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远方的浪漫

第二天的晋州下了场雨，雨不大，胜在稳定，冰冷的线条无孔不入，让人不寒而栗。

        好在公交车师傅依然尽职尽责，虽然乘客三三两，但有了人，总归有了点人气。

        张夕阳坐在窗口位置，窗口玻璃爬满了大小不一的水泡，透过窗口往外看，世界被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包裹，沉闷又似乎想撕裂，但终归还是万籁俱静，就如这该死的生活。

        张夕阳平静的下了车，平静的打开雨伞，平静叼起一支烟，“啪”，还是习惯的节奏，点燃不超2秒，虽然有雨，虽然左手握着雨伞，但依然将时间控制得如此稳定，张夕阳笑了起来。

        距离公司门口五十米，一辆奔驰s600已在那等候多时，排气管嚣张的吐着白雾，宣泄着不满。张朝阳点开手机，8点01分，如果不是路上积水有点多，时间可以提前两分，甚至还可以来个完美卡点。

        距离渐近，张夕阳冲刺前进，像个冷漠的刺客，握着雨伞的左手却异常稳固。车里的人似乎也很配合，就在张夕阳下一刻来到车前，车上的人也刚好推门，弯腰，提膝，站定。

        这是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乌黑澄亮的大背头在昏暗的雨幕下尤为显眼，此刻他不动如松，背着手，看着眼前的张夕阳，眼神玩味，似笑非笑。

        空气似乎弥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可能是雨水打湿地面，有点微涩，但更多的应该是来自张夕阳的心虚。

        “女人，有时候能力太出众，是好还是坏呢，夕阳。”是的，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正是黄非宏黄老板，他看着张夕阳，笑着说道。

        张夕阳一窘，虽然不是他本意，但柳蓉蓉做事，什么时候需要问过他张夕阳，所以此刻他盯着微湿的地面，有气无力的说道：“很多时候很多事情，男人并非都能掌控，就像我原以为我现在会躺在温暖的被窝，放着舒缓的歌曲，想着我那个未来女朋友的各种好。”

        黄非宏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张夕阳的肩膀，说道：“享受自己独自完成的成果，那一刻才是男人的浪漫。”

        “我只知道男人兜里有钱，才有资格浪漫。”

        “所以你不是来了吗？愿意面对挑战，并战胜挑战，这也不也是男人的一种浪漫。”黄非宏又拍了拍张夕阳的肩膀，接着说道：“承诺不会变，可能还会有惊喜，就看你怎么去把握了。”

        张夕阳眼一肃，脚一并，大声道：“领导慧眼如炬，伯乐识马，夕阳定会像那周仓相伴关二爷，诸葛定追随刘备，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早点领略男人的浪漫……”

        黄非宏摆摆手，示意可以了，随后扔了把钥匙过去，转身便上车。

        张夕阳看着车窗降下，露出黄非宏那英明神武的脸庞。

        “男人享受胜利果实的那一刻，身旁有心爱的女人相伴，这才是男人的终极浪漫！”

        奔驰s600嚣张的奔驰而去，不带走多余的回应。

        晋州市的雨大了起来，张夕阳的头也大了起来。独挡一面，是一个机会，所以他从接到电话那一刻就决定抓住。但同时也有太多不可控因素，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和客户对接。天星机械老总吴刚，军人出身，转战商海，行事狠厉，御下极严。圈内私底下都称呼他“吴铁头”，天星机械在他领导下，上下铁桶一块，个个都是个狠角色。

        “难啃的骨头啊……”张夕阳心里想道。

        打开门市部大门，张夕阳来到前台，打开电脑，也点开手机，里面是老板黄非宏发来关于天星机械所需一应产品。他回了个ok的手势，代表一切尽在掌握中，然后熟练的开单，打印。产品种类较多，而且驳杂，所以花的时间有点长。张夕阳脸色淡然，以区为单位，归纳，筛选，倒也有条不紊。

        “搞定！”张夕阳呼出一口气。剩下的就是去仓库，挑货，装车，送货。

        “每个部门都混过，这就是我的优势！”张夕阳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市部想道。

        仓库在门市部后面，占地甚广，又隔分区域，用以分类，提高效率。张夕阳来个仓库办公室，从抽屉拿出一把车钥匙，转身来到a区，这里是停放货车区域，叉车，小面，大面，皮卡，小货都有。

        一辆江淮小货来到b区，车上跳下一个高瘦男子，正是张夕阳。他盯着手中一沓清单，口中念念有词：“b区，电缆区，315电缆20捆，325电缆10捆，410电缆3捆。”然后男子脱掉外衣甩在车内，一个健步如飞，双臂一提，一抡，两捆电缆已经整齐的码好放在小货尾箱。

        宽阔而沉闷的空间里断断续续响起“嘭”，“喝“两个音节，那是撞击金属的声音，也是男人力拔山兮的发力声。后尾箱已经升起了一座小山。

        “再然后是c区的气动配件，d区的断路器，f区的接触器……………”张夕阳额头微湿，他看着手中清单，做着下一步的计算。

        偌大的空间规划有秩，就这么将车开开停停，转了一圈下来，已经将货搬出并装车完毕。张夕阳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九点半，送货完还能赶上午饭。

        空气似乎有了暖意，又似乎挥汗如雨有些放纵。张夕阳感觉身体有些粘稠，这让他有些苦恼，他仔细的洗了两把脸，手也反复洗了三次，这才有些微微凉意。

        “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当真不易啊，得出发了。”张夕阳想道。

        天星机械公司距离不过十多公里，但要穿过五公里的市区，红绿灯较多，穿过市区上高架再到郊区，路况就好很多，时间还是有点紧迫。张夕阳将门市部，仓库门锁好，提起精神，一轰油门，出发去也……

        春雨没有停歇的意思，甚至开始急促了起来，挡风玻璃爬满了雨泡，雨刮很忙碌。收音机里传来了歌声：“年轻的少年呦，莫愁前路无知己呦，美丽的姑娘等你呦…”张夕阳叼着烟，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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