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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C市,莫锦云带来的峰回路转


南铮从山下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乔祎铭紧锁着黎落,两个人一身白雪的画面。

        她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似是睡着了,呼吸轻缓,表情恬淡。

        唇角勾起的,都是满足的弧光。

        而另外一个

        南铮叹了一口气,看着乔祎铭轻轻耸动的脊背。

        这个男人,是落泪了吧?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乔家的男子,更何况,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Q’S总裁。

        他默默地站在一旁,直到天空中的直升机撤走,见到乔祎铭远远起身,略许吃力地将黎落抱起,才迎了上去,“到了。”

        半个小时前,他接到乔祎铭发来的短信,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往这里赶,可却因为眼前的这一幕,驻足了许久。

        他与黎落

        南铮摇头苦笑,这悲苦的爱,总是喜欢折磨世间所有的有情人。

        乔祎铭静静地站在原地,抬手,拂去黎落发丝间的雪花,将她身上的毯子裹得又紧了一些,才缓缓伸手,将她交给南铮。

        “我可以再等一会儿,”南铮说得真诚,没有抬手去接黎落,“天还没亮。”

        乔祎铭侧脸,俊眸微抬,对上天际处的黑暗沉沉。

        那里,随时会被金光撕开一道口子,太阳会强势地宣告着新一天的来临。

        天,还没亮,却不代表天永远不会亮。

        再不舍得,也总是要放手。

        修长的手臂往前微微一松,又送出些许距离,“不要告诉我你们去哪里。”

        南铮点头,一言不发地将黎落接了过来,“我会好好照顾她。”

        我知道。

        总会有另一个人,也爱她如生命。

        这一点,乔祎铭不怀疑,因为他的落,那么美好可爱,总是,会有人爱着的。

        “出了落城,就不要回来了,”乔祎铭看了看山脚,灯火通明,万家辉煌,却没有属于他和她的家了。

        这种城市,在他心里已然快要成为空城。

        南铮抿唇,思忖很久,还是问了出来,“怎么带她来这里了?”

        山风很凉,黎落的身体并不合适。

        “她想过圣诞节。”

        “圣诞?!”

        南铮声音微微拔高。

        乔祎铭下颌轻抬,看向他,“她是不是”

        “应该是短暂的应激反应,选择暂时遗忘比较痛苦的事。去年的圣诞节,你们在一起过的么?”

        “当然。”

        “那应该是她比较快乐的时光,”南铮将黎落圈紧,打横抱起,“或许,你还想和她再待一会儿?”

        一会儿,会变成两会儿,三会儿,到最后,他的贪心就不会让她离开。

        乔祎铭收回目光,不去看那张瘦得快没有血色的小脸,将自己藏在袖口的手狠狠掐紧,快要将掌骨捏碎,“不必了。明天,你别误了飞机。”

        “一定不会。”

        两个男人迎风而立,目光沉冷地在空中交换,清冽到没有任何的杂质。

        明天,他们都为守护这个小女人而战斗。

        乔祎铭垂眸,浓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落寞的剪影,他没有再抬头看她,而是不再犹豫地转身,朝山下走去。

        背影里,透着深刻的孤寂。

        再见,我的爱

        翌日。

        落城南家。

        巨大的欧式庭院内,隔得老远,就能听到一阵怒吼,接着,便是厚重的镇纸被摔在地板上的声音。

        咚地一声,惊飞了窗外的鸟雀。

        年过八旬的南家大家长南明峰一头银发也因为刚才的动作而微微颤抖着,脸上的怒意更是要将房顶掀翻。

        “父亲,”旁边的人开口劝道,“阿铮自然有阿铮的考量,他已经三十了,您”

        说话的人五十开外,一身正装,儒气十足,他正是南家长子,南楠的父亲,亦是落城州长,南镛。

        南明峰气得双手颤抖,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怒喝,“南楠未婚先孕,南铮跟一个离了婚的女人离开落城,你给我说清楚,你这个当家人,是怎么当的?!”

        今早起来,发现南铮已经不在卧室,南明峰就恼怒了,结果派人去一查,他果然,跟着那个叫黎落的人去了机场,任凭南家的人怎么劝说,都不肯回头。

        这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南明峰只觉心口绞痛,失望透顶。

        南镛上前安抚着自己的父亲,尽可能地打着太极,“那小子一时冲动也是有的,等过段时间,我们冻结了他的经济来源,自然就会回头了。”

        话是这样说,可成功率谁都心知肚明——微乎其微。

        南明峰一巴掌拍在南镛的背上,用足了全力,“现在就去,把机场给我封锁住,把那小子给我逮回来!我就不信,我管不住他!”

        老父亲有心脏病,南镛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应了一声,退出了书房。

        有助理等在门外,见到焦头烂额的南镛立刻开口询问道,“州长,是否要按照老首长的意思”

        “马上去办,不得耽误。”

        助理应了一声,立刻旋身而出,可还没走两步,便被门口的来人挡住了去路。

        乔祎铭身躯颀长秀挺,以一种巍然不动的姿态挡在助理面前,目光,却穿透所有,落在南镛身上,“南州长,先不要急着下结论。我们借一步说话。”

        之前南楠和乔祎铭假订婚的事南镛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此刻见到乔祎铭,他神色也依旧如常,“祎铭,今天家中有大事,不便会客,你先走吧。”

        黎落是乔祎铭的前妻,这一层关系决定了南镛没有把话说得那么明朗,可乔祎铭却已经轻轻颔首,径直开口,“如果我来,是想和您交换一个条件的,不知道您愿意听吗?”

        南镛眯了眯眸子,将乔祎铭上下打量了一下。

        这个男人的确是人中龙凤,若是能做女婿,那最好不过,只可惜南楠那丫头

        他侧身,让开一条路,“到我的私人书房里去说吧。”

        乔祎铭颔首,“叨扰。”

        一老一少穿过长长的欧式回廊,进入南镛的书房,直到他在办公桌前坐定,乔祎铭才从自己随身的公事包中拿出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

        上面换届选举四个字,让南镛狠狠一震,“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这是内部刚刚决定的,全市知道的人加起来不超过五个,个个都是核心人物,这个乔祎铭

        乔祎铭闲适地微笑,“这不是重点,重点在最后一页。您看看。”

        南镛狐疑地将文件打开,翻到最后一页——

        洒脱的一张支票,上面的数额,是九位数。

        “你什么意思?”

        语气,冷了下来。

        乔祎铭长指轻叩桌面,语速依旧不疾不徐,“这是我的献金,落城都流行这个,所以,您也不必有压力。”

        南镛抬眸,倒也爽直,“你有什么条件?”

        乔祎铭薄唇斜勾,目光落在窗外那一池盛开的初荷上,“Q’S的股份,在一年后,会全部归属黎落。她若是成为南太太,那么以后南家,就是如虎添翼。”

        南镛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你说什么?!”

        前夫把自己的身家都留给前妻,这是什么奇谈?!

        乔祎铭收回目光,“我的条件就是让你的人不要去机场。”

        让她顺顺利利地,离开这个地方。

        南铮

        乔祎铭想起那个面冠如玉的男子,心口又是一阵抽痛。

        南铮应该,会给她幸福吧?

        他笑了笑,将文件留在桌上,“南州长,一个电话,就可以保证您的连任无忧,打去机场告诉南家那些喽啰,保证南铮不会被他们为难。”

        片刻之后,南家别墅的雕花铁门被人缓缓推开。

        南镛跟在乔祎铭身后,“以后欢迎常来。”

        乔祎铭脚步一顿,睖睁了几秒,才点头,“好。”

        如果有机会,天南海北,他哪里都愿意去,前提,是有她在身边。

        乔飞拉开房车的门,“大少,请。”

        乔祎铭弯腰坐了进去,轻轻合上眼睑,靠在后座,一言不发。

        “大少,去哪儿?”

        司机询问的声音传来。

        “机场。”

        车子平缓驶出,很快,到了落城国际机场外围。

        这个迎来送往的地方,从来充满各种悲欢离合。

        只是,这一次,他将她送入万里云霄,此生,不复相见了

        有飞机腾空而起,很快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看看时间,应该是她的航班吧?

        南铮昨天打电话来说,就是在这个时候离开。

        而地点,他永远不知道。

        也不让自己知道。

        腕上的男表被乔祎铭摘了下来,轻轻摁了一下,时间,就此停住。

        他的生命,再也不会前行一分一秒,永远地,停在了这一刻

        “大少”

        乔飞从后视镜中看着他,小声出声,“现在去哪儿?”

        乔祎铭薄唇轻动,吐出一个地方。

        乔飞微微一怔,却还是吩咐司机,开车。

        正午的太阳将人的影子摁成一个小小的点,显得那样的渺小。

        而落城这一间最古老的纹身馆,则是大门紧锁,在最繁华的时间段里,只为一位贵客服务。

        纹身馆外面的庭院里,停着一辆黑色的房车。

        而里面,所有的纹身师傅都穿着白色的和氏衣袍,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垂头,脸上都是恭敬的神色,连呼吸,都放得轻而又轻,生怕惊扰了贵客。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门外走进,脚步沉稳地在他们面前站定。

        所有人弯腰,齐齐出声,“大少!”

        乔祎铭紧抿薄唇,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这,是一场祭奠,一场属于他一个人的祭奠。

        位高权重的老纹身师被请了出来,乔祎铭绕过玉石雕刻的屏风,神色平静地面对老师傅,“麻烦您了。”

        “大少客气,需要上一些麻药吗?”

        “不必,您请。”

        老纹身师看了他一眼,点头,苍老的眼珠里是洞察世事的分明,他在徒弟递过来的紫铜盆里净了净手,然后转身给一旁的观音像上了一炷香,最后才转身,开始工作。

        熏香袅绕,他拿起一旁的针头,将乔祎铭此刻的心情一针一针地,缝合进血肉,镌刻进他的灵魂,然后,让那块印记变成他的终身信仰

        正午的阳光终于西斜,挺拔修长的男子从纹身馆里走出,重新坐进了黑色的房车,他的手掌,一直轻覆在自己的左胸。

        衬衫下,通往心脏的那块皮肤犹如火焰一般,炙热地燃烧着。

        可这一年的夏天,却是乔祎铭生命里最寒冷的季节。

        他在自己左胸的最后一根肋骨上,纹上了一个女人的名字。

        这个女人,叫黎落。

        彼时机场。

        南铮从机场咖啡馆的侍者手中端过两杯清水放在黎落面前,“飞机延误了,先喝点水。”

        黎落将视线从高远的空中收回,落在了那两杯清水上,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南铮以为她是不喜欢,连忙开口安抚,“清水对身体好,从今以后,我也不喝咖啡了,只陪你喝清水,好不好?”

        黎落像是没有听到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一样,绝美的眸瞳依旧没有什么焦距,却也十分乖巧地端起面前的水杯,整个人蜷缩在巨大的丝绒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啜饮找。

        乖觉得像个孩子。

        南铮心疼地看着她,伸手想要将她垂落在颊边的发丝勾回耳后,可还差一点触碰到黎落的时候,她突然像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直接朝后狠狠一缩,眼中蓦地升起一股子防备,贝齿咬住下唇,倔强地看着他。

        手,僵在半空。

        南铮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的尴尬,他将手收回,改为微笑,“小心别把头发吃进嘴巴里去了。”

        这句话,像投进暗夜深湖里的石子一样,没有激起黎落任何的回应。

        她坐回原地,慢慢地,又继续喝水。

        窗外人来人往,机场里熙熙攘攘的声音不断传来,可她却像是生活在了一个水晶罩子下面,外面的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

        南铮微微叹气,等她喝完,却又不敢再贸然伸手去接她手中的杯子,只静静待她将杯子放回原位,才起身拿起折回吧台。

        裤袋里的手机同时响起,他拿出看了一眼号码——

        C市莫家的莫锦云?!莫家和南家交情不深,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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