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笔记本
那只手狰狞的扭曲着,想要拼命抓住什么一样。
我急忙捡起手电向上扫去,看到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我的心里松了口气。尸体是一个中年男人,秃顶,穿着迷彩套装,衣服左胸处还有一块牌子,写着一个英文:Lily,一个老男人怎么会叫这种少女的英文名字?我感到奇怪,也许是他心爱的女人的名牌,他拿来挂在了胸前也说不定。尸体的全身已经发紫发黑,散发着难闻的恶臭,不过他面容却极其的安详,如同睡着了一般,甚至还流露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想来应该也是看到了墙上的画陷入幻觉中被活活给饿死在了这里。
不过这里竟还有其他人来过,是怎么打开那扇青铜门的?想来不会是只有一个人,应该也是一伙人,眼前却只有一具尸体,看来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在下落的甬道里被撞向了不同的方向,只是不知道他们中的其他人有没有走出去。
“不要看石壁上的画。”涯叔的话在我身后响起。
我赶忙收回一瞟而过的视线,余光看到石壁上画的是一座巍峨的宫殿,瑞烟笼罩着金光灿烂的琉璃顶,顶下雕栏玉砌;亭台楼榭,山水沧地,布列其中。只一眼,我的耳旁似乎就有轰轰隆隆的金戈声由远及近的响起,百官朝拜在我的脚下,高呼着:吾皇万岁。声势浩然。
心下一跳,我赶紧捏了自己一下,看来让人产生幻觉的主要是石壁上的画,蜡烛只是起到一个辅助加强的作用,没有蜡烛仍能让人深陷其中。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涯叔,“难道每到一个石室就等着一下一次转动?魔方的变化无穷无尽,这洛书墨室既然和魔方一样,想必也是有无穷多种组合方式,我们这样乱走,很可能永远也到不了墨室的中心……”
涯叔正在仔细地打量地上的尸体,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似乎是一点也不在乎能否走出这个鬼地方。
在看到尸体戴的胸牌时,涯叔神色一动,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了许久,然后俯身一把将那牌子给摘了下来。
“喂……这死人的东西,还是不要随便拿吧?”我有点不满意,人都死了,还去拿别人的东西,总归是不太好。
谁知涯叔竟然直接蹲下去,开始翻起那人的衣服口袋来。
不一会儿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原子笔,两块已经严重变质硬化的口香糖,一只打火机,最后又拿出来一个黄壳硬皮的便携笔记本。
涯叔将其他的东西随意的仍在地上,打开了那个笔记本,笔记本泛黄的扉页上,写着一个名字:闫承亮。
“闫承亮……”涯叔小声的嘀咕着这个名字,“看这尸体腐败风干的程度,至少有二十年了。”
我疑惑:“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涯叔沉默了一会,随即摇头:“不知道。”
真是个怪人,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不知道算怎么回事?
涯叔接着向后翻,紧接着出现的是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半枚青铜虎符,和从李雪霜的阴沙木匣里拿出来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吃了一惊,这青铜虎符难道有两个?还是说照片上的这个就是阴沙木匣里的那个?二十年前,这半枚虎符被这个中年男人所在的团队所得,随后又几经周折辗转到了李雪霜手里?
这此之前我从未见过青铜虎符,只是听母亲说过这青铜虎符是打开机关城的钥匙,在李雪霜的船上,涯叔打开了阴沙木匣后,我第一次见到了虎符,因为这虎符放在墨家所制的阴沙木匣内,哪怕是只有横刨的半枚,我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就是这半枚就是打开机关城的关键,也这样的告诉了李雪霜他们一行人。然而此时此刻,见到照片上一模一样的另外半枚青铜虎符,我突然想到,也许要两个半枚虎符合在一起,才能打开机关城。
一定是这样的,我之前真是太傻了。
明明一看就只有半枚虎符,理应想到还有半枚才对,我被我先入为主的思想害惨了,幸亏这机关城的门打开了,不然等我们千辛万苦的到了机关城跟前,才发现半枚虎符打不开青铜门,只怕李雪霜飞起一枪要把我打残不可。
涯叔翻下一页的时候,我拿过那张照片端详起来,这枚虎符外表形态果真和阴沙木匣里取出来的纹丝不差,都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咆哮着的老虎,虎目怒视,虎头正中央有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就是青铜石门上的那一个,虎身皮毛雕刻得油光水滑,斑驳的条纹遍布,虎虎生威。老虎的四爪则踏着四朵飘逸的祥云。
再仔细一看,这照片上的青铜虎符虎身左下侧,多了一个篆刻的小字。
李雪霜的那枚虎符上绝对没有这个小字,当初取出虎符后,李雪霜曾交予我细细的查看过,因此整个虎符的任何蛛丝马迹皆记在了我的脑子里。
这个篆字看起来似乎是个“桥”字,桥?什么意思呢?为什么要在这一半虎符上单单多刻一个桥字?
“1989年2月13号,大雨,经武陵山脉腹地进入机关城外围。期间牟朋飞身受重伤,急需救治……”
涯叔在一旁细细的读笔记上的内容,看来是一本记录当天行程的工作笔记,原来他们是二十七年前进来的这里,碰巧在我出生的那一年。
我被笔记内容吸引,也跟着看了起来。
后面几页,都是写进入机关城的过程,和我们一路的遭遇差不多,不过他们因为没有及时发现神树里面的门,被困在石室里整整三天,直到第三天晚上,大家都因被困时间太长焦躁不安,开始产生摩擦发生冲突,写笔记的这个人和一个秃顶就因为一句闲话吵起来,发展到后面竟抄家伙动起手,说来也巧,秃顶挥过来的马刀因手滑飞了出去,正好刺到有暗门的神像位置,军刀被吸进神像里,不留一点疤痕,这时大家才发现了神像内的玄机。
涯叔突然开口说道:“这个死人并不是叫闫承亮。”
我问:“你想起来了?”
涯叔仍旧摇了摇头,指着尸体的头顶:“他是个秃子。”
我纳闷:“怎么,还有秃子不能叫闫承亮的规定?”
涯叔说:“记笔记的人和一个秃顶打了一架,在笔记里他直接叫那个人秃子,若他自己就是秃子他不会这么叫的。”
我不禁暗暗佩服涯叔:“这么说来,是这个秃子拿走了闫承亮的笔记本?”
我想了一下,接着说:“也许这个闫承亮已经死了,死之前将自己的笔记交给了身边的人,就是这个秃子,还有可能是秃子见到闫承亮的尸体自己从他口袋里掏出了笔记。”
涯叔不置可否,继续翻看笔记。
我跟着将笔记内容读了出来:“19号,进入机关城三天。弹尽粮绝,按Lily指示打开中央墨室的石门,夏游坚决反对……”
“夏游……”这名字如雷贯耳,我一时间哑然,脚下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这个名字我再熟悉不过,他是我整个童年的噩梦。
我小时候脾气特别犟,每逢做了错事,或是犯浑不按父母的要求来,他们都会用唬小孩的恐吓语气对我说:“再不听话,就让你小舅给你捉到地底下的黑窟窿里去!”
小孩子往往都对未知的、黑暗的东西特别怕,他们这么一吓,往往我就乖了,因此一直这么吓唬我直到我长大懂事了为止。
而我的小舅就叫做夏游。
我家世代都是随母姓,特别是生了女儿是必须跟着母亲姓黄的,而生了儿子就可以适当放宽一些,偶尔出一两个跟着父亲姓的也没什么奇怪,这个夏游就是我母亲的亲弟弟,因为我外公家里只他一个儿子,外婆便发了善心,让小儿子跟着父亲姓了夏,以保证夏家的香火不断。
可偏偏我这个舅舅从小就是个杂皮,还是个有文化、高智商、天地俱不怕的杂皮,他成年之后背井离乡天南海北的到处跑,家里人问起来,也不说做什么。因是独子,外公对他担心得不行,在夏游三十岁生日那天,全家人聚在一起高高兴兴吃饭的时候,不知怎么又说到这个话题,外公马起脸摔了两个酒瓶子,才从小舅嘴里翘出几个字。
他说,他在找地底下的黑窟窿,不能多说,说多了怕你们害怕。
说完之后,撂下筷子走人,从此之后再没回来过。当然那时候我还没出生,所以也从没见过我小舅,不过听母亲说,小舅长得高高大大的特别英武。
小舅是我外公心里的一个心结,至死也没能解开。
外公去世后,我在一次耍脾气时,无意间听见母亲谈起,说到什么地底下的黑窟窿,我小脸发白,吓得不行,从此他们就找到了我的弱点,专门用这个来治我。
只是每次治完我,母亲总会长长的叹一声气,偶尔还要掉眼泪,想来对于小舅她也一直耿耿于怀,总还是盼望着他有一天能回来的。
不过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原来小舅说的地底下的黑窟窿竟然是关于机关城的,看来他多年未归很有可能早已经死在了机关城里。
这对于我来说是个重大的发现,我长叹一口气,继续跟着看笔记。
涯叔翻过下一页,就着昏黄的手电灯光看过去,我的心中一跳,突然有种很不详的预感。
那页纸上歪歪扭扭,用鲜血写着六个大字:快逃,它已经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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