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方知浔听了这话，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他凝视着叶辰，很慎重的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叶辰茫然的一摇头：“没有，我只是……”朦胧的感受在脑海中刚冒出个头，顿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叶辰垂着头沉思半晌，终究是没想出个结果：“哎呀，算了算了，我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不说了。”

        抬手胡乱在面前一挥，叶辰很懊恼地把头偏向一旁。

        方知浔不言不动的看着他，单方面的注视反而令他更加坦然。他暗暗地回想那次当叶辰喊自己“知浔”时心里涌生出的感觉，那样清晰，那样深刻，绝不可能是错觉。

        我和他必然是认识的，方知浔在心里做了论断。他坚信所谓的偶然，背后其实隐藏着很深的脉络，只是暂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挖掘出来。

        伏在膝盖上的手掌不自觉的攥握成拳，方知浔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先不想这件事了，我们回到正题，刚才搜查尸体的时候，尸体除了肩膀上的箭伤和脖子上的刀伤之外，似乎并没有发现其他异样的地方。”

        叶辰迟疑着一皱眉头：“是吗？我再瞧瞧去。”说着，他起身蹲在尸体旁边，将可能有忽略的部分重新查看了一遍。及至做到查无遗漏之后，他站起身，转身面对了方知浔：“死者除了脖颈后有一块淡粉色的胎记之外，的确没有其他外伤，也没有明显的中毒痕迹，可是这并不合理，你想想，我们这一案的嫌疑人一共有五个，目前所知的伤口只有两处，其中箭伤不致命，我那处又是在人死后才剌的，那么死者真正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方知浔一言不发地盯着尸体。

        叶辰忍不住吐槽道：“没想到这一案这么复杂。”

        “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

        “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有多少阵营点数？”

        方知浔转头看向他：“三点。”

        “这么少！”叶辰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那颗象征信物的夜明珠。正当他准备将珠子塞进方知浔手里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苏玫。

        苏玫进门时，余光冷不防地瞥见地下的尸体，随即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叶辰见状，连忙快步上前。他伸手搀住苏玫的胳膊，用身体替她挡住了恐怖血腥的画面：“别怕，要是怕就闭上眼睛。”

        双方距离骤然拉近，苏玫的心狂跳起来。她低下头，鼻尖隐隐嗅到叶辰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清香。片刻后，她在这股清香中平静下来，重新看向叶辰时，目光里不自觉地带了点羞赧：“我有话要问你。”

        叶辰语调柔和：“什么话？”

        苏玫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幽幽掠过叶辰的肩头，看向站在他后方的方知浔。

        方知浔心领神会，作势要往出走，叶辰却是叫住他：“你等等。”然后又对苏玫道：“没事儿，你不用顾忌他，他绝对不是凶手，我也不是。你和他的故事线有点关联，刚好我们三个在一起把事情捋捋清楚。”接着，他将刚才验尸的结果与角色故事简单向苏玫叙述了一遍。

        苏玫听过之后，恍然大悟地看向方知浔：“原来你的目标是我。”

        方知浔面无表情的一点头。

        苏玫抿了抿唇：“那好吧，既然你们说了这么多，我也贡献一些我的信息。我因为是将军的女儿，从小练武，武艺非常好，甚至曾经女扮男装跟随父亲上过战场，所以当有飞箭刺向我时，我很快就有所察觉，并且凭借本能顺利地躲开了，我想这就是方仙尊没能伤到我的原因。只不过当我在躲第三箭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身边的皇帝，你们刚才不是说皇帝肩膀有箭伤吗？”

        叶辰应声：“对。”

        苏玫看向叶辰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当时如果不是我撞了他，那么他那箭伤的应该不会是肩膀，而是心脏。”

        “原来是这样，那么朝他射箭的人看见头一次没能命中，很有可能会采取第二波行动。但是说回来……”叶辰顿了顿：“你难道就没有对皇帝动过手吗？”

        “我动过手。”苏玫面不改色：“是我父亲苏将军的授意，因为现在的这位皇帝不好掌控，他打算让我替他杀了皇帝，另立新君。”

        叶辰惊愕地张大了嘴：“我的天啊，这是让你谋杀亲夫啊！你居然答应了？”

        苏玫嘴唇嗫嚅了一下。

        叶辰见对方似乎是有口难言，很识相的没有继续逼问。他自觉将话题扳回到一开始的主题上：“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有话要问我吗？你问吧。”

        苏玫垂下眼帘，在心里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措辞，思索着问道：“其实你根本不是在反串，你就是男的，对吧？”

        叶辰万万没想到对方直接将自己最大的秘密捅了出来，一时间没想好应对措施，说起话来不免有些张口结舌：“我……不是，你……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苏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瓷质地的罐子，罐子巴掌大小，被托在掌心：“这是个药罐，你认得吗？”

        叶辰眉头紧锁：“药罐？”

        苏玫目光坚定：“我刚才说过我功夫很好，上过战场。”她握住瓷罐，将手臂垂回身侧：“当时燕朝在和摩尼国打仗的时候，我恰好是战场上的一员，后来不小心负了伤，很严重，就在我快要死掉的时候，是敌方的一位将军救得我，他给了我他用来自保的药。”

        叶辰听到这里，脑海中不禁有了联想。他心直口快的插话道：“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难怪你肯对皇帝下死手。”

        苏玫坦然地一点头：“没错，我嫁给皇帝完全是被逼的，根本就没打算要和他好好过日子，所以他是死还是活我并不在意。既然系统要我们代入角色、替角色选择未来，那么我认为找到皇后心心念念的将军非常重要，而你是我们几个人里唯一一位与摩尼国有关联的人，所以我在搜证之前就首先想到了你。但是你的房间比我想象的要干净，我几乎什么也没有搜到。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看见了宫殿门外的npc，我猜她们应该不仅仅是替我们端茶送水那么简单，于是就试着向她们打听了你。”

        叶辰瞪大眼睛：“打听出什么来了？”

        苏玫盯着叶辰的脸，不肯放过他任何一点微表情：“宫女说你月信已经推迟了三周，我刚开始以为你怀了孕，后来结合我所知你因为语音不通、从不开口说话时，就联想到了你可能根本就不是兰妃本人。”她微微收回下巴，目光瞬间变得无比凌厉：“你到底是谁？你应该知道有关那位将军的线索，对吧？”

        话音落下，叶辰的余光里挤进一道人影，是方知浔走到他身边。侧头与对方对视了一眼，叶辰正回脑袋，很被动的开口道：“既然都说到这儿了，那我干脆全说了吧，其实真正的兰妃是我的双胞胎妹妹，我是他哥，也是摩尼国的王子。我俩长得特别像，估计这就是我能顺利潜伏下来的原因。”

        方知浔狐疑的偏过脑袋：“所以当时来和亲的人其实是你？所谓的和亲是一场阴谋？”

        叶辰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这件事情除了我和我妹妹，其他人并不知情。最开始进宫的人是她，我是在她入宫后不久才和她做了交换。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放他和心上人私奔，另一方面……”他笑了笑，眼睛里透出几分狡黠：“我看不惯和亲这种手段，不打垮你们誓不罢休。既然老国王不支持我，那我只好单刀赴会，擒贼先擒王。和亲公主的身份对我来讲恰好是个掩护，可以帮我近距离地接近你们的皇帝，确保一击毙命。”他转头看向苏玫：“我想你要找的将军应该就是我，我上过战场，也的确救过燕朝的一名伤兵。”

        苏玫蹙起眉头：“是你？”

        “没错。”

        苏玫长长地吸了口气：“不对吧，你既然是摩尼国的王子，那我和你明明互为敌对，你又为什么要救我？”话到此处，她不禁回想起在上一案里，叶辰编假话诓自己时的场面，语气里不由得透出一丝娇嗔：“你不会又在骗我吧？”

        叶辰“诶”了一声，立马严肃了神情：“事情一码归一码，你相信我，我这回说的可都是真的。战争在我看来只是当权者的游戏，士兵都是炮灰而已，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区别，而且我也没有杀人取乐的癖好，既然救你一个对于大局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那么干嘛不救呢？关键是在我的故事里，我当时救得只是个普通伤兵啊，你是不是乔装改扮过？”

        苏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当时我们那队人马被你们围歼，几乎要全军覆没，我如果不换上普通士兵的衣服，岂不是成了靶子。”

        叶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就对了，你要找的人就是我，没有错。”

        “好吧。”苏玫看着他：“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叶辰做惯了被质问的一方，陡然间掌握了主动权，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你问我？”

        苏玫一点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正的皇帝还没有死，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做选择？我这里有四个阵营点，我想都交给你。”

        叶辰怔愣了一下，接着意识到自己之前一直想岔了意思——所谓的阵营点绝不是在最后关头比大小那么简单，他决定了每个角色的结局。而自己的目的是刺杀皇帝，那么阵营点数越多，最终刺杀的成功率也就会越大。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向方知浔。

        方知浔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眼睛里有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再待下去只会使气氛变得更加尴尬，方知浔很自觉地动身向外走，离开前还故作轻松地留下一句：“我出去看看，你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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