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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机楼


江奇然却没有再抓着姜棘不放了,只是细细地看着韩烟絮,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被病痛折磨的满脸憔悴,脸上是久病的苍白,手腕细的就好像只有一层皮包着骨,身量单薄,看得出来是久病的人。江奇然只觉得心疼,自己大姐的孩子竟然落得这般下场。春阳撒在韩烟絮的身上,反而显得她有股捉摸不透的飘渺感,就像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

        一时间相对无言,韩烟絮忍不住开口:“舅舅今日来可是有要事?”

        “没什么事,不是说了吗,来探望你一番罢了,等你好了再去游湖如何?”

        韩烟絮差点绷不住,这人怎么整天就想着游湖游湖游湖,“我都病成这般摸样了,怕是没有机会游湖了。”江奇然听了她的话,眼里突然流露出的怜爱却让韩烟絮心头一动。

        这个人真奇怪。韩烟絮心想。

        “那便算了,还是身体要紧,会下棋吗,我们来下一把。”江奇然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忍不住地想要靠近她,就像莫名的亲切却带着不知名的心痛。

        韩烟絮点点头:“翠玉,去拿棋盘来。”

        “是。”翠玉去屋里拿了棋盘来。

        棋盘拿来摆好,韩烟絮不知江奇然深浅,江奇然也不知韩烟絮有几分本事,二人就这样随意的试探了十几个来回,江奇然这才发觉韩烟絮棋艺不错。“烟絮棋艺如何?”

        “略知一二。”话虽这样说却又围住了江奇然几个棋子,又是数十个来回,江奇然这才发觉,韩烟絮下棋厉害得很,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上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却没想的,刚刚抬起手,就发现下错了地方,与本来要下的地方差了一格。也正是这一步错导致步步错,最后被韩烟絮杀了个片甲不留。

        江奇然苦笑,大意了大意了,能把握时机,定然不会是个木讷的人,反而十分灵秀。

        “输了输了,烟絮的棋艺在京城怕是鲜有敌手了。”

        “不过是侥幸罢了。”韩烟絮将棋子收好,“时候不早了舅舅还不回去吗?”

        江奇然咳嗽一下,故作深沉道:“的确不早了,不如留在这里吃饭算了。”韩烟絮却是轻轻一笑,“只怕舅舅吃不惯。”

        “军中艰苦,没有什么吃不惯的。”

        “既然如此,那就还望舅舅不要嫌弃。”韩烟絮于是吩咐翠玉多备一副碗筷。不过片刻,翠玉就端着托盘来了“小姐,是在屋里吃,还是在外面?”

        “去屋里吧,外面天凉了。”

        “是。”于是翠玉又将饭菜端到屋里去。

        韩烟絮慢慢起身,病了太久,身上没多少力气,江奇然见了,便伸手扶了一把,这一扶才发现韩烟絮身上都没几两肉。

        韩烟絮有些错愕却还是道了声谢。

        进屋就是一张方桌,只有两个菜,两碗饭,一碗药还冒着热气。菜是清炒的一个生菜,一小碗鸡蛋羹。

        难怪怕我吃不惯要我不要嫌弃,吃这样的菜,这病更是不知何时能好。江奇然心想,更加觉得这个侄女可怜了。但却什么也没说,两人默默地吃饭,韩烟絮吃得少,本来就只有小碗饭,菜也没吃几口,就停了筷子。

        顶着江奇然疑惑的目光开口道:“我吃的少,舅舅慢用。”说完就将一旁放着的药一口喝完。翠玉立马递上一杯茶,给韩烟絮压压药味。

        这时江奇然也吃完了接过翠玉递来的茶,喝了,脸色有些深沉,一反常态的没有笑。“我竟然不知江太傅的外孙女竟然过着这样的生活,这些年苦了你了。”

        韩烟絮面上仍然是一脸平静,仿佛苦的不是她,也许是早已麻木,早就不在乎了:“话虽如此,韩府却还是养着我,至少药钱不曾少了我,这么多年倒也习惯了。”

        江奇然闻言,沉默良久,对于这个大姐的孩子,他私心里是想帮一把的,可是却不知该怎样帮她,说她过得不好,却是不愁吃喝,说她过得好,但又病成这样过的这般寒酸,许是因为她的身份吧,大小姐应该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她本该也是金贵的千金小姐,花一样的年纪该像花一样笑,而不是这样病气沉沉。

        “罢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我定会尽我所能地帮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嗯。”

        韩烟絮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有丝丝动容,本该是从此便毫无干系的两人,却得他这样沉重的承诺,这也是这十多年来唯一一个给予她承诺的人,江奇然对他的关切她还是看的出来,那从眼眸里溢出来的情绪,难以忽视,却让韩烟絮觉得十分可信。

        江奇然走后,翠玉将桌子收拾了,韩烟絮病了挺久,今天难得有精神,将堆积的账本翻着看了看,没想到才一小会就困了。

        随即上床,一夜好眠。

        连着几日都是好天气,韩烟絮的病也褪的七七八八了,自从江奇然那日走后,第二天一早,就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提着食盒来韩烟絮的院子,一日三餐竟是一餐不落,虽不是名贵菜品,却都是补身体的菜肴,想来该是江奇然安排的。姜棘知道后也是十分意外,没想到江奇然尽然这般上心。

        这天,韩烟絮方才吃完晚饭,少年就将东西收拾好走了。不一会,姜棘就来了,脸色有些沉重,想来是有要紧事要谈。韩烟絮于是将翠玉打发走,和姜棘对坐议事。

        “可是有什么要事?”韩烟絮为姜棘斟上茶。

        “嗯,天机楼里的人跟我说二皇子在四处招门客谋士。想来怕是要有大动作。”姜棘的眉头紧皱,“不仅如此,楼里的人来报,江奇然突然回京是因为有匈奴的细作潜入了京城,还拿朝中的人来往的证据。”

        韩烟絮也忍不住皱了眉,不知道是何人竟然让姜棘这般苦恼“那人是谁?”

        姜棘却看了看她,像是在挣扎什么,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韩承。”

        韩烟絮闻言也是一愣,没想到居然是他,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脸色霎时间就白了,本就白的脸顿时与死人脸快差不多白了。

        “怎么会”

        姜棘忍不住叹了口气“莫急,现在只有楼里的人知道,我已经让他们将证据销毁了,虽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是还是有用的。”

        “嗯。”韩烟絮显然是心不在焉,“先不说这个了,二皇子又是怎么回事。”

        “想来是二皇子不甘心吧,而且还出了一大笔钱要天机楼给他想办法如何重新受宠。”

        “唉,二皇子若是不能登基怕是只有死路一条,六皇子可不会容他,到时候江奇然或许都难以独善其身。”韩烟絮只觉得浑身发冷,热茶也不能将她温暖半分,接连喝了三杯茶,才将杯子放下。

        “那这生意接还是不接呢?”姜棘有些看不透她的态度“宫里有传言说是皇上身子已经不行了,大病了一场,这几日早朝都没上,说是正打算立六皇子为储君。”

        韩烟絮咬了咬嘴唇心里仍然放不下韩承的事,但现在却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得一件件来,“这生意接了,我一会告诉你该怎么做,但是切记不要走漏风声。”就当卖江奇然一个人情了,说不定日后会有转机呢。韩烟絮心想。

        “嗯,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姜棘知道她心里乱得很,却没表现出来,只得作罢,让她早点休息,但却想不通她为何要接这单生意,以往她都是不接的。

        数日后深夜,皇宫御花园,老皇帝才从御书房出来,想着在御花园里转转,却突然听见了悠悠的笛声,乐曲却是那么的熟悉,是当年德善皇后最擅长的曲子,也是让老皇帝当年魂牵梦萦,一闻动情的曲子。都说人老了就会怀念年轻的时候,陡然听见,顿时感慨万千。连忙叫人去寻吹笛子的人。

        “参见陛下。”不多时一个年纪有些大了的宫女就拿着笛子来了。

        老皇帝用浑浊的眼球看着她问“谁让你在这里吹笛子的?”

        “回陛下,奴婢以前是德善皇后宫里的丫头,明日将要出宫了,临行前想起娘娘,心中悲痛万分,且娘娘忌日将近,于是在御花园里吹起娘娘当年教奴婢的曲子以此来追念娘娘,没想到惊扰了陛下圣驾还请陛下恕罪。”

        老皇帝闻言却没说什么,挥了挥手让宫女走了,自己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扎心般的疼,他想起了德善皇后,那是他还未登基时的皇子妃,那时二人可谓是伉俪情深,如今却阴阳相隔,顿时心中悲痛万分。

        回到寝宫,老皇帝拿出镜子,仔细地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竟然已经是满面皱纹,双鬓早已花白,不复以往精神奕奕的模样,不禁感慨岁月的无情。年迈的公公自幼陪伴在皇帝身边,现在也是老态尽显了,瞧见皇帝这样也是心下唏嘘不已。

        “朕记得云封是德善的孩子,老大病逝了,老二当年还小得很,现在也长大了,朕却甚少关心过他,是朕对不起他。”

        “陛下”老公公闻言,好似看见了往昔。

        “将匈奴细作一案交给云封吧,若是做的好就立为储君吧,也算功过相抵了。德善皇后就这么一个孩子了。”说罢就挥手让公公走,自己躺在床上却是久久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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