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湖心别墅的一家人
张锐久盯着那里，目光有些涣散，黑褐色的痕迹似乎在向外蔓延，如同伸出的触手逐渐延伸，他脚下所在之地也被血痕占据，然后像被抻拉倒极致的皮筋，一松手就“砰——”得一下迅速收拢。
随着眼前色块的急剧变化，张锐久眼前突然发黑，胃部痉挛，产生了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他突然下肢虚浮，上半身也失去控制，身体一软，直接向后倒去——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抚住张锐久的后背，支撑住他即将后摔的身体。
那双手的主人很有力，张锐久180的身高，虽然不是肌肉强壮的猛男，但也是一百多斤的男人，但手的主人只是轻轻一接，就止住了张锐久后仰即将倒地的身体。
别相信电视剧里女主角脚下一滑，往后一摔，男主角立马就能用一只胳膊搂住接住她的场景，真实情况是会有一堆工作人员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支着女主角的身体。
静态体位对支撑者的力量都有这么大的考验，更别提动态状条件下了——失去控制猛地向后倒去的惯性可是很大的。
一般想要接住这样摔倒的人应该伸出双手扶住那人的腋下，不要用力抬——强行用力可能会使手受伤，只需要止住摔倒的态势就可以了——当然这姿势就不会那么优雅了。
或者也可以用自己的身体抵住后摔者的身体，不过只能在刚刚有滑倒趋势，后摔者还能掌握身体重心时才行。
像张锐久这样身体整个都失去控制，重心完全集中在脑部，一旦倒下不仅屁股着地，而且还会后脑磕伤——最低也是脑震荡。
所以这人不仅保住了张锐久的屁股和脑袋，还维持了自己的优雅动作，这能不是个厉害人物吗？
只是张锐久有些讶异——这人竟然能在梦中接触到自己，但随即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并不受控制。
“谢谢。”
他听到自己的身体开口道。
张锐久了然，这应该还是他的记忆场景，只是不同于刚刚第三人的视角，而是变成第一视角罢了。
起身时张锐久大概估测了一下身体数据和皮肤状态，发现和他出现在奇点时的差不多。
这个记忆场景很可能和自己失忆后的时间间隔不长，也有可能发生在科恩他们口中所说的停滞的三年时间里。
身后的人侧过身，收回按在他背上的手，转而按在他的两肩，两人靠的很近，张锐久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背贴着那人炙热的的胸膛——这么一贴可以确定是男的了。
男人轻轻地笑了一下，带着些许气音，胸腔发出共鸣，连带着张锐久的心脏也嘭嘭嘭地跳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耳边温热的吐气，男人说：“然后呢？”
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些许慵懒，让张锐久有一种缱绻柔情的感觉。
嘴在我的耳边，至少比我高半个头，张锐久迷迷糊糊地想。
男人轻轻地在张锐久的肩膀上按了两下，然后一只手下滑，抚摸过他的肩胛骨，继续向下滑去——
“随着疗程的进行，那个女孩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嗯……所以我找了她的父母，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方法……哈……在满足他们女儿的杀欲的同时，能够保留普通的人生。”
男人的手指滑到他的腰际，用力揉了两下，“上次看见她时，我并没有发现那孩子有什么特别，是如你母亲所说的被治好了吗？”
张锐久气息有些紊乱：“不是被治好。”
他继续说：“央雪没有心理疾病，她只是拥有着兽性——这不是夸张的形容。”
“那个女孩对剥夺生命有一种纯天然的向往与喜悦，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天性——和我母亲说的一样，你不能让野兽压抑食欲。”
男人听着张锐久的话发出“嗯”的声音，表示自己在听，但是他的手已经来到了张锐久的腿上。
隔着裤子，张锐久都能感觉到那只手带来的热度。他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从他的角度已经能看到那只抚摸他的手。
男人的手很大，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他的动作虽然轻柔又带有几分漫不经心，但是却有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
张锐久不明白，这时候的自己怎么一动不动地任人揉捏？！
只能听自己接着说道：“再凶猛的狮子小时候也会扑蝴蝶，但并不是为了吃掉，而是对闪耀翩舞的小东西心生好奇与怜爱——这是来自于上级捕食者居高临下的爱意。”
“央雪也有，尽管她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一只小猫，但她也会怜悯一只被车轧死，无人问津的可怜又可爱的小猫。”
“我只是引导她发现了这份喜爱，鼓励她追寻的同时，想办法满足了她杀戮的欲望。”
“你拯救了她。”男人的声音带有一丝赞赏之意，手上的动作却相反。
那只有力的手滑入张锐久的腿缝，用力地一掰，将他的腿提到了腰部——张锐久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发出的咔咔声。
“啊——轻点！”张锐久听见自己隐忍地叫道，但身体仍旧老实地被男人掌控着。
“——拯救这个词太重了，真正拯救她的人不是我，而是她的父母。”
身体的疼痛让张锐久说话的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那时我也就十几岁，听到我的提议后，央雪的父母没有一丝犹豫，立即辞去原本体面的工作，用全部积蓄买了一家屠宰场。”
“那对原本生活富足体面的夫妻从此与血腥和惨叫为伴，看着自己女儿对牲畜肆意地屠杀——年复一年，从来都没有抱怨后悔过。”
“没有几对父母能面对自己的孩子——拥有残忍天性，满手血腥，却仍能张开手拥抱他们，甚至是信任他们。即使是足够深爱孩子的父母，也很难在这种压力下，保持理智的思考和关爱。”
“但央雪的父母都做到了，他们爱她，信任她，并且知道该如何理性地培养她，这才是央雪蜕变的真正原因。”
男人哼笑，带着一种懒洋洋的笑意：“那么，你或许没有拯救那个叫做央雪的小女孩——
“——但你一定拯救了她的父母。”
当时的他没有说什么，但张锐久的内心五味杂陈，心里像有一根羽毛轻轻拨了一下，对男人的夸奖竟然有一些羞赧。
“不过——”
男人有些无奈：“——你能不能不要叫得那么让人浮想联翩。”
“——我只是在帮你热身压筋而已啊！”
没错，纵使上面的动作再让人血脉贲张，男人也真的只是在帮他拉筋而已，全程没有任何色情的抚摸，在身体部位的揉捏也只是在按压穴位，舒缓筋络。
更别提，两人现在是大白天在一个类似小学校的地方的操场上，被几十双纯真的眼睛好奇地盯着——
——再禽兽的男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情吧。
“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觉得浮想联翩——”
记忆中的张锐久这么说着，语气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他的腿仍然被男人牢牢掌握着，肩头也被他另一只手压住，只能半回过头看向男人。
张锐久在心中有些期待，他觉得这就是央雪所说的小久哥的男朋友——他倒要看看这男人能有多帅？！
然后……
我的天啊——！我明明不是面盲，为什么记忆里记不清人的脸啊！！！
那个孟医生是，这个男人也是，我是有多不想记住他们的脸啊！
——怎么就央雪一家的长相你就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张锐久一贯沉稳冷静的作风都抛掉了，在心中暴躁地吐槽自己。
男人的脸被一层淡淡的白雾笼罩着，一点都看不清长相——就连孟医生也只是被黑线划了几下。
张锐久无奈了。
但是记忆里的他却看着男人瘪起嘴，像是被欺负一样地嘟囔：“所以让你轻点啊，我已经很久没有锻炼过了！”
男人“哈哈”地嘲笑张锐久：“你小胳膊小腿再不动动就要生锈了，哪里来的脾气让慢点。”
虽然看不清脸，但是张锐久能看到男人其他的一些特征。
他很高，至少有190多，肩胸很宽，但并不是夸张的饱满壮实的身材，而是结实矫健的身躯，总之身材很好。
——好在自己也有180了，在他面前对比着不至于像小孩子。
“司令让你去训练营待的那几年给你的身体打下了不错的基础，只是长大后疏于锻炼，身体有些僵硬。”
男人放下他的腿，站到张锐久的面前直视他。
记忆中的张锐久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是紧张，还是被张锐久记不清的脸给迷惑住了。
“你力量不足就需要用速度和技巧取胜——”
男人抓住张锐久的胳膊，轻轻一扭：“实现这两点需要你身体的柔韧性和耐性，此外就是对身体关键位置的掌握——”
张锐久痛哼了一声。
“你是学医的，人体的关键穴窍你应该很清楚，所以——”
“——压完筋后去操场跑二十圈，匀速慢跑，跑不完不许吃饭！”
张锐久：……感觉不像是男朋友，更像是教官……
接下来，记忆中的张锐久被男人压着下腰，劈叉，疼得泪水都飙出来了，连形象都不顾了——旁边的小朋友们还对他们俩指指点点……
……
声音好听，手很好看，风趣健谈，身材很好，可能身手也很好——
你到底是谁？
——现在还不到时候。
那我们下次再见吧。
有些人看不清脸，有些场景也如梦似幻，但张锐久知道这不是在做梦，而是抹除的记忆正在被重新唤醒，可惜回忆有限，只能隐约想起一些事。
那个最后出现看不清脸的男人，估计就是央雪口中自己的那个男朋友。
只是在他恢复的记忆里，两人似乎没什么亲密接触，难道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出柜了？他的故事明明才刚刚开始！
张锐久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仍旧是别墅客厅的天花板，一睁眼能想起一切的梦果然不可能。
但这场由演员演绎的，带着惊悚推理标签的奇点事件是在真实上演的，好在顺利的话今天就可以结束了。
他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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