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皇太极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狠厉得锋芒毕露的女人，狠狠甩开了她的手。

        他虽知道科尔沁的大福晋是谁，但对她印象并不深，如今看到这一幕，让他的印象直接降到了谷底。

        想当初在他面前巧言令色，为布木布泰说话，一直在大金面前规规矩矩的科尔沁大福晋，居然在他的后宫如此行事，让他一下子觉着自己受到了冒犯。

        科尔沁大福晋被这股力道推得后退几步，这才勉强站稳。

        她正要开口责问，看是谁敢管她的闲事，就对上了一张面无表情冷厉看着她的脸。

        科尔沁大福晋吓了一跳，不过她作为一个在科尔沁掌权这么多年的人物，恃强凌弱、扭曲事实的事情可没少做。

        她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弱下来了，不过她这些年的经历让她并不习惯示弱，她肃着张脸，想让皇太极为她讨公道。

        “大汗，我来到大金做客，因为习惯了在科尔沁的时候博礼的伺候，这才让她布菜。海福晋却拿这个说事，强行参与我们科尔沁的家事，还请大汗为我做主。”

        科尔沁大福晋狠狠盯着海兰珠，势在必得。她打的主意是她作为布木布泰的额吉，也就是长了皇太极一辈，好歹皇太极要给她留些面子。

        况且如今以科尔沁和满洲的关系，他们也不应该闹得太僵。

        因此，科尔沁大福晋理所当然地认为，皇太极应该站在她这一边。

        然而她终究是要失望了。

        皇太极收回了手，把手背在了身后，看着科尔沁大福晋从原本凶恶的大灰狼，到如今在他面前扮成柔弱的绵羊，字字句句想让他帮忙讨回公道。

        他脸色冰冷，玉树临风地站在宴会中央，身周的气势压的极低，整个人都带着凌冽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宴会被迫安静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在这样压抑的气息中，皇太极一步一步走向高阶，来到哲哲面前。

        哲哲缩着脑袋，整个人恨不得把自己作为一只鹧鸪，埋头永远让人瞧不见才好。

        她僵硬着站起来，为皇太极让开座位，勉强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略不自然的笑容:“大汗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哲哲不光面上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就连心里也都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不知道最近是运气不好还是怎么回事，她做的事情接连被揭穿，声望也一落千丈。

        她甚至不敢赌，自己在大汗心中的印象。

        皇太极并不答话，大马金刀地坐在高座的椅子上，反问哲哲:“科尔沁大福晋说的事，你怎么看？”

        哲哲搓着手指，精致的一张脸紧张得布满了冷汗。她并不清楚大汗的意思，这是要她表态？

        哲哲本打着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想法，这才有着科尔沁大福晋在宴会上越过她越俎代庖、作威作福。

        如今怎么也没想到，这道火还是燃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试探着回答道:“这博礼的确是科尔沁的人，大福晋教训自己的人也无可厚非……”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了背后一双带着怒意的视线停在了她的背上，是海兰珠的视线。

        她抬头，却也正面对上了一道凌厉的目光，皇太极一双深遂的眼眸正面无表情盯着她瞧。

        她心里咯噔一下，话语的意思硬生生转了个弯:“但这里是大金，自然也不能按照科尔沁那套规矩，一切还是要大汗定夺。”

        哲哲恭敬地把这件事情的定性交给了皇太极。但科尔沁大福晋就没有这么清楚局势了，也许是多年养尊处优的经历给了她质问一个大金大汗的勇气。

        科尔沁大福晋抬头，头上的珠花垂落，她语气理所当然:“还请大汗好好管制管制后宫的福晋，以免一些人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妄图对他人指手画脚。”

        此话一出，席间的福晋都为她捏了一把汗，这话不是说大汗管制不严，后宫福晋没有身份地位吗？

        席间福晋都知道，虽然皇太极在一众贝勒中脾气较为温雅，与其他贝勒蛮横粗鲁不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好说话，可以纵容其他人指着他的鼻子骂。

        就连哲哲也为科尔沁大福晋的话而着恼:她没有想过自家哥哥这几年纵容着嫂子，倒把她纵到这种地步。

        倒是皇太极怒极反笑:“哦？你是这么认为的？”

        科尔沁大福晋仰着头，眼中含着不快，是显而易见想让皇太极帮着她处理这件小事的。

        也是这些年，她在科尔沁享受贯惯了博礼母女对着她低声下气的模样，形成了思维定势；习惯了科尔沁部落向着她，所以自然地觉着别人应该帮着她。

        然而在这里，她注定要遇到一个滑铁卢。

        皇太极敛了笑意，整个人的气场变得更加冷肃:“本汗记得，进宫看望后宫福晋不能带这么多人吧？”

        他目光沉沉地扫过科尔沁大福晋身后一连串的科尔沁服饰的侍女。

        科尔沁大福晋入宫虽然是他亲口下的恩典，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她可以肆无忌惮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地方，带着这么一长串的人招摇过市。

        就连叶福晋的姊妹也懂得什么叫做低调，身为代善的继福晋，也就偶尔几次独身入宫，和叶福晋说说话，并不久留。

        反倒是科尔沁大福晋，似乎把这里当成了她自己的后院，想杀就杀，想打就打。

        皇太极哼笑一声，问科尔沁大福晋道:“那依你看，本汗要怎么做？”

        科尔沁大福晋虽见着形式有些不对，但并未多想:“依我看，不守规矩的人，应该严惩。”

        她非要给博礼一个教训不可。

        皇太极笑了两声，忽然止住了笑，对着一旁的大太监道:“将那些人拖出去。”他指的是围绕在科尔沁大福晋身边，恭恭敬敬候在大福晋身后的那些科尔沁侍女。

        见着听到命令的侍卫就要动手，且身边的侍女不断向她求救，科尔沁大福晋不免有些急了:“这……”

        她觉得大汗是抓错人了，怎么也应该把博礼拖出去才对。

        皇太极一甩衣袖，在他的地方摆科尔沁的架子，倒是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虽然现在出兵南下在即，但他并不认为满洲和科尔沁的联合会因为一个搅弄风云的科尔沁大福晋而受挫。

        侍女一个个被拖下去，趾高气昂推了一把博礼的那个侍女拉着科尔沁大福晋的衣裙，仰着一张可怜兮兮的脸求助:“大福晋……”

        外面很快传来了一道道侍女的痛哭求饶声，大福晋心内焦急，也就更加口不择言:“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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