇集。
“一切都要做出结算了，你的主人的鬼魂已经被控制了，白虎。”
而白虎——或者应该叫她玄青，看着眼前的女子如同两百年前那般举起了左手，灵气汇聚在她的指尖。
空气中亮起玄妙的纹路，正如两百年前那般，她引以为傲的隐蔽术法在那一瞬间崩裂，露出了隐藏在床上的她和她的主人。
——
她和程歌在比一百年更久的时间之前也是见过面的。
那时候她还是一个没有接受传承的，身上没有一点灵力，只能在一个大户人家宅子里当所谓家养猫的可怜神兽。
那年她主人家全家都去了洋人新开的所谓“照相馆”的新奇铺子，在她小主人的强烈要求下，宠爱女孩的家长们同意带上了她。
一路上，她可爱漂亮的主人兴奋地四处张望，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出门。
但还没有多久，她的目光就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
“哇……”她的主人发出了感慨。
是谁？她转头看向了那人，却被也被那人吸引住了。
那人穿着不属于这个时代，也不属于她的性别与体型的华美服饰，任凭这个时代不被允许的长发披散在后背。她站在照相馆前，露出了精致却又显得冰冷的侧脸。她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冰冷的，没有生机的人像。
但那双眼是活的。
玄青看到了她眼底隐藏的热情，如同那隐藏在平静黑色表面下汹涌的岩浆。
在玄青看到她的下个瞬间，那人对上了玄青的眼。金色的竖瞳对上了金色的圆瞳，这时那人才如梦初醒一般敛了眉眼，转身离开。
但这人注定在玄青和她的小主人心底宕开了一笔。
回去之后，小主人一直在宅子里小声地和玄青聊她先前看到的男子留了金钱鼠尾居然还是那么的英俊，而玄青一直在纳闷为什么小主人看到的是一个留着金钱鼠尾穿着宽松衣的标准清朝帅哥（？）而不是披着长发穿着有着精美银线刺绣的玄色长袍的女子。
而这一切在晚上得到了答案。
夜深了，却也正是猫打起精神准备四处乱跑的时候。玄青乖乖地卧在小主人的塌下小窝——那是主人为她求了好久求来的小窝，认真地守着她的小主人。
但就在它打了个哈欠的下一秒，她就看见了今天才见过面的穿着男装的长发女子。
“是白虎吗……为什么一点灵力或者都没有。”那人用着平静的语气说道，将手点在了她的额头上。
在那个瞬间，她想要发出的叫声被堵在了嘴里。
“别出声，我不是来害你的。”那人这么说着，手上闪起点点金光，“看来你没有收到上一代白虎的传承…那我给你一份吧。”
在那之后，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也开始了修行。她发现自己擅长藏匿，所以本打算在小主人抗拒结婚时带着小主人藏起来的。
可是她还是慢了一步。
所以她救出了她小主人的鬼魂，一兽一鬼过上了流浪生活。
由于她的小主人尚且年少，无功无过，又没有执念。只是成了普通的冥鬼，却又没有什么意识。按照传承里教的知识，她带着小主人去吞噬恶鬼。
在她的努力下，小主人恢复了记忆与意识。
随后她也化为了人形，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以猫的模样出现在人间找鬼，但也有一段时间两人是以成年女子与幼童结伴的模样一起去吞噬恶鬼。
然后在她的主人变成鬼的第二十个年头，她们来到了一个有阴气的宅子，想看看那鬼是不是恶鬼，如果是的话就准备吞了那恶鬼，用来给她主人提升能力。她习惯性地为她和主人上了一层隐蔽的术法，牵着主人的手走进了宅子，却发现了令人惊诧的一幕。
而这也是她和那人——或者说是程歌的再次相遇。
眼前披散着长发的女子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身旁一个棕发碧眼的洋人鬼魂正在跟她叽里咕噜讲些玄青和主人完全听不懂的东西。
而那女子不时点点头，同时也叽里咕噜地讲些话来回答那个洋人。
“这是我小时候见过的那个人…”主人有些恍惚地说，“为何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但就在主人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程歌就回过头看向了她们所在的方向。
她看见程歌叹了口气，和那洋人又说了些什么，然后走了过来。
“白虎，一昧地吞噬恶鬼很容易让鬼的魂魄被恶念包围，甚至会被反噬。”程歌平视着她们所在的方向，语气平淡到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她和主人警惕地看着程歌，都没有说话。
程歌再次叹了口气，她举起了左手。
玄青看到灵力汇集在程歌的左手，又在手的前方聚成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下一秒，玄青就意识到自己的法术被解开，她和主人站在了程歌的面前。
程歌上前抓住了主人的手，手中有金光溢出。
程歌对她说：“我来帮你。”
——
正如一百年前那样，程歌再次走上前，握住了她身旁的很明显气息不对劲的主人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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