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密室探险不好玩
偌大冰冷又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四壁燃烧着几点烛光。谢知庭呆若木鸡般坐在梳妆镜前,发梳插入发间,仿若游魂般,木偶般牵扯着梳子,四周皆是一片血腥味,刺入她的鼻腔,将她身体里的血液冻成冰。
不知何时,房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打开,与此同时射入的一束光亮,投在谢知庭的脸上。许久不见的日光微微刺眼,她下意识抬手挡住,却也是在那一瞬,看清自己的处境,看清了满地尸骸和死状可怖的面容。
“死了,啊,啊,她们。。。”
谢太傅沉默的看着女儿崩溃的模样,看着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拍打着脑袋声嘶力竭,痛不欲生,完全没有曾经高贵娴雅显眼的模样。
“你这便怕了吗?作为我谢家的女儿,就只有这点胆量。”谢太傅鼻腔里发出一丝不屑。他慢慢走到女儿的面前,缓缓蹲下身子看着她,“这些都不过是蝼蚁,我谢家登天,他们连阶梯都算不上。”
谢知庭的眼泪糊住了视线,她恍恍惚惚去看父亲的方向,却只看见面如罗刹般的谢太傅。这是她从小敬爱的父亲吗?为何?为何如今她所面对的人,她完全不认识。
“我养你这么大,教你诗书礼仪,教你满腹经纶,甚至教你治国策略,可不是让你看了这点血,就怕成这个样子。”谢太傅冷哼一声,挥挥手,让身后的人把东西带上前。
谢知庭下意识的向墙角蜷缩,却看到是解开的麻袋里滚出来一个遍体鳞伤的人。
是她贴身的婢女,为了宋浅行上元节逃婚一事奔走忙碌,如今却已经被折磨地不成人样,只有鼻间微弱的呼吸,还吊着她的命在生死一线间,她绝望地看着自家姑娘,嘴角蠕动,只能微弱听见一句救命。
“不不,父亲求你了!”
她忽开口声音却沙哑难听,她攥住谢太傅的衣袖,却被他轻轻拂开,语气冰冷而又绝情,“宋家女上元节出逃这件事,这些人都参与其中,若是往后查起来,查到我谢家身上,到时候沾惹一身腥,和那宋家一样沦为鱼肉,让人刀俎。”
一把钢刀掷在谢知庭的眼前,冰冷泛着寒光的刀刃投射出女儿惊恐的眼神。
“天下三分,如今正是我谢家扶摇直上的大好时机,振兴我谢氏门楣,从此再不用唯他人侍候,所谓志同道合之人,也不过踏脚石一块,拔刀相向的场景早晚会来,与其让你到时候畏手畏脚,毁了我谢氏百年的基业。不如现在教会你如何做选择。”
谢知庭不住的摇头,呼吸变得急促,泪痕已经布满她的面颊。纵使这些天身处炼狱,她还是无法在一夕之间便将曾经那慈爱友善的父亲从她脑海里彻底抹去,纵使此刻如修罗煞一般站在他面前的人才是他父亲原本的模样。
谢知庭还是不敢相信,她下意识去求助,想去寻找她曾经的靠山,“父亲,救救我……”
然而曾经的父亲却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的身体狠狠的刺入她最贴心的婢女的腹中,钢刀从婢女的小腹插入,从背后穿过,鲜血从她鼓起的肚腹部不断地涌出,整个人蜷缩着,颤抖着跌入地面。
“啊啊啊……”
鲜血喷在谢知庭的脸上,她趴伏在地上呕吐起来,肚子里的苦水早已经在之前吐的一干二净,此刻身体只剩下痉挛。她颤抖的抬起身子,看着父亲的眼神里渐渐麻木,只剩下一片死寂。瓮动的嘴唇暴露了她的痛苦,和这段在心里永远不会消散的噩梦般的记忆。
“让我再问你一遍,若是大理寺宋丞相来问你,南淮王出兵的那一天,你有没有见过宋浅行,告诉我,该怎么回答?”
谢知庭的声音沙哑难听,低下头,慢慢的闭上眼睛,“我……我没有见过,我不知道。”
谢太傅嘴角终于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不枉费他这么多天的心血。虽然这个过程迅速又残忍了点,可以后他女儿要面对的将会比这还要凶险万分。
“好女儿,我们谢家人,没有一个是弱者。待宫变的帐算清后,我们扶持的十皇子届时便会登上大宝,而你便是他的皇后,唯一的皇后。”
持续蔓延的欲望在谢太傅的阴狠面庞上毕现,他不由发出得意的笑声,在漆黑一片的密室里,如鬼魅般回荡,在冰冷的空气中只让人毛骨悚然。在外等候的家仆有些忧心忡忡上前小声道:“太傅,探子来报,说是在渭河边发现了秦世子和宋女的踪迹,有可能俩人已经掉入了瀑布,秦将军如今也正在秘密搜寻。”
谢太傅满不在乎,“秦子身为将士,自有活命的法子,区区瀑布,派人去寻下游便是。”
身旁家仆却是满脸愁容,踌躇片刻才低声道:“那条河道下游是冲向梁山和碧云乡。”
碧云乡
谢太傅神色一凛,那个地方,自打前朝大军大败,十万将士皆被坑杀在那个地方。只是后来那里逐渐白日如夜,阴气逼人,君上几次派去管理接手那个地方的官员,最后都惨死途中,最后君上大怒,派了士兵前去围剿,可军队还未入境便感恶疾,死伤惨重甚至染了恶疾的人回到京都,传染家宅子女,在京都也闹起了久久不能平息的瘟疫之乱。
后有天师测算,碧云乡原是前朝帝陵,加之前朝将士被坑杀于此,故而生不为人,死为阴兵,以死杀活,活人皆不能活命。君上无法,只能将那个地方设为乱山荒境,沿途官员驿站皆设武将,严防死守,却不能强占,一连多年,再无人敢入碧云乡。
若是冲去梁山,还能寻到人,若是进了碧云乡,再没听过有活人出过那里。
谢太傅顿觉难办,一端大计,如果秦大将军损折了自己的儿子,后面的戏,他若不再配合,这戏可如何继续唱下去,当下沉默许久,才低声开口:“去喊徐世卿前来密谈。”
悠长漆黑的地下,蜿蜒的山洞四壁挂着滑腻的青苔,头顶的石乳滴着崖壁的水珠,越往里走,这别有洞天的地下越宽阔,甚至大有地下岩洞的模样。
秦允手中的火信子只能照亮眼前几寸的地方,他拿着佩剑,仔细观察着四周,除了零碎仍在地上的器皿,完全叫人察觉不出这个地下洞穴有何特殊之处,为何要掩藏在一个茅草屋下,这些山林匪徒,究竟想掩盖什么秘密,他想到遇袭时看到的箭羽,上面刻着军营的印记,却又同秦军惯用的图案不同。
“等一下,”身后宋浅行忽然小声喊住他,顺着她的手指,秦允看到头顶的岩石壁上或隐或现地,似乎刻着些字,他将火信子凑近去看,却陷入困惑,字形整齐,亦刻写着草画,像是一篇文献记载般。
“有什么不对吗,”空洞的地下,说话的声音也带着风,宋浅行小声开口,害怕吓醒前方黑暗里不知明的东西,完全没有察觉她几乎把秦允的袖子揪变形了。
秦允蹙眉,眼神里浮现不可思议:“这是,古文。”
宋浅行不解,秦允将火信子递给她,抬手去摸那些刻画,上面布满青苔,似乎是许久之前刻上去的,“我在兵书上看过,前朝皇室是大周千年血脉,他们无论点兵,祭祀,宗亲,都习惯用古文记载,而不是我们现在常写的文字,如今君上更是将这些古文全部烧毁,所以这上面的古文,我只认识一二。”
“这上面写的是,前路忐忑,后路无涯,其燔黍捭豚,污尊而抱饮,蒉桴而土鼓,犹可以致其敬于鬼神,好像是出军前的兵书。”
空气有一瞬的安静,秦允垂眸看着这个身高只到自己肩膀的少女,正仰头认真研读着崖壁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翻译。
“你为何会认识前朝古文。”
宋浅行点点头:“我爹爹书房里有一本,有字有画…”她忽然意识到不对,连忙闭嘴,秦允却是微微一笑:“丞相府里原来有禁书,真是意料之外。”
他的笑容此刻看着格外刺眼,宋浅行很想把他头打烂,这个家伙,当真一刻也不能对他放松警惕。
正这时,一阵的声响从方才俩人下来的地板口那边传过来,带起整个地下岩洞接连发出一阵回响,还夹着粗喘的呼吸声,一声又一声。
长长地下黢黑寂静,平日里无人踏足的走道,幼小的火苗下显得狰狞恐怖。崖壁上的四角铃铛宁静肃然,纵是流萤,也只是平添萧索。宋浅行顿住声音,看向秦允导。她也不知秦允是敌是友,更不知后方何人,在空气传来一声沧桑喘息声,清凉崖底风意更让人手脚冰凉。四周昏暗里,一点点的响动,都好像带了神秘可怕的气息,宋浅行只觉得身后似也有人呼吸声,一步步与她并不远。
她硬着头皮,撩开碎发,摸索到磨砂崖壁,僵硬着脖子回头去看,只是来的那条路依旧一片黑暗,而那扇木板上方投射下来的光线,昏暗黝黯。
宋浅行忽地想起年幼听婆婆说鬼故事,婆婆指着黑黢黢的窗棂声音沙哑,吓地她与大姐姐俩人抱头哆嗦一夜,直到父亲听到她俩哭声赶过来,好笑地将她俩人搂进怀里,嗅着父亲袖子上的檀香,她才心安。这一刻,寒风里她忽地很想念父亲。
只是走神瞬间,身边温热的人忽地离她远去,几乎是下意识,不要走几个字就冲出宋浅行的喉咙,她害怕一个人待在黑暗里。
“秦允……”
“秦允。”
声音沙哑低沉,秦允回神,回头冲她微微颔首,示意她待在原地不要动,自己熄了火信子,缓缓一步一步走回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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