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宁宇嘴角一抽，跟这孩子说话挺别扭，“你何错之有，起来说话。”
“谢父皇。”宁永程站起身来，也就比永晟大不到两岁，却老成的不是一点半点，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和宁永晟那种一眼就能看透他在想什么的模样不同，宁永程外面还罩了层纱窗。
宁永程起身后，才有空瞟一眼旁边的宁永晟。
看样子是刚哭过，肯定是被父皇训斥过了。
宁永程嘴角微微翘起，年纪尚小装老成却不是真老成，他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父皇受伤，儿臣实在担心……”宁永程‘趟趟趟’说了一车表达自己关心的话，辞藻之丰富，用词之考究。
实不相瞒，有好几处宁宇自认才疏学浅，实在听不明白。
宁宇不禁叹了口气，是什么能让一个孩子这么小就如此世故。
生在皇家，于这些孩子而言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听见父皇叹气，宁永程一顿，他是说什么惹父皇不快了吗？
立马从进殿后每一步开始回想，若是有错赶紧纠正，他要做父皇眼中最完美的孩子。
宁宇见他不说了，觉得‘文化程’应该是讲完了想讲的，他才稳重地开口道，“你的孝心父皇知道，先前不让你们来是怕吓着你们，现在父皇已无事，你们兄弟二人安心读书，不必再忧心了。”
宁永程：“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宁永晟：“是，父￥教诲。”
宁宇：“……”
宁永晟说完，心虚地低着头哪儿也不敢看，心里祈祷：老天保佑，父皇啥也没听到。
宁永晟就站在他身旁不远处，他听的真真儿的，余光瞅见疯狂心虚的某个小包子，头都快扎地底去了。
“父皇还有政事要忙，你们自去吧。”
“是，父皇。”
这回倒是异口同声。
“那臣弟也先告退。”坐在一旁的宁桓连忙起身。
宁宇本意只是让儿子们离开，没想到宁桓也跟着要走。
“你慌什么？”
“臣弟入宫时间也不短了，母妃尚在府中等候，所以…”宁桓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也是人家出差好几个月回来，连家都还顾上回就进宫跟他扯了半天闲天，宁宇点点头，“成，你回吧，替朕问太妃好。”
宫中太后已逝，没儿子的太妃住寿康宫配殿，有儿子的太妃都跟着儿子去往封地，也就宁桓这个闲散富贵王爷原主没放，还在京中居住。
“得嘞，皇兄放心。”
宁永程、宁永晟兄弟俩跟着宁桓离开御书房后，宁永程例行公事向宁桓告别，然后自行离开。
宁永程向来不在没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只要面上挑不出他毛病就行。
像他四叔这样的闲散王爷，在朝中又没什么势力，跟无法成为助力的人不必有过多的交流，有那个功夫不如他还不如去找太傅请教学问，说不准什么时候，他就能在父皇面上说他两句好话。
太子的人选只在父皇的一念之间。
这是母亲从他记事起便屡次告诉过他的，立太子并不是非要嫡子，他既长子也有一争之力。
所以，宁永程对待宁桓自然不可能亲近。
宁桓倒也不在意，大家都是这时候过来的，宁永程的心思他都不用细琢磨，当然人家也轮不到他来教育，明面上能尊敬他，他就挺知足了。
相与比较宁永程，他还是更喜欢宁永晟的。
除了他确实可爱，还有另一个因由…
“四叔四叔，我跟你说，我简直太开心了，父皇还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好过，还摸我头…嘿嘿…”宁永晟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的往前走，他今天是开心过头了，以往在父皇周围二十米范围内，他都不敢放肆瞎蹦的。
皇子就要有皇子的亚子。
“今晚我要挑灯夜读，不把泰伯后面的背完了不睡觉！”
“四叔你说跟大哥比起来，父皇今天是不是更喜欢我？”
“幸亏中午没跟母后说，不然白挨骂了，明儿就推了，我要好好念书！”
宁桓问道，“什么事没跟你母后说？”
“林骅他们约我一起去碧波园捉蛐蛐儿，”宁永晟吐了吐舌头，“中午母后发脾气我没敢说，但是现在我一点也不想去了，我要念书！”
宁桓笑眯眯的听着，没一会便领着他走到了临华宫附近。
他的步伐慢了下来，抬手正了正发冠，轻掸衣衫上的浮尘，并将衣襟上的褶皱抚平。
宁永晟原本拉着他走的正欢，忽而感觉手上的力度变大，还限制了他的速度，他回过头来诧异道，“四叔，你走不动了？”
还没等宁桓开口，宁永晟突然反应过来，“呀，我咋把你拉这来了，四叔不好意思啊。”
宁永晟抱歉的说道，刚才御书房四叔说要回家的，结果被他拉到自个儿家了，赶紧撒开手，“多谢四叔送我回来，侄儿忘了耽误您不少时间，您赶紧走吧。”
宁桓摇了摇头，唇边噙着温柔的笑意，“没事，也不差这两步路，把你送回去我好放心。”
“哦，好吧。”宁永晟点点头，不耽误四叔回家就好。
一大一小继续手拉手往前走，也就十来步的距离，二人出现在临华宫门口，正好看见在院中浇花的皇后。
“母后，我回来啦！”宁永晟率先出声，跑进院子，“四叔把我送回来的。”
皇后听见动静回过头来，正看见宁桓站在不远处。
宁桓敛袖施礼，“皇嫂万安。”
“四弟回来了啊，”皇后微笑着开口，“东南之行可顺利？”
“劳皇嫂挂心，很顺利。”宁桓眸中微亮，语气轻柔。
“那就好，”皇后点点头，“多谢你送宁晟回来，这孩子调皮，没给你添麻烦吧？”
宁桓摇了摇头，“永晟很乖的。”
“就是，我可乖了。”宁永晟脆生生的接了一句，还不忘戳戳自己的脸颊。
宁桓和皇后被逗笑了，皇后扯了扯儿子，“哪儿有自己的夸自己的？还不害臊？跟四叔道谢没？”
“道过啦，还没到门口儿臣就谢过四叔了。”宁永晟仰着小脸，他可是懂礼貌的好孩子。
宁桓笑着说道，“许久未见永晟，确实长进了许多。”
并未作停顿，他又继续道，“既已将永晟送回，臣弟便告退了。”
“多谢四弟，”皇后颔首，“暮浅，替本宫送送晋王。”
秋雯出去办事还没回来。
暮浅应是，将宁桓送至门外。
虽然只有距离很短，但礼不可废。
宁桓缓步离开，听见身后宁永晟开心地跟皇后说四叔要送他一匹小马驹，还把今日面见父皇的成果一并汇报了，那兴奋的小语气颇具感染力，令谁听了都要跟着高兴几分。
就在快要行至转角处时，宁桓驻足回望，远远地看见还在院中的那对母子，唇角不自觉的翘起，眉眼间温柔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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