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婚礼(一)
翌日。
阳光从窗棂处透入,空气中浮动的甜腻气息。
乔祎铭一把拍到黎落的屁股上,坏笑着狠狠一捏。床上的人尖叫着醒来,就看到一件礼服被扔到了床上,“快起来,晚上有个商会。”
黎落怒气冲冲地坐起,却在看到那身礼服的那一刻,怒气全消,“这么漂亮的衣服,我穿出去,肯定会被人抢走。”
乔祎铭勾唇,“看来昨晚没要够你?所以可以让你这么嚣张?”
黎落赶忙爬起来走进盥洗间,“几点了?”
“五点。下午。”
时间不多,两个人飞快收拾整齐,黎落化了一个淡妆,挽着乔祎铭的胳膊出门。
墨绿色的桑蚕丝长裙陪烟灰色的貂皮披肩,她整个人看起来贵气又低调,忍不住就对着电梯里的倒影吹了一记口哨,“你不觉得我们站在一起,你像司机么?”
乔祎铭斜睨了她一眼,“你见过帅到如此人神共愤的司机吗?”
黎落娇笑一声,“我真想挠花你的脸,让你不去吸引那些狂蜂浪蝶的目光。”
他还想再逗逗她,电梯却叮地一声停了下来。
童欣站在电梯口,看到电梯内的两个人,脸色微微白了白,却还是颔首,走进来,与他们并肩而立。
黎落下意识地将乔祎铭的手臂挽紧,后者目不斜视地看着她。
谁也没有去在意旁边的人。
只是空气之中,隐隐浮动着一股子复杂的气氛,让人有些压抑。电梯一到,黎落率先跨了出去,“童小姐,今天不用搭顺风车了吧?”
童欣握住包包的手一紧,下意识地看向乔祎铭,后者却依旧没有看她。她只能咬牙点头,“谢谢黎小姐,不过我父亲会来接我。”
“再见。”
旋身和乔祎铭上车,她却一路无话。
他一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我跟招蜂引蝶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他无奈地笑了笑,将车子停在酒店门口,绕到一侧将她的车门打开,“下车,不然我会忍不住在这里要你。”
大胆露骨的话让黎落脸颊一红,她抬眸看向外面,原来是已经到了。
别无他法,只得下车。
酒店是华人老板开的,所以充满了浓郁的中国风情,连门口的门童都穿着传统的褚色长衫在迎客。门口更是挂着一个用毛笔手书而成的横幅,提示着今天这里举行的是华人商圈的酒会。
乔祎铭带着她走人会场,立刻有人迎了上来,都是一些本地有名的华商。见到黎落个个称赞着乔先生好眼光。
乔祎铭皆是回应一贯的微笑。
走了一圈下来,两个人便看到了打扮正式的落锦书,只是,乔祎铭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眸瞳微微一缩,一旁的黎落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华人商圈酒会,会遇到不稀奇,可是穿一样的衬衫,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落锦书端过一杯香槟,款款朝他们走来,举杯朝黎落致意,“谢谢。”
乔祎铭微微眯了眯眼,将她安置在一旁,“你先吃点东西垫肚子,现在是男人们的雪茄时间。”
黎落想要抗议,却发现所有女伴都已经独自活动,她也只能放人,“不许多抽烟。”
乔祎铭敲了敲她的脸颊,“遵命!”
两个人的世界,只有他们的互动,一旁的落锦书看得心痛,却又无可奈何。
乔祎铭抬起下颌朝落锦书虚虚地一点,“落先生,不知道今年的雪茄味道变了没有,可能不合你口味了,你说呢?”
“试试才知道。”
两男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刚刚走过回廊,乔祎铭突地手一滑,手中的杯子就这么堪堪地泼在了落锦书的衬衫之上。
宝蓝色的衬衫很快被酒晕染开了一大块,落锦书微微皱眉,“乔祎铭,这,不太地道吧?”
“我女人的衬衫,只能我一个人穿,”乔祎铭毫无愧疚感地勾唇一笑,斜倚在墙上,“落先生,你先走,还是我先走?这种商丝的,泼上了污渍就洗不掉了,不如你还是脱了吧?”
落锦书黑着脸,恨不能一拳挥到乔祎铭脸上,“卑鄙!”
“多谢夸奖。”
乔祎铭勾唇,看着落锦书愤然离去的背影,将手机拿出,拨出一个号码,“流云,你帮我查一下XX精品店,昨天卖出的两件衬衫,还有一件是谁买的?”
易流云愣了一下,“我已经在去酒会了路上了。”
“去查。马上。”
他说罢挂断电话,点了一支烟放在唇边,眼神飘着往后面扫了一眼,黎落正在被一群白人女围住聊天。
那边的易流云效率极高,很快回复过来——
黎落和童欣各自买了一件。
短信最后还附上了黎落买的那件编号。乔祎铭走进洗手间,将衬衫脱下来核对了一下,然后又重新穿好。
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在补妆的童欣。
后者见到他一个人,自然是不肯放过,“祎铭”
乔祎铭唔了一声,“童童,别再玩这种手段,没意思。”
童欣挂在唇角的笑微微一僵,“祎铭,说什么?我没听懂。”
“落锦书的衬衫和我的衬衫是一样的,是谁买的,我想你比我清楚吧?我不想这种事情再出现一次,我和黎落之间,你理解不了。所以,不必自作聪明!”
童欣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好一个理解不了。好一个,自作聪明!
每个字,都能将她的心灼伤!
他的世界,要将她彻底边缘化了么?
“乔祎铭。”
黎落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乔祎铭闻言旋身,顺手掐灭手中的烟头,在黎落拐角之前直接将她带着往回走,“这么快就想我了?”
“去你的,有人找你,我招架不住。”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而童欣的心口,也是越来越凉
酒会很快结束,相聚的时间也宣告终结。
机场之内,两个人贴面相拥,黎落将手扣紧,声音低落,“早点回来。”
“留在这边过年?”,他还不肯放弃。
“不好。”
乔祎铭皱眉,微微不满,“我很好奇C市到底是谁那么重要,让你连过年都不肯陪我。”
“他对你来说也很重要,”黎落微微一笑,“等你回来,我带你去。必须自己去。所以,早点回来。”
“婚礼之前一定回来。”
他承诺着。
那是春暖花开的三月,离现在也就一个月的光景,很快。
可对她来说,却足够漫长。
他突地将她抱紧,圈在怀里,狠狠地吻着——
那样缠绵缱绻,却又那样地温柔珍惜,气息纠缠,她不想放开
广播里传来声音,催促着黎落登机,她只能放开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咬牙,倔强地不肯回头。
相聚很短,离别很长。
这句话,会让她心酸,会让她忍不住想要冲动地留下来。可是不可以。
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
乔祎铭抿唇,缓步回身,走出机场,颀长的身影钻进汽车中,很快消失在暮色里
年关一过便是新一轮的忙碌时间。
夏唯朵和年舒两个人再联合sunny直接将黎落这个准新娘挤出局,用她们的话说,她只需要美美地等着嫁人,其他的都不需要她操心。
她有什么好操心的?黎落都快闲得发霉。礼服和酒店都是一早订好的,就连细节也由工作室的人准备得尽善尽美,她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乔祎铭的归期一推再推——
上市的事接近尾声,却是他最忙的时候。可就算他再忙,也会每天和她打一通电话。
黎落心里的那么一点点不满,就这么散了。
时间很快进入三月,离他们的婚礼,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
离开工作室许久的顾小黎,却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黎落有些讶然地看着他身上的颓败,正要开口,顾小黎已经先一步开口,“姐姐,我妈咪病了,你能不能见她一面?”
黎落走进乔安然卧室的时候,童博铭正在给她换额上的毛巾。
见到黎落,后者立刻局促地起身,清隽儒雅的脸上居然是一片紧张之色,他张了张唇,“落”
黎落淡然地看了他一眼,童博铭噤声,将手中的毛巾放在床头,“你们先聊,我出去了。”
乔安然强撑着身体坐起来,“落,坐。”
“不必。”
黎落神色冷冷,“若不是小黎来找我,我也不会来。”
乔安然病态的脸上划过一丝僵硬,“落,我想跟你说,对不起。”
“这个话,你更应该告诉我母亲。她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面。”
“我,落”
“如果是找我来道歉的,那么再见,”黎落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扑通的一声。
她惊骇地转头。
乔安然穿着单薄的睡衣跪在床头,眼中是蔓延的哀求,“落,我看到报纸上说,你和祎铭要结婚了?”
黎落冷笑,“所以这是你给我们的祝福?”
“落,阿姨求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好么?”
黎落看着她,心中的疑窦越来越大,“你为什么拼命阻止我和他在一起?”
乔安然咬牙,“乔家的人都反对你们在一起,所以我怕你吃亏。”
很苍白的理由。
“谢谢提醒,不过乔家,我想我暂时不打算回去,以后也不会回去,再见。”
黎落说罢再也不给乔安然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旋身,大步奔出房门。
身后,隐隐传来极力压制的哭声。
黎落钻进车内,只觉讽刺。
自己的母亲不关心自己,却轮到一个第三者来提醒她要好好考虑,她,是应该感激还是应该憎恶?
心中莫名有些发慌,黎落拿出手机给乔祎铭打了个电话。
那边还是夜晚,他的声音听起来遥远却又温润,“怎么了?”
“乔祎铭”,黎落咬唇,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感受到她此刻的情绪,将声音放低,“害怕?”
“有一点,”她坦然地道,“怕你不准时回来。”
那边传来低低的笑声,混着他安抚的声音,一波一波送进她的耳朵,“保证准时回来。别怕,一切有我在。”
黎落终于安心,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
一周之后,她就会是他的新娘,谁都动摇不了。
她发动车子,快速离开。
别墅内,童博铭进门看到跪在地上的乔安然,立刻上前将她扶起,轻叹一声,“安然,你又是何苦?”
乔安然满眼苦涩,“博铭”
“为什么要阻止他们在一起?老太太都没有再说什么。我们长辈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下一辈身上去,”童博铭将声音放低,小声劝着。
“博铭”,乔安然重重一叹,再也没有说什么。
电视中的新闻里,还在火热地报道着那一场即将到来的世纪婚礼。
它,就在七天后。
“什么?明天就是婚礼,他还没回国?!”
六天后,年舒直接从黎落办公室的沙发上跳了起来,“他乔祎铭什么意思?婚礼他不准备,到关键时刻人还没到?!他”
“舒舒,”夏唯朵赶忙拉下她,给年舒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看到窗边的黎落,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黎落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挂断自己的手机,抿唇不语。
夏唯朵见状上前,握住她的手,“落,还是关机?”
“嗯。”
昨天早上两个人还通过话,昨晚他的电话就一直关机到现在,若是回国,那么他的飞机应该是早就到了。
可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通?
黎落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心里,便开始有些慌了。她拨出一个又一个的电话,从高远臻到易流云,最后,连Amy的电话也打过,都是关机。
Q’S在纽约的所有人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半点音讯也无。
明天就是婚礼,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
喜帖发了,宾客请了,连媒体都不知道为什么对这次的婚礼极其重视,大肆渲染之余,那些记者甚至已经守在酒店门外打算彻夜不归,只为第一时间拍到新闻。
可现在,她居然联系不上他。
心里有一股子不安,像萦绕而出的丝线一样紧紧扣住心口,让她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黎落再也坐不住,直接抓起自己的包,“我去一趟乔家。”
乔家?
夏唯朵和年舒连忙拦住,“你要找司徒娟也不必去乔家。”
那边龙潭虎穴,去了还能出来吗?
黎落这才想起司徒娟和乔祎铭都还住在外面,她真的是乱了。
如果说三年前自己可以潇洒转身,那么此刻,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乔祎铭的突然消失。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都不允许!
夏唯朵和年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陪你一起去!”
黎落点头,三个人好不耽误地往外走,刚刚走到工作室门口,夏唯朵的脚步就突然顿住。
门外,居然跪着许久不见的许舒扬。他一身酒气,邋里邋遢的样子让人简直不忍直视,看到门口的三个女人,许舒扬直接起身,还没走两步,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夏唯朵面前,“老婆,跟我回家。”
夏唯朵脸色一僵,咬牙道,“你起来!”
“老婆”
在大白天也能醉成这样,这个男人究竟是有多无能?
夏唯朵一把推开他,“你给我让开!”
谁知许舒扬竟是一把抱住她的腿,开始耍起赖来,“老婆,你跟我回家吧,带着我们的儿子一起,我们”
黎落递了一个眼色给年舒,后者立马悄然后退,打算去叫保安。
夏唯朵被许舒扬身上的味道熏得几欲作呕,拼命捶打着他的背部想要推开他,“你放开我,混蛋!”
许舒扬却直接站起,摁住夏唯朵的脸颊就要吻下去。
男女力量悬殊,夏唯朵吓得快要哭出来,却怎么都挣脱不了许舒扬的桎梏,黎落心里一惊,上前撕扯着许舒扬的手臂,“你放开她!”
“我们许家的事,不要你插手!”
一向跟个鹌鹑似的男人居然也有这么恶霸的时候,手臂也是紧如钢铁,根本掰不开,黎落看着夏唯朵快要被勒到窒息的样子,直接捞起一旁的盆栽直接砸了过去——
哐当一声,盆栽砸到了对方头上,血很快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许舒扬绵绵软软地倒了下去。
年舒和保安匆匆赶到,被眼前的画面吓得愣住。
夏唯朵眼疾手快地将黎落拉了过来,“是我砸的,跟她没关系!”
“这是正当防卫,跟你们俩也没关系!”,年舒把话说给那几个保安听,他们立刻点头,帮忙处理现场。
警察很快就到,将许舒扬送到医院之后又例行询问了她们几个问题就撤走了。
出于道义,夏唯朵帮他交了医药费,三个人才离开医院。
刚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衣着华贵的司徒娟。
年舒想拉着黎落走开,可她还是站在原地,有礼貌地喊了一声阿姨。毕竟是乔祎铭的妈,她不希望他以后为难做双面胶。
司徒娟冷笑一声,就在黎落以为她要说出更难听的话的时候,司徒娟就这么带着几个下人绕过她们,直接走了。
年舒在后面拍了拍黎落的肩膀,“老妖婆现在开始认命了?”
黎落斜睨了她一记,“别乱起外号。”
年舒吐了吐舌头,“赶紧走吧,免得那个姓许的醒来又撒泼。”
一旁的夏唯朵一直神似飘忽,被其他两个人拉着走出医院门口,坐上车,她紧绷的神经才忽的松懈下来,掩面,像是在低低啜泣。
再坚强的女人面对这样的事也无法轻松起来,黎落抬手抽出纸巾递给她,“朵朵,别怕,有我们在呢。”
“落”,夏唯朵哽咽,话语也不连贯,“你不知道这个孩子我是怎么怀上的,他们许家把我当成工具,我受不了了才和他离婚的。现在summer这么可爱,我真怕他们有一天要要回去。”
黎落心口酸胀得难受,只能抱住她的肩头安抚着,“朵朵,别想太多,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和年舒,我们会尽量帮着你,你别怕。”
夏唯朵肩头颤动,还是道了一声好。
年舒在前面开车,也是听得心塞,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黎落,目光中的担忧犹在,“落”
黎落抬眸对上她的视线。
年舒轻声开口,“你要幸福,知道吗?”
黎落眼圈一红,重重点头,“一定。”
旁边的夏唯朵收住眼泪,“瞧我,明天是好日子,我居然还哭。”
车厢内终于再度恢复平静,只是三个人各有心事,再也没有了欢声。
年舒将黎落送回城北别墅才驱车和夏唯朵一起离开。
为了summer,她们又换了住的地方,将许家的财狼虎豹防得滴水不漏。
黎落独自上楼,面对小素和冯奶奶的询问,实在说不出自己的心事,草草吃了几口晚餐就直接上楼。
已经是晚上八点。
她再次拨通乔祎铭的电话,可没想到,这一次,居然真的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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