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乔祎铭的发现
舒医生将手中的原子笔摁响,拿过一旁的病历写下几个字,“孩子,我建议拿掉。”
黎落眼前一黑,几乎要支撑不住,一双手只能扣住办公桌的边缘,指尖用力抠住桌面,“阿姨,难道不能”
“风险非常高,随时会有大出血的危险,所以我建议你拿掉。”
舒医生是落城妇产科泰斗,连她都这么说
心里薄如蝉翼的最后一丝希望,摇摇欲断
眼泪瞬间滑落出眼眶。
心,好痛
舒医生无奈叹息,拍了拍她的肩头,“落,以后机会还多得是。”
机会?
她哪里还会再有机会?
婚礼的事闹得全城皆知,她不相信舒医生会不知道,如此说,只不过是安慰自己的话罢了
舒医生拿过一旁的流产申请书,正要写下黎落的名字,就被年舒一把抓住,“小姨,真的没办法了吗?”
黎落也哀哀求着,“阿姨,您帮帮我”
舒医生心下不忍,却也十分负责地开口,“我知道你想要孩子,可是,你自己的生命安全是不是应该放到第一位?”
说罢她不在给她们抗争的机会,直接抬笔,在流产申请书上写上黎落的名字,正准备继续写的时候,手突然又被年舒握住。
“小姨,你不能写黎落的名字,这个被别人看到,她”
年舒说到一半,可在场的人都已经明白。
这份申请书被别人看到,只会让黎落成为笑柄中的笑柄,嘲笑她的人,只会更多。
如果被乔祎铭看到
年舒看着自己的小姨,“写我的名字!”
,舒医生瞪了她一眼,“你都还没结婚,胡闹什么?!”
“我不在意这些,再说,你不说,我们不说,就没有人知道,这么写,就是为了保险而已。”
舒医生思忖了一下,为难地看着黎落,“黎落,你看”
黎落已经六神无主,哪里还关注得到这种小事?她无力地靠在年舒怀里,眼泪爬满了整张小脸,一点力气也无。
年舒心一横,“小姨,你不写我名字,就写我爸的名字吧!”
,舒医生被她纠缠得无语,只能齐刷刷地在流产申请单上写下年舒的名字,撕下来递了过去,“这是违规的,你们赶紧做了手术早点回去。三个月以后,可就真的很危险很危险了!不能拖过三个月!”
年舒嗯了一声,将黎落扶起来,两个人脚步虚浮地走到一旁的休息室内。
黎落脚一软,直接跌坐到沙发里去。
年舒慌忙找来一旁的毯子将她包裹住,“落,别怕是无痛的。”
黎落茫然空洞地看着她,唇瓣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我以为是我的花花回来了”
年舒眼眶一热,眼泪也控制不住地奔飚而出,“落,我们还会有机会的,我们还能有孩子。等这件事过去,我们就出国。等你身体养好了,我帮你找一个好男人嫁了,这一次,我们眼睛擦亮一点,再也不上当了。到时候生个混血宝宝,多可爱啊”
黎落牙关颤抖,握住年舒的肩头,“我不要,我就要我的孩子”
那是她的孩子!
才两个月大,可B超单子上说,他们已经有心脉搏动了!
他们是活着的啊!在自己的肚子里好好地呼吸着!
她怎么忍心,就这么把他们生生地拽出来呢?!
叫她如何舍得?!
“不许任性,”年舒一边哭,一边抬手帮黎落擦着眼泪,“落,你好好的,以后的孩子才会好好的。这两个孩子我们放弃吧!”
“我不要!”
黎落一把推开她,猛地站起,“我不要!你劝我不要孩子,你什么意思?!亏你还是我最好的姐妹!”
她痛啊!
痛到无处发泄,所以谁和她最亲近,谁就成了她发泄的对象!年舒心疼难忍,上前抱住黎落,“落,你知不知道,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她好好的?
孩子保不住,她还能如何好好的?!
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翻云覆雨地将人们玩弄于鼓掌之间!
时间倒转,仿佛回到了一年多前的那个时候,花花不见了,她的天,也塌了
黎落喃喃地,一点一点地抚上自己的小腹,“我的孩子,他们好好的,我不要放弃他们,我不要!”
手心,被她掐出血来,顺着手掌滑落,滴落在白色的地面上——
心里的痛,却怎么都找不到释放的出口,堵成一团,随时要炸开,将她撕裂
“落!”
年舒用力掰开她的手掌,不要让伤害自己,“不要这样!落,你听我说”
“我不听!”
黎落拼命摇头,抓住年舒的臂膀,狠狠掐了进去,“我不听,你要我打掉孩子!我不认识你!医生只是说有风险,你却要我打掉孩子!你是坏人!”
泪疯了一样溃败散落,像滚烫的油滴在年舒心里。
年舒看着黎落癫狂的样子,心痛得她快要不行,可此刻,她还能说什么?
将黎落牢牢地抱在自己怀里,她带着哭腔,轻声哄着,“对对,我不是什么好人,你打我吧,打我吧!”
谁知黎落高高扬手,竟是真的,一拳一拳地,打在年舒背上——
一拳比一拳狠,一拳比一拳用力。
背上似被人用一把锤子敲着,痛得年舒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可她还是,咬牙,受着。
比起黎落此刻心里的痛,这一点子,真的,不算什么了
黎落不肯做那个手术,年舒亦是不敢多劝,只能先将她带回家,然后找来夏唯朵商量。
商量许久,没商量不出结果。
毕竟这是黎落自己的事,谁也强迫不了她。
可她的身体
年舒和夏唯朵担忧不已,最终只能决定让黎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做打算。
而隔着门板,黎落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却又,如何都睡不着。
身体,像是被放进了火海,又被丢入冰窖,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整个人飘渺在半空中,渺茫寂杳,不知道以后的方向在哪里,出路,又将在何方
手,一直放在小腹上,不肯松开一分一毫。
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和宝宝们讲话,告诉他们要坚强,要和妈妈一起挺过这一关,要一直陪在妈妈身边
说得口干舌燥,嘴角都微微磨破,她还是不肯停下来,就这么一直一直地说着
窗外雷声阵阵,雨疯狂倾泻而下,却始终不能一雨成春,淅淅沥沥地,让人心悸
漫长的一夜,终于熬了过去。
一夜半梦半醒,脸色自然不佳,黎落却折身走进洗手间,翻找出许久未用的唇彩,仔仔细细地描摹了一下自己的唇线,然后又拍了一些细粉在脸上,掩盖住眼底的乌青,折身走出卧室。
小素站在客厅里,看到黎落出来连忙迎上去,将她摁在客厅的躺椅上,“小姐,年小姐和夏小姐去工作室了。你等一等,早餐马上就好,不许乱动。”
看来她们都知道了。
也好,省得解释。黎落反手拉住小素的手,“孩子我要,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小素手一颤,差点绷不住哭出来。
昨晚年舒已经将事情告诉了她和冯奶奶,黎落此刻的问题,无疑是让她们左右为难。
还有什么选择,比这个更加残忍的?
黎落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小素,求求你”
小素心痛得要说不出话,在黎落期盼的目光中,她差点动摇,可最后,却也只能咬牙,心一横,将手从黎落手里抽了出来,“冯奶奶在给您做炸酱面,我去看看好了没有。”
说罢便冲击厨房。
黎落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心口重重一沉。
门被人敲响,黎落看了一眼厨房方向,起身上前开门。
穿着外送服的小哥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林记粥铺的瓦罐,“黎小姐,这是您今天的粥。”
这段时日以来,这个送粥的人雷打不动地都会来,黎落已经习惯,她将瓦罐接了过来,正准备关门,对方却一把摁在了门板上,“黎小姐,今天早上的红枣糯米粥卖完了,所以给您换了海鲜粥,您看看还合胃口吗?”
黎落一怔,对方却已经自顾自地帮她打开瓦罐盖子——
虽然经过处理,可那股子海鲜味还是浓烈地漂浮了出来,充斥在黎落的鼻尖。
她再也忍不住,直接推开瓦罐,弯腰哇地一声呕了出来!
昨天一天没有怎么吃东西,这一吐,连胆汁都快要吐出来,吐得她全身酸软无力,只能倚靠在矮柜上,小口喘息着。
外卖小哥吓得不轻,连忙上前将瓦罐盖住,“黎小姐,您没事吧?”
黎落扶住一旁的鞋柜,将嘴角擦了擦,“没事,你以后不用送来了。我会告诉年小姐,我早上不吃这个了。”
年小姐?
外卖小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是”
黎落实在无力跟他再说话,直接挥了挥手,“你先走吧,我得去休息一会儿。”
外卖小哥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连胜道歉之后赶忙抱着那罐子海鲜粥走人。到了楼下,他才掏出电话,打给自家老板说明情况。
城北别墅。
一夜雨浓风骤,吹落了门庭中所有的叶,枯索着铺了一地。
乔祎铭走到门廊处,双手摁在司徒娟的肩头,“怎么这么有兴致,到门廊来吃早餐?”
司徒娟含笑拍了拍儿子的手,“我喜欢看着春天来,春天一来啊,这人就有了盼头。”
乔祎铭拿回乔氏的股权,这对司徒娟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兆头,她笃定自己的春天也不会远了。
而现在,童欣进门,那么乔氏还有20%留给长孙的股权,也是可以争一争的。到时候,李璇那一房的人,分分钟能被她弄死。
想到这里,苍老的脸上就春风拂面,再也不复凋零。
乔祎铭不置可否地抿唇,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了下去。一旁的佣人连忙将他面前的杯子注满黑咖啡,惹来司徒娟侧目,“怎么老喝这个?伤胃。”
他从来只喝不加糖的黑咖啡的。
乔祎铭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有些事,习惯了就戒不掉了。”
司徒娟也不再询问,切下一片羊角面包,一边涂着奶酪一边看着楼上,“我怎么听佣人说,你昨晚又睡书房?”
乔祎铭手臂一僵,“Q’S有文件需要我看。”
司徒娟微微蹙眉,语气略带不满,“你都已经结婚了,这新婚燕尔的,不跟童欣睡一个房间,传出去多少难听你知道吗?”
“你以为您经历过那么多,不会在乎外人怎么看,”乔祎铭盯着手边的报纸,头也不抬。
司徒娟噎了一下,“妈是关心你,想让你早点生孩子。”
“不会有孩子。”
乔祎铭握住杯柄的手用力缩起,却毫不犹豫地丢给司徒娟这么一句。
这一下,她再也绷不住了,“祎铭?我没听错?!”
“我说,不会有孩子,”乔祎铭接过一旁的餐巾,擦了擦自己的嘴巴,“没事的话,我去上班了。”
“你给我站住!”
司徒娟起身拦在他面前,面色沉沉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给我再说一遍?!”
“我说,不会有孩子,现在不会有,今后,也不会有,”乔祎铭站在原地,身形巍然不动,就这么直接望进司徒娟那双充满了失望的眼睛里,“今天有股东大会,我要去开会了,您喜欢什么,就去买。”
司徒娟岂会被这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
她一把抓住乔祎铭的手臂,“不许去!今天就在家,给我生孙子!”
母子两人还是第一次在佣人面前如此剑拔弩张,所有人都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童欣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个阵仗自然也是吓得不轻,连忙上前将两个人拉开,“祎铭,好好和妈说话,母子两个人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的?何必冷着脸?”
乔祎铭凤眸微微一眯,修长的手指隔空虚点了一下童欣,“那么你来告诉她老人家,我不会和你生孩子。”
童欣一怔,脸上瞬间青白一片。
他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在打她的脸么?!
连佣人都知道他夜夜睡在书房,现在又来说这样的话,他让她这个乔太太怎么当得下去?!如果连他都不承认自己,那她还怎么能腆着脸去使唤那些佣人?
司徒娟还想再闹,可乔祎铭已经折身,丢下她们婆媳二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司徒娟瞪了童欣一眼,“早点生个孩子,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妈!”,童欣无力,却又不敢明说,最后只能应了一声好。
两个人各怀心思,心情复杂地上楼,再也无话。
乔祎铭大步走出别墅院子,径直上车。
乔飞关上车门,坐在副驾座上。现在乔祎铭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是他。
车子徐徐驶离别墅区。
乔飞将今早的行程一一读给乔祎铭听,手中手机响起,他的报告被打断。乔飞有些不悦地低头,看到自己手中乔祎铭的手机上跳跃着林记粥铺几个字。
“大少,是个粥铺的电话,我挂了。”
他正要摁掉,一直坐在后座轻合双眼的乔祎铭却突地睁眼,“电话给我。”
一个粥铺而已,哪里有Q’S今天的行程重要?
乔飞心中对这家粥铺有些不满,却还是将手机恭敬地递了过去。
乔祎铭摁下接听键,“是我。”
“乔先生,”粥铺老板的声音传来,“今早我们也去给黎小姐送粥了。但是今天的红枣粥卖完了,所以我自作主张送了海鲜粥。我们实在不知道黎小姐对海鲜过敏,她闻到海鲜味就吐了,还有她说以后都让我们不必送了。”
乔祎铭亲自交代他们每天都要送粥过去,可黎落却说取消,这让老板左右为难了许久,才决定打通这个电话给乔祎铭报备一声。
“她吐了?”
握住机身的手指狠狠一紧,乔祎铭声音猛地一沉。
吐了?海鲜过敏?!
他明明记得,她最喜欢吃的是海鲜焗饭
脑子里,蓦地就划过三年前的那个画面——
那一次,她将他推开,兀自趴在床边干呕,他问她,你是不是,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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