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降落
瓦列里最后看了一眼送行的人群，暗暗叹了口气。
9月26日，基辅沦陷，在此之前还有多次突围，然而都无不以失败告终，如今站在这里的大部分人，不是战死就是被俘虏了。
瓦列里摇了摇头，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因为没过几天，莫斯科保卫战就要打响，遭殃的就是他了。
四架飞机中唯一的指挥机是由柯罗连科驾驶的，这也是全团唯一一台配备无线电的指挥机了。
十分钟后，瓦列里他们飞抵了预定位置，然而视野范围内空无一人，看来他们来的还是早了些，不过盘旋了一会后，一架由十几架小飞机包围着的道格拉斯客机缓缓向他们飞来。
“黑桃五，黑桃五，是你们吗？”柯罗连科的无线电中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
“黑桃五收到，我们就在你们前面。”柯罗连科迅速回复道。
话筒那边沉寂了一会，随后传来：“好，入队，黑桃五。”
柯罗连科摆了摆机翼，随后缓缓地飞向那架道格拉斯。
瓦列里发现为这架客机护航的战斗机可真是种类繁多，除了有他们的“毛驴”之外，还有雅克-1、伊-153、拉格-3等等，他们的高度各不相同，其中拉格飞机飞的最高，而在瓦列里不远处的，就是伊-153机群。
这简直就是苏军战斗机大杂烩，瓦列里啧啧赞叹道，忽然，他的目光被一架机尾涂着“13”的153战斗机吸引了。
“13？等等，他是……”瓦列里忽然感觉这个数字有点熟悉，对了！蓝色13，这不是列奇卡洛夫吗？
什么？你问我列奇卡洛夫是谁？格里高利•安德烈耶维奇•列奇卡洛夫啊！苏联空军中驾驶P-39“飞蛇”战斗机中击落最多敌军的超级王牌飞行员。
不过此时，租借法案还没出台呢，自然就没有“飞蛇”给他开。所以列奇卡洛夫一开始是开153和“毛驴”出身的。
想到这里，瓦列里一下激动起来，这可是个未来的王牌啊……也许是注意到了瓦列里一直在盯着他看——飞行员的洞察力通常都很敏锐——列奇卡洛夫转过头对着瓦列里笑了一笑。
“啊，他转头看我了，不过他好像就是个普通人啊，没有一点空战之王的英气……”此时的瓦列里感觉自己就像个无脑追星粉一样，不过想了想，列奇卡洛夫同志是战斗英雄嘛，看到英雄不激动一下，那岂不是在强装清高，想到这里，瓦列里也就释然了。
“不对啊，我旁边是列奇卡洛夫，那我上边是不是也会有那些传奇人物呢……”瓦列里一边想着，一边抬头望着头顶上的雅克和拉格。
列奇卡洛夫看到瓦列里用一副惊奇的表情在那东张西望，不禁暗暗捏了把汗，同志！这是在编队飞行啊，看路啊！否则要出大事的！
还好一路上平安无事，四周既没有德国飞机的骚扰也没有防空炮的袭击。也是，德国人一般都把机场建设在靠近西方的位置，以防止被苏军轰炸机偷袭，这途中没碰到也算正常。
终于，经过三个半小时的飞行，瓦列里他们可以脱离编队，前往图拉进行降落了。
又经过了十来分钟的旅途，平直的棕黄色跑道出现在了瓦列里眼中。
“不要吧！又是泥土！”瓦列里哀叹了一声，他现在极度想念前世飞苏-35时起降的那条平整又顺滑的水泥跑道。
没办法，总不能不降落吧，瓦列里只好不情愿地把机头推低，缓缓下降高度。
降落很顺利，同样是在围观人群的注视下，四架飞机慢慢停了下来，因为不知道去哪个机库，他们索性就停在跑道尾部了。
一名少尉跑到他们身边，对他们说：“少将同志在休息室等你们。”
瓦列里朝他点了点头，便跟着他走向一栋白色的平房。
这个条件倒是比基辅那边好得多，一进门，瓦列里就看见一名扛着少将衔的中年军官注视着他们。
看他的模样大概有四十多岁，也许是国内战争时期的老兵？瓦列里暗暗猜测到，不过他们还是迅速站成一排，敬礼道：“将军同志好。”
那个少将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我叫彼得·彼得洛维奇·乌沙科夫，是第470歼击机航空师的师长，你们四位都是54团的精英，我也就不多废话了，接下来我讲几点要求。”
不知为什么，瓦列里总感觉这个将军说话给人一种压迫感，而且很有威严，让他想起了前世的师长，他还刚毕业的时候，那个师长也是这样的语气，弄的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首先。”乌沙科夫讲道，“我们这边没有伊-16战斗机的备用部件，所以你们的伊-16我们是没法进行维护的，所以，我建议你们换装我们这里的飞机。”
瓦列里愣了一下，开口道：“那这里有什么型号的飞机呢？”
乌沙科夫瞥了他一眼，说道：“拉格-3，雅克-1，还有伊-15，你们自己选。”
四个人面面相觑，似乎很为难的样子，毕竟那台伊-16陪伴了他们很久，几乎从开战初期以来，就是伊-16在与他们并肩战斗。
不过，如果说要换，那肯定是好事，毕竟雅克-1战斗机在性能上比伊-16好多了，如果说为了情怀而放弃雅克，那是傻子的行为。
乌沙科夫见他们没有异议，就继续说了几点纪律上的要求，随后就下达了解散的命令。
“瓦列里，你过来一下。”正当瓦列里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乌沙科夫突然叫住了他。
“你明早要去莫斯科是吧。”乌沙科夫摸了摸下巴，用一种很平和的语气问道，“你准备几点走？”
“这……我大概七点去火车站。”
“火车站？”乌沙科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笑道，“瓦列里，你刚来，不明白这儿的情况——”
“火车已经停了，这一路上开的，都是军列，而且都是从莫斯科往这开的——里面不是装满了士兵就是载着坦克。”
瓦列里有些惊讶，不过乌沙科夫忽然笑了笑，说道：“你要回莫斯科呀，只能用吉普车了，明天我借你一辆车，嗯……你会开车吧。”
“会的，谢谢少将同志。”瓦列里的脸色一下阴转晴，他感激地说道。
刚走出房间，柯罗连科就走上来拍了拍瓦列里的肩膀，问道：“兄弟，你选什么飞机？”
“啊，那肯定是雅克。”瓦列里毫不犹豫地说道。
“嗯，我也想选雅克。”柯罗连科拿着一张表格，“唰唰”地在上面写下“雅克-1”几个字。这是乌沙科夫要求的，他让他们拿着这个表格去仓库换飞机。
瓦列里接过铅笔，迅速地填完表，然后他们小跑到机库旁边，把表格递给后勤兵。
“雅克只有三台了，刚刚被他们拿了两台。”后勤兵指了指他们的另外两个伙伴，说道。
“啊？”瓦列里为难地看了看柯罗连科，可柯罗连科却一脸释然，他拍了拍瓦列里的肩膀，随后上前一步说道：“同志，我换成拉格，把雅克留给他。”
“柯罗连科，还是我拿拉格，你的经验比我足……”
“你的技术比我好。”柯罗连科挡在瓦列里面前，随后对后勤兵说道，“就这么决定了。”
瓦列里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柯罗连科是他的中队长，现在居然让给他了雅克，这实在说不过去。
柯罗连科倒是耸了耸肩，笑呵呵地说道：“别急嘛，看这情形，我应该还是你的长机，到时候，我有强大的火力，你有灵活的机动性，啧啧啧……天下无敌手，知道不。”
瓦列里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谢谢。”
“谢什么。”柯罗连科一把搂住瓦列里的肩膀，一点没有上下属的样子，“今天晚上，喝几杯？”
“不了。”瓦列里赶忙回绝道，“我还得去莫斯科，明天早上睡晚了误了火车就不好了……”
“莫斯科？”柯罗连科还不知道瓦列里的事，不过他猛然醒悟过来，惊喜地喊道，“瓦列里，你是苏联英雄啦！”
瓦列里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瓦列里，我就知道！按你的表现，一天四架飞机，谁办得到啊？哎，你不知道，当时我从旁边看，那些德国鬼子被你耍的团团转呢……你啊，这个称号，值！等你从莫斯科回来，我要好好庆祝一下，不醉不归，哈哈哈哈！”柯罗连科也很高兴，他兴奋地喊道。
“上尉同志……”
“怎么了，苏联英雄？”
“您能不能把手松开一点，否则我还没见到斯大林同志，就被您勒死了！”瓦列里白着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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