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国师斗法
堂堂侯府嫡女,即使嫁进皇家当皇后做王妃也是够的,律国公府的二公子派人来送纳礼,纳一个不够,还要纳俩。
西宁侯火冒三丈,又惧于律国公府的权势和律二公子的狠辣,不敢得罪,索性避去后院,打发世子前去。
哪想到,他刚到后院,便有厨房的人来禀报,说二姑娘把他的饭菜全端走了,气得他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砸在地上,破口大骂青灵是孽畜混账,投胎来祸害他满门。
要不是有青灵把青缈藏到小院里,施妖术封住院子,他一根绳子勒死青缈,对外宣称她性子烈上吊自尽,满府颜面都能保住。人都死了,律二也不好为难他,说不定还要给他提提官职品级安抚。这倒好,那孽障竟然连他的饭菜都端走,骑到他头上来拉屎撒尿,实在欺人太甚。
西宁侯打定主意,哪怕明天到宫门口叩头,也要求来国师收了这妖孽,再送青缈上吊以全颜面。
他心里刚盘算好,才把气消下去,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管家又来报,青灵把世子的两条胳膊拧成了麻花,将前院的房顶地砖都给拆了。
西宁侯等不了明天了,他对管家说道:“去,到城里张贴告示,悬赏一千两银子请高人收这妖孽。”
青灵刚给律二洗完澡,进门正好听见,嘲讽西宁侯,“你打发叫花子呢。”脚尖在地上一点,踩着房顶上的瓦片,又回到了自家小院,招呼青缈:“姐,收拾行李,我们该走啦。”
青缈看看天色,说:“这个时间城门都关了。”
青灵说:“不出城。”她去到里间寝居室,一把拧碎装有贵重财物的箱子锁,把娘亲留给她的金元宝、珍珠玉器等翻出来打包好。她吞云吐雾都能饱肚,刮风下雪都冻不着,青缈得吃饭置办四季衣裳,过不了餐风露宿的日子。
青缈对青灵有些什么东西一清二楚,这些东西还是她给归拢的,箱子的钥匙在她房里的箱子里锁着。她只随意地扫了眼青灵从箱中取出来的财物,便将目光落在青灵身上,问:“留在城里?父亲随便派几个人就能把我们抓回来。”
青灵说:“城里有条街,叫幽街,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儿。”
青缈猜测幽街可能是青灵这样有神通本事的人去的地方。可即使父亲去不了,朝中还有位国师,据说道行高深,神通了得。她更清楚,这府里已经没有她们姐妹的立足地,倒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去闯一闯。
她拿定主意,帮着青灵收拾金银细软。
平日里是不觉得这些东西有多沉,特别是那些金元宝,五两、十两的拿在手里,只觉得压手,成堆地放在包里,拧着才觉真的重。
青灵看她姐提得费劲,挣扎犹豫一番,问:“要不,放海里?”
海?青缈下意识觉得青灵又犯糊涂了,伸手摸向青灵的额头,说:“此地离海有千里。”
青灵说:“不是那个海,是我脑袋里的海,我经常梦到的那个。”
青缈:“……”你是不是又说糊话了?她不想打击青灵,咬牙切齿地扛起抱起包袱,嫌沉,又挑了几个十两重的金元宝出来放在桌子上。减重,不带了!
青灵想万一用得着呢?她又把金锭子塞回去,自己单手提起包袱,再拉起青缈的手往外走。
她走到院门口,笼罩在墙上、门上的水都涌回到她的脚下消失不见,院子上方的云雾也瞬间散开。
夕阳洒落在院子里,染上几分黄昏的颜色。
紧闭的院门在吱嘎声中打开。
青缈顿时紧张起来,又不由得有些害怕,问青灵:“我们不翻院墙悄悄走吗?”她怕让父亲发现,派家丁护卫堵住门,不让她们姐们走,再把她们捆起来。
青灵说:“既然要是走,自然要堂堂正正地走。”
小院外有奴仆路过,见到二姑娘拉着大姑娘从院子里出来,吓得立即刹住步子,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满脸惊恐地盯着二姑娘。
现在府里上下都传遍了,都说二姑娘会妖术,有说是妖怪附身的,有说是妖怪投胎的。
青灵没有理会路上的仆奴丫鬟,左手提着包袱,右手拉着姐姐,径直去往前院。
青缈穿过耳门,踏进前院,见到满地狼藉,正堂的房顶都空了,瓦全掉到了院子里,惊得直愣神,紧跟着便被西宁侯一声雷霆咆哮惊醒。
西宁侯见到这姐妹俩终于出来了,还提着大包袱,看包袱里那些东西的轮廓,元宝、镯子、珠子都有。他指着两个嫡出女儿,“你们还想离家出走不成?啊,本侯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拉扯到这么大,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本侯的?”
青灵说:“每个月二两银子的月钱,叫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养大?哦,还有四季衣裳、丫鬟婆子的例钱,是从公中走的账。”她从包袱里摸出一锭十两重的金元宝,往西宁侯的脚下一扔,说:“不用找了。”她说完,又觉得不对劲,说:“不对啊,西宁侯,你那点俸禄都不够你自己花的,养西宁侯府的银子,是我娘亲用她的嫁妆贴补的吧?是我娘亲在养你,养你的西宁侯府吧?”她抬手释放出一缕风卷住地上的金锭子,收回到手里,又塞进了包袱中。
西宁侯的脸色由绿变青,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可他连律二公子都不敢得罪,对着这个能够扭断儿子两条胳膊,拆了前院的妖孽,也不敢再耍横,只叫道:“你有本事离开这个家,就不要再回来,就不要再认我这个父亲。”
青灵问:“你配吗?你配当爹吗?”
青缈轻唤声:“青灵,别吵了,走吧。”她从青灵的手里抽回手,朝着西宁侯福身一拜,说:“父亲,您自己保重。”说完,一把拽住青灵的手腕,快步往府外走去。
她忽然明白,青灵对府里的事,什么都明白,青灵对父亲有怨恨。
青灵跟在青缈身侧,刚迈下西宁侯府的台阶站在大街上,忽觉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盯上了自己,并且正在靠近。她下意识地扭头望去,便见大街中间有一个浑身缭绕着浓郁黑气的男子慢悠悠地走来。他的步子迈得小,看似缓慢,速度却并不慢,就好像别人的一步是一步,他的一步是一丈。
他的穿着也很奇怪,一身黑色的袍子上面用金线绣着黑蛇,那袖子大得垂到了地上,袍摆更是在身后拖出六七尺长,且不说走路容易被人踩到袍摆,这么拖着走,扫大街呢。
转眼的功夫,那人便已经到了西宁侯府外,在距离青灵约有十丈处停下。他哼道:“一条手指头大点的小鱼苗,也敢放肆。”
青灵看着这人衣服上绣的蛇眼熟,衣领上写的字更眼熟,跟律国公府大门牌匾上的一模一样,顿时明白过来,问:“你是国师?”
青缈倒抽口冷气,脸色刷地一下子白了下来。
国师伸出手,说:“拿来。”
青灵说:“拿什么来?没拿你的东西!”
国师说:“律金玉的精神气全散了,你说拿什么来?”
西宁侯听到院子外的对话,匆匆赶出来,认出来人果然,犹如受尽屈辱终于找到出头的人,激动地大喊:“国师,请国师出手收了这孽畜。”说完,砰地一声跪下,重重地向国师叩头。
青缈和青灵齐刷刷地看向跪地叩头的西宁侯。
青灵只觉西宁侯的脑袋肯定是被驴踢过。她很纳闷,当初娘亲和外公是看中了西宁侯哪点,结了这门要命亲事。
青缈痛声喊道:“爹!”气得浑身发抖。父女一场,亲生骨肉,便是这么想她们姐妹死吗?
青灵不信国师看不出律二是什么情况。
律二的精气神全散了,想救,就得补精气神。可精气神是与生俱来的,只能后天养精、蓄气、凝神慢慢蕴养,使其一天天强大。就像她十几年如一日地吞云吐雾修炼,其实就是一个养精蓄气凝聚神魄的过程。律二的精气神全散了,别人想替他补,就得有神通广大者把自己的精气神度给他。物若有精气神,物可成精,人若没了精气神,人成死物,俗称,死人。要救律二,得拿命去救。
国师不想用自己的命救律二,想用她的。这喊的是拿命来呢。
青灵说:“你有本事来取呀。”她把包袱塞给青缈,脚下生风,速度快如闪电,转眼间便到了国师跟前,随着她的拳头抡起,强大的能量从拳头中溢散出来,仿佛掀起巨大的浪花拍打过去。
国师的反应也不可胃不快,他侧身一闪,却让卷出来的风扫飞出去。
他凌空连续好几个翻滚才卸去这股力道。
黑色长袍随着他翻滚的动作在空中摆出优美的弧线,显得极为好看,掩去了被一个十四岁小丫头一拳扫飞的狼狈。
他重重地一拂衣袖,脚下猛地用力一踏,一个直径约有三尺余的黑色圆圈出现在他的脚下,紧跟着一条通体膝黑如墨的巨大黑蟒蛇自脚下的黑雾中升起,与他合二为一,盘在大街中间。
那条黑蟒后半截身子盘绕成团,前半截身子高高立起,颈部扩张开,使得脖子显得又扁又宽,显得格外凶狠。
随着黑蟒的出现,国师的四周刮起了大风,掀得他的袖袍、衣摆猎猎有声,那气势让朱紫大街两侧看热闹的邻居们都吓得躲到了柱子后。
青缈看到黑蟒,吓得连连后退,又想到妹妹独自应对,怕她不敌,环顾四周,没找到武器,最后把头上的簪子拔下一根攥在手里,将有尖端的那一头对着国师,却吓得手也抖,身子也抖,两条腿更是抖得像筛米。
青灵盯着国师的法相,心说:“果然不愧是国师,这么大的法相。”可既然对方亮出法相斗法,自己当然也不甘示弱。她走到大街中间,担心打起来伤到姐姐,特意离姐姐远了点,也释放出了自己的法相。
一道白朦朦的水雾覆盖在她的身上,掀得她的衣服微微摆动,衬得她仿佛走在初春时节的烟雨中,轻灵飘逸中还带着股枝头添新绿的勃勃生机。
只是一边是擎天巨蟒,一边是薄薄水雾,相差对比,看起来差距实在太大。
西宁侯顿觉解气,畅快,哈哈大笑,指着青灵大叫道:“孽畜,我看你还怎么横!你这点道行,也够在国师跟前显摆。我叫你威风,我叫你拆我院子,我叫你烧嫁妆,我叫你断我儿的双手,我叫你端走我的饭菜!”
青缈扭头看向西宁侯,突然觉得有这样的爹好丢人。她握紧簪子,准备跟妹妹走到一起对付国师,想着姐妹俩一起上,要死一起死。
她刚挪步,便见到自家妹妹身上忽然耀眼一缕水潋流光,头顶上又冒出个什么东西。她定睛一看,自家妹妹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一条只有一截拇指头粗、两截拇指头长的圆滚滚小胖鱼出现在妹妹的头顶。
小是真的小,胖也是真的胖,可对比对面的大蟒蛇,真的是塞牙缝都不够。
青缈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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