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假想术式
轰——
一股莫名的力量自心间升起，实花猛地睁大眼睛，伸出手搭在怪物嘴沿。
然后轻轻一推。
就像是回家时推开了家门的感觉，心情平淡而没有任何波动，那怪物大概也没有感觉到其中的威胁——直到它被生生洞穿，撞到一边的墙柱上，撞得瓷砖爆开，细碎的石砾簌簌落下。
“哎!”
实花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四面环顾，脸色白了白，最后看向自己的手。
是我做的吗？
情况可不允许她在这个时候分神，尽管身体被洞穿，但那怪物似乎还有余力，对于自己被猎物反杀一事，它似乎非常愤怒，勉强站稳后便嚎叫着冲实花袭来。
实花想要站起身，想要跑，但方才怪物的牙齿划伤了她的腿，一些诡异的东西自伤口处长了出来，眨着眼看向她。
这下真的完了。
实花抬起手，捂住眼睛。
砰——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给她这样潦草的一个结束。
物体击打的声音响起，实花一怔，眼前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穿着西装，梳着三七分，手里还拎着公文包，一副刚刚下班的社畜模样。
怪物的身体被斩断，实花并没有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脸部和腿部一片灼热，刚刚长出的诡异组织随着怪物的死亡而散去，她试了试，重新站起了身，将掉在地上的手机捡起，男人回头，瞟了一眼混乱的场地，以及这个时候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发简讯的实花。
『有事留校，不要担心。』
她脸上甚至还挂着眼泪，看见屏幕上亮起的“简讯已送出”字样，才松了口气，随后收起手机，看向眼前的男人。
沉默自两人之间铺开，实花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被撞得下陷的墙柱，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个……”
“我的名字是桃濑实花。”
保安大叔觉得自己有些倒霉。
这份由亲戚介绍的工作，才上岗不到一个月，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所以就是突然砰地一下，等我赶到时候，就是这样了，而且刚好这地方监控没修好，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拜托，怎么会有这种事，好好的墙柱，为什么突然就受损成这幅模样。
来询问的领导愁容满面，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和上级交代，而保安大叔也愁容满面，因为这件事如果给不出合理解释，他可能会被以“没有及时处理监控损坏”的问题开除。
人生啊，真是悲喜难料。
正当他为这件事发愁时，门外传来了扣门的轻响——现在是周末，学生不在，领导终于腾出空处理他了吗？
怀抱着这样的悲伤，保安大叔打开门。
“成田叔叔。”
门口的人穿着有着泡泡袖的小裙子，粉色的长卷发束成双马尾，手里还拎着当季的新鲜水果。
“实花”
“母亲说我总是留校会影响你工作，就让我给你送点水果，”拥有着可爱面孔的实花笑起来两眼宛如月牙，“话说一号楼那边是怎么回事呀？”
一号楼便是出事的那栋楼。
啊啊……真是天使呢。保安大叔接过那袋水果，内心也跟着一起被抚慰了。
“应该是个意外，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不过实花你那天是最后一个走的吧，还好你没有出事啊，”保安大叔叹了口气，庆幸的同时又有些疑惑，“是那几个同学又找你麻烦了吗？”
“没有，我母亲来过学校了，他们已经保证以后不会做那样的事了，”实花摇头，她左脸的伤已经淡了很多了，“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真是不懂现在的学生，为什么要对这么可爱的脸蛋下手啊，保安大叔这么想着，同实花道别，明明同年级另外一个叫麻衣的学生就特别受欢迎，而实花……
实花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呢？
确定保安大叔已经完全看不到自己后，实花松了一口气，随后一路小跑到早已在路边等待的一辆车边，拉开门。
“可以放心啦，虽然没有你所说的‘帐’，但估计会被定为偶发的意外事件处理，没有学生受伤的话，这件事连新闻报道都不会有。”
她坐上车，自然而然毫不紧张的样子令坐在驾驶位的男人转过头，“你的事情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指拥有看见咒灵且将其袚除能力一事。
实花老实交代，“说过，没有人相信，家里人以为是我学习压力太大精神分裂了。”
“所以如果没有七海先生的话，我已经不明不白死了。”
她换了个坐姿，男人名字叫做七海建人，就他自己所说，目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社畜，虽然有过作为咒术师的经验，但似乎并没有和其沾上关系的念头，那天能救到实花，纯属是路过无法袖手旁观。
当然，就实花的特殊来看，或许七海不施救，单凭她自己，也有可能脱困。
在和实花解释何为诅咒，何为咒术师时，七海提到过这点。
“你的术式很特殊，虽然我并不了解具体内容，但就你形容的来看，估计和你的想法有关。”
“强烈的念头会借助咒力具现化，在达到某些条件后倾泻而出。”
“所以不用感谢我。”七海的声音很平静。
车内的音响，播放的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歌曲，实花望向窗外，驶离了学校那一带后，街边的景色逐渐由整齐排列的居民住宅转换为喧闹繁华的高楼大厦，随后不知道过了几个弯，他们停在了一家餐厅前。
“我并不打算和咒术师有过多牵扯，因此帮你联系了一个人，”他这么说着，手机电话响了，“我接个电话，你先下车。”
实花点了点头，自己下车后便来到餐厅面前，此时还没有到饭点，餐厅内人不多，实花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随后便站在门边等待。
“今天天气很好呢!”
有人这么说着，自她身侧走过，实花瞟了一眼，便见到一头阳光下灿烂十分的白发，对方也注意到了她，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微微压低，露出一双极其深邃的瞳孔。
蓝得叫人心里一惊。
实花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眼睛，怕太失礼，因此只是小幅度地偷瞄了几眼，最后在心里得出了同旁边路人小姐姐一样的结论。
是超离了现实的大帅哥。
实花不是颜控，但奈何这种类型实在少见。
本着这样的思想，实花又多看了几眼，直到路人小姐姐大着胆子走上来要联系方式。
帅哥大概是知道自己帅得无懈可击，在获得了几句夸赞后，他将墨镜往下压了压，露出了一个无死角的笑容。
实花:“……”
帅是帅，是不是有点太臭屁了
当然光是看着的话她是很喜欢啦。
样貌很讨人喜欢的帅哥推门进了餐厅，在收获餐厅服务员同样惊艳的目光后，开口道:“三个人，要包厢。”
服务员笑眯眯道:“这边请，036号。”
说完便往里走去，等到对方人影消失不见，实花这才收回视线，正巧七海往这边走来。
“走吧，036号包厢。”
他这么说着，将手机收了起来。
“几号”
实花歪了下头。
“036号。”
从外头看不出来，这家餐厅内部氛围很安静，包厢与包厢间的隔音极好，就连音乐也是令人心情平静的舒缓曲调。实花跟在七海的后头，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问一句时，给他们带路的服务员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服务员微微欠身，“有需要直接按铃就好。”
七海应了一声，率先推开门。
“下午好啊，七海海，”实花跟着进去，包厢内空间算不上大，独占一排沙发的白发帅哥翘着脚，懒散地朝七海打了个招呼，“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完全不是在寒暄的语气，倒不如说是在逗弄对方，而与其形成对比，七海没有一点波动，“如果真的关心我的话，就请不要再让我请假了。”
社畜的工资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减少的。
实花仿佛听见了七海的心声，话说回来，她也是才知道原来对方是请了假才有空的。
看来和她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呢。
“说的也是，呐，那么你过来一下。”白发帅哥笑了笑，然后冲还站着的实花招了招手。
应该不是偏见，实花觉得他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但毕竟作为同伴的七海十分稳重，实花思考了下，遂放下顾忌，直直走了过去。
谁知道对方突然起身，一时间，那对苍蓝的瞳孔离实花只剩下一掌的距离。
哎!
实花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几步，身边的七海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帮忙做着介绍，“他是五条悟，咒术高专一年级的负责人。”
“桃濑实花。”实花忙欠身，经此一吓，她内心对五条悟这个人所有的敬重还来不及冒头，便已消散殆尽。
“啊，刚刚看见就觉得很有意思，七海海，你开到了特等奖啊。”持续用眼睛近距离注视着实花，五条悟嘴角同尾音一起微微上扬。
“特等奖”被这样形容的实花背贴着墙，她敏锐地察觉到了那双眼睛的特别。
“请不要用那样的说法，我只是路过，她被咒术界的人注意到只是时间问题，桃濑同学，五条先生拥有几百年一见的六眼，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咒力流动，”七海继续解释，“所以你的情况他看的很清楚。”
怎么说……这两个人，性格好像完全是两个极端。
“……所以是在看见我的时候就认出我了吗”
“完全正确！”五条悟比了个bingo的手势，“小实花，你现在有没有特别想一脚踢开的人或者事物”
比如你吗？换谁都不会离刚见面的人这么近吧。
社交距离亮红的实花直直看着五条悟。
谁知道对方还刻意凑了过来，这个动作很可疑，但实花没有躲开。
“你的头上……”几秒后，她注意到了那头白发中有一个阴影，话音未落，那片阴影便窜了出来。
是蜘蛛!救命，是毛脚蜘蛛!
被吓得打一个激灵，实花下意识伸手去挡，而在触碰蜘蛛的那一刻，她的术式发动，可怜的蜘蛛飞了出去，嵌进了沙发间的缝隙里。
“整蛊玩具，抱歉抱歉。”罪魁祸首已经退开到了一边，事不关己，两手插兜。
实花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可能是什么测试时，七海已经坐到位置上，开始喝茶。
五条悟则拍了拍椅子，示意实花坐到自己对侧。
“你的术式名字是‘假想敌’，顾名思义，你可以无上限地影响被你视作敌方的目标的状态，条件是咒力接触，外加你的咒力量也很充足，还能自己领悟术式……虽然用的很差劲，但这种天赋……”
“我想想，应该说是屈指可数吧？”
“……有和我一样术式的人吗？”实花有些怀疑这个屈指可数的真实性。
“我调查了你的身世，结果是没有哦，你没有任何和咒术师有关的血统，家族里也没有人接触过咒术师，能有这样的天赋，我也很惊讶。”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觉醒术式的吗？”
实花回想，但事情过去太久，加上她当时还发了高烧，所以回答是。
“忘记了……”
“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实花再回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好吧，那也没办法。”五条悟摊了摊手。
实花沉默了一会:“感觉很不真实啊。”
虽然好像，电视里面都是这么播的，但她也不会想到真的会落到自己头上。
其实她还挺开心的，关于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终于获得肯定这一事。
但是五条悟说的这些……实花垂下眼。
“这样的话，一定要成为咒术师吗？”
具备了这些条件的人，必须选择这条路吗？
一旁的七海默默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五条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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