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张川吃痛,本能的转身躲避。
紧跟着耳中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转过身来一看,目光就撞到了柯颜苍白的面容,张川忽然觉得左腹痛得厉害,后背不由弓了起来,形状好像将死的虾米,有点点殷红正在他脚尖前的地板上溅开。
张川看了看柯颜,又看了看那执刀的“自己”,才低头去看刺进自己腹腔中的那把刀,刀身进了他的肚子又穿了出去,所以只看得见刀柄。
刀柄开始是白的,慢慢的,慢慢的就变成了血红色。
张川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动了动嘴角骂出一句:“我x大爷”
人犯浑的时候总是不计后果,等到后果严重时又往往会不知所措。
这会儿渣川也愣了起来,他推了张川一下,没推开,只是刀子在肉里抽动了一下,发出噗的闷响。
血液忽的加快了流速,汩汩冒出,在他们的脚底晕开一摊子触目惊心的红。
渣川怂了,他虽然读书不读,但也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猛地松开握刀的手,连退了两步,张川失去了支撑,晃晃悠悠地坐在地上。
渣川看着漫到脚边的血慌了神,哆嗦着把屋内的人扫视了一遍,忽的转身就跑。
和他同来的三个一看,惊呼:卧槽!
这是要留我们背锅啊。
低咒一声,也冲出了房间。
柯颜回过神来走到张川跟前蹲下身,全身手脚发凉,脑子里白茫茫一片,就跟什么都被掏空了似的。
她心跳得砰砰直响,手紧张的颤抖不已,因为张川左腹上插了把刀,血流得很多,比电影里演的杀人现场还要多。
她赶紧脱下衬衫,卷成一团用力压住伤口,但血还是在往外流。
伤口被压着是很痛的,张川身子本能的抽动了一下。
凭借多年在医院陪护病人的经验,柯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搂住张川的脖子,把衬衫拧成一股绳,绕过他的后腰,在伤口上狠狠勒了一圈,减缓流血得速度后,连忙起身去找手机打120。
火急火燎报完地址说完情况,结果电话那头的人说来这儿得一个小时,让她务必先想办法止住大出血。
张川疼得脑门上有多少根青筋,眼下张川的脑门上就暴起了几根,他听见了电话里的声音,破口大骂,“x你十八代祖宗的先人棺材盖,疼死了!”
柯颜见状,一咬牙,说:“小江先生,我拦一个车送你去医院。”说着,她深吸一口气将张川背起,跑了起来。
江俊越20岁出头,176的身高,身材偏瘦,但也有整整65kg,也亏得是张川寄住在了江俊越的身体里,而柯颜又打小做惯了苦活,力气奇大,这才将他稳稳当当地背在背上。
背着张川来到大马路上,柯颜伸出右手拦车。可想而知,深更半夜的,有人抱着个血淋淋的人,伸出只血淋淋的手来拦车会是个什么结果。
别说停车,来往的车辆都是加速跑过去的。
“跑你妈了x。”张川气得大骂,骂完更觉得虚弱无力,好像身体里的血肉都变成了沙漏里的沙子,沙沙的往下漏,不可阻挡。
借着路灯光可见,张川人已经像是要不行了,脸色白得吓人。
柯颜脑袋里轰鸣一声,也顾不上拦车了,撒丫子狂奔起来。
这会儿街上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就是有,见到他们后也吓得鬼叫着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
而柯颜搂紧了张川,只一个劲儿得跑,路灯一盏一盏地后退着,他们脚下的影子忽长忽短,有节奏的交替变换着。
跑了一会儿,柯颜速度慢了下来,喉咙被夜风刮得又干又痒,浮动着股血味儿,因为有些缺氧,脑袋也晕沉得厉害。
她忍不住问一句:“小江先生?你还好吗?”
张川昏昏欲睡,听了她的声,一股子火气直冲脑门,又清醒了不少。
他想:我原本也是个踏踏实实的好人,熬了快十年攒了几个钱,就盼着过一过老婆孩子热坑头的生活,却不想到了八辈子血霉,遇到几个大骗子。
叫人骗了感情,还差点被骗了身子,最后又被骗光了钱。
照这趋势下去,说不定死了一回还要死一回。
张川越想越气,气得鼻子发酸,眼睛发胀,同时又憋着一股不甘心的劲头儿,趴在柯颜耳边怒斥:“你倒是跑啊!”
柯颜就不再说话了,大步大步往前面跨。
柯颜觉得自己就要跑不动了,膝盖直打颤,腿上的每块肌肉搜像是在尖叫着叫他停下来,双臂也酸痛得跟随时就要断了似的。
但她还是跑,不断的跑,拼了命的跑,跑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跑得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
她心里还是只有一个念头:跑,跑,跑快点!
这时候,张川却开始断断续续的数落起这个拼命奔跑的小女子起来,他说:“老子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遇到你和你养父,把害得我一无所有,一事无成。打你怎么了,就打你!就打你!你还想杀我,xx。你别得意,我就是现在死了,变成灰也不会放过你,变成鬼照样天天抽你”
说着说着,张川没出息地哭了,自觉嘴里像是塞口黄连,苦得心口绞痛。
他使尽全身力气去骂,去发泄,但其实漏出来的声音微乎其微,被柯颜的步子颠得一颤一颤的,碎了一地。
但柯颜还是听见了他痛苦的喘气声,那带着浓郁血腥气的呼吸一下一下落在柯颜后脖上,连带着她的一颗心也是一颤一颤的。
柯颜感到胸口闷得厉害,胃里,隐隐泛起一阵恶心,脑子里满是乱飞的黑点,目光所及到处都是灰蒙蒙的。
渐渐的,他开始看不清楚脚下的地砖,分不清楚前进的方向,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好像罩了成黑纱。
张川把下巴搁在柯颜肩膀上,喘出的气息没多少温度,倒是血腥味儿浓郁得刺鼻。他突然大叫了一声:“柯颜!”
柯颜一个激灵,察觉到背上的身子剧烈的抽搐了一下,在沉甸甸的往下滑,她忙加重手臂的力道将张川的身子往上托了托。这会儿双臂已经酸麻得更打了麻醉药差不多,甚至有时候柯颜都在怀疑它们还在不在,所以要完成这个动作并不容易。
她哑着嗓子应道:“我在,小江先生!”
“柯颜。”张川又喊了一声,那声音染着恨,混杂着不甘,又带了几分可悲,铅球似的,沉甸甸的抛出来。
柯颜忙又应了一声,“我在。”
扭头去看,张川整张脸都是惨白惨白的,这就衬得那眼眶中的瞳仁格外深邃,吞吐着路边的灯光,像是某种高超的探测器,透过柯颜的皮囊看见了内里的灵魂。
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击中,柯颜下意识地喊出了一个令他恐惧又愧疚的名字,“张川?”
这下柯颜是真跑不动了。
不是不想跑,
而是真的跑不动了。
之前她一直在跑,用力跑,豁出命去跑。
不跑就来不及了,不跑就来不及了,不跑就来不及了。
这句话在心底不断重复,调节着她脚下的节奏,而现在这种节奏一下子被打断,再也接不上来。
因为柯颜被所以为的江俊越眼里透露出来的与张川一样的眼神冻住了。
她停下来喘着气,前面模模糊糊出现了一栋白色的建筑物,像是所医院,又像是一场雾,虚无缥缈。
心想:不是,不是,我背上的这个人是江俊越,不是张川,不是,跑,快跑,快跑!去医院!
柯颜试着找回之前狂奔的节凑,但刚一提步,踉跄着栽倒下去,双手一松,张川和她都像摊没有骨头的软肉一样摊在地上。
柯颜跌破了刚愈合不久的额头,脑门很快一片血红,而不大一会儿,张川身子底下也漫开一片血泊。
张川在血泊里艰难的侧过头,半张脸都是血,头发糊在额头上,看上去犹如水底快要腐烂的藻类植物,散发着一种沉沉的死气。
人这会儿虽然还有半口气,但已经像是个死人了。
柯颜吓得哭了起来,但却噎住了,肩膀一抖一抖的,只看得见眼泪,听不见哭声,“江俊越!”
妈的,老子要死了,你喊的却是别的男人!
“江俊越,你不要睡!听到没有,不要睡,看前面,前面就是医院了。”柯颜气喘吁吁,现在说话极其艰难缓慢,尤其是换气的时候,最起码要花个几十秒才能转过气来,深吸了一口气,忙又要去将张川背起来。
张川没再回话,已经昏死了过去。
喉咙干涩得厉害,柯颜嘴也没能再发出声,一次次尝试将废品一样躺在地上的张川扶上背。
秋夜的凉风正贴着张川的身体刮过,但没吹动那怕一根发丝。张川的衣服,裤子和头发都糊满了粘稠的血液,紧紧的贴着他的身子,这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截干枯的松树枝般纤细。
远处正驶来一辆炫酷的红色跑车,开车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非主流少年,头发烫成爆炸式后又染成半截酒红半截橙黄,活像顶了个棉花糖在脑袋上,十分招摇过市。
他人在驾驶座上,身子却不老实,脑袋跟着耳机里的动感音乐摇来晃去,注意力压根不在马路上。
柯颜脑袋爆开一声轰鸣。
她意识到这辆车极有可能会从张川身上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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