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眼镜
那行字迹极其的潦草,看样子似乎是突然遭遇什么变故或者是临死前受到巨大的惊吓后,慌乱间仓促写下的,字迹的血液已经干涸许久,呈现出发黑的棕褐色,如同七具风干的残骸。
由此我更加确信了之前的猜测,写这本笔记的闫承亮很可能已经先于这个秃子遇害了。
不过笔记中的“它”指的究竟是什么呢?
它出来了?不是来了,而是出来了。难道这个“它”本来是被困在机关城里的?
那它又是被谁给放出来了?
涯叔翻向下一页,后面皆是空白。
石室里寂静一片,两个活人和一具尸体都沉默着。
涯叔忽然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出声说道:“走吧,我们去中央墨室。”
我一听来了精神:“怎么走?”
涯叔沉默的翻出背包里需要的物品,一截尼龙绳,两个便携式的头灯,一个军工铲,和一些干粮。
他拿起尼龙绳一头递给我,另一头往自己身上捆,我也就照着他的样子把绳子往腰上捆得结结实实,然后一人取一个头灯戴好,涯叔捡起压缩饼干让我放进口袋里,自己也装上一瓶水。
他收紧绳子,让我离他大约两米半的距离,接着伸手拿上军工铲,探身往甬道里爬去。
甬道几近九十度垂直向上,横面恰好和军工铲差不多长。
涯叔将军工铲收起,双手往上撑的同时双脚蹬壁,一下子就上去了一大截,我腰间的绳子一紧,赶紧也跟进了甬道里。
涯叔将绳子在军工铲上绕了一圈,然后展开军工铲固定在甬道中央,我拉了拉,铲子纹丝不动,很稳固。
接着,我只需要顺着绳子往上爬就行了。爬一截,等着涯叔固定好铲子又爬一截,我们俩这么在这狭窄的甬道里,一点一点的前进。
很快,就到了一个Y型分叉口,左右两条向上的路,都是黑峻峻的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
涯叔用手分别摸了摸两边的石壁,然后向右边的甬道里去爬去。
难道只用摸一摸,他就知道该往那边走了?我多留了个心眼,顺着绳子往上攀的时候,在分叉口的位置,佯装体力不支,两只手作势扶住身旁的石壁,停下来稍作休息,我手扶的位置就是之前涯叔摸过的地方。
手心一摸上去,我就察觉到了异样,左面的石壁光滑平整,而右边刺啦啦的似乎刻了什么东西,我见涯叔并没有低头看我,赶忙转头,将头灯打过去,想要看看石壁上刻了什么。
看样子刻的似乎是一个字,当我看清这个字的时候,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
刻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右”字,我之所以如此的恐惧,是因为我又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笔迹。
我这个人写“右”字有个习惯,一横之后连着一撇拉下来,只在右边有个极小的圈,看起来会很像“石”字。所以,只一眼,我就可以肯定这是我自己的笔迹。
我想起了涯叔在石室里对我说的话,难道我真的和他一起来过这里?我身上的寒毛一根一根立了起来,甚至害怕到了下一个石室,会见到一具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
不可能,我完全没有这段记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这一切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那难道世界上有一个和我笔迹一样的人?
还是说,这世上有另一个我?
我在混乱之中如行尸走肉般跟着涯叔一路往上爬,也不知经过了多少个岔口,在每个岔口我都摸到了同样的提示字迹,很快,前面就出现了一扇紧闭着的圆形石门。
我所遇到的两个石室的入口都是敞开的圆洞直接和甬道相连,这是我在机关城内见到的第一个有门的石室,难道门后面就是中央墨室?
我忽然觉得自己是被这个来历不明,神秘莫测的涯叔一步一步牵引着走到了这里。
在无数的谜团纠缠中,我心里的疑惑和不解被无限的放大,开始怀疑起周遭的一切。
我开始认真的思考涯叔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机关城的事情?既然他说他来过这里,又比我们早进机关城这么久,看样子也知道怎么找到中央墨室,那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所在的那间石室里?难道是为了特意来救我,特意来带上我这个包袱去中央墨室?
我想起在石塔里涯叔看着倒吊在钢索上的我们,毫不犹豫关灯的情景。不会,按那时候他的行动来看,他一开始就在石塔里找到了机关城的入口,却不希望我们跟着他进来,他是不希望我们知道关于机关城的秘密的。因此无论是出于感性还是理性,他都没有来救我的动机,更没有主动带领我走向秘密的理由。
说不定他早就发现了第二间石室里的尸体,故意将我带到那里,让我看到那些笔记,甚至故意告诉我“我们一起来过这里”这样荒谬的话,好让我产生混乱只好跟着他,来到了这扇石门跟前。
门后面是什么?
难道是……“它”?
在闫承亮的笔记里,夏游坚决反对打开中央墨室的门之后,“它”就出来了,极有可能“它”就在中央墨室里,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不过一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么我的存在对于一个原本完全不需要我,也不想让我知道机关城秘密的涯叔来说,就只有唯一的一个意义了,那就是替他去死。涯叔需要新鲜的肉体去引开它。
我双腿一直蹬在两边的石壁没有动,涯叔向上拉了一下,见我没有跟上,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觉得他的眼神透着股诡异阴森的劲儿。
就算眼前是中央墨室,我也不要和这个男人一起进去,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小刀,用尽全力,将腰间绳子割成了两断。
在涯叔惊异的目光中,双腿一收,掉进了下行的甬道里。
我一路向下滑去,小刀还没来得及收起,在石壁的撞击过程中,几次差点将我划伤,好不容易底下一空,我将小刀抛了出去,然后落到了又一个石室里。
紧接着一声咒骂响起。
声音熟悉无比,正是眼镜!
眼镜坐在石室中央,被我头带的灯光一照,一脸的愕然,待看清楚来人是我时,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他妈的,山子,老子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眼镜没有背包,没有灯,一个人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石室里,可以想到内心有多么崩溃。
我给眼镜说了我遇到的一系列事情,眼镜庆幸没有手电,不然光一照,看到墙上的画,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死了都不知道。
我说到那个奇怪的笔迹,眼镜也沉默了,过了好大一会儿,他开口道:“山子,我从小和你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你有没有来过这里我能不知道?”
他接着说:“还记得在水边第一次看到那个笔迹,涯叔就说过,石头是不会说谎的,那笔迹至少有二十年的时间了,很可能是你见到死在石室里的那伙人留下的,有个人笔迹和你相似,也很正常,说不定那人就是你的小舅夏游,他可是你妈的亲弟弟,这么近的血缘,你不是说你从小是跟着你外公学写的字儿吗?那很可能他也是跟着你外公学的,你外公不就是他爸吗,相似就说得过去了。再说那个什么涯叔,在石室里头忽然说什么和你一起来过这里,这不是扯蛋吗,你怎么会来过这里?你要是来过这里,这么大的一个牛逼你能不和我吹?”
想想我觉得眼镜说得很有道理,心中豁的释然了,之前因为那个笔迹,我的心里一直很不舒服,总觉得怪怪的,这下可轻松多了。
还好有眼镜,这个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在我身边,不然我可真的混乱得开始怀疑人生了。
我又问眼镜:“那你说这个涯叔为什么要特意来骗我呢?”
眼镜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你之前分析得很有道理,那个涯叔自己能找到中央墨室偏偏要带你一块儿去,很可能是想拿你当子弹射出去,替他消除危险。”
我点点头,和眼镜达成共识,那就是再遇见涯叔一定要绕着道儿走,能不一起就不一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有人存了心的想害你,而你又斗不过人家,那就只有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了。
我和眼镜决定按照涯叔的方法顺着甬道走,多去几个石室看一看,希望能找到601,刀疤和李雪霜他们,然后大家一起去中央墨室。
我现在反而很担心他们三个,601有手电,有打火机,进了石室一定会点燃蜡烛看到石壁上的画,如果没人去救他,那他就会一直沉浸在幻觉里无法自拔,刀疤和李雪霜虽然点不燃蜡烛,可情况也不容乐观,李雪霜昏迷不醒,刀疤一个人拉着她是无论如何也爬不出这甬道的。
何况他们都不知道甬道石壁上的字,在迷宫一般的狭窄甬道里胡乱的走,只会把自己给困死。
601虽长得娘炮,但心底善良,人其实很不错,刀疤和李雪霜也不是坏人,刀疤因为不能说话,显得要阴沉一些,而李雪霜,虽然为人感觉比较冰冷无情,不过是利益不同,相识又不久,没必要为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舍命而已。
可是人与人是不同的,即使李雪霜不在意我们的死活,我和眼镜还是决定好歹还是要把他们给救出去。
我看了眼眼镜的胸口:“你能爬得动吗?要不我先去找他们几个,你在这儿等着我,找到了再回来接你。”
我想着眼镜身上有伤,要是找到601他背包里有绳子也有军工铲,好捆住眼镜往上爬。
眼镜咬牙:“我和你一起去!”
“好!”说完,稍作休息我起身往甬道口走,刚一转身,头上的灯光扫到石室的角落,顿时吓了一大跳。
因为头戴的探灯是往前照的,背后一直是黑摸摸的一片,而角落又离得比较远,谁也没有注意,只有在转身的时候,灯光一晃而过,才发现角落里竟然还有一具尸体。
眼镜知道自己和一具尸体在这石室里待了这么久,顿时炸毛了:“幸好老子没有乱摸,黑暗里摸到一只冰凉的手,想想就毛骨悚然!!”
一听眼镜说到手,我突然发现了异样:“你看,这具尸体没有手。”
https://www.lingdianksw8.cc/36898/36898538/4544008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c。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