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重生后小狼狗又白切黑了 > 第8章 008

第8章 008


因为辽东还算太平,大军常驻又常驻于此,于是耕战兼备,还圈养了一群牛羊。

        虎延晖等人作为人犯,正被关押在羊圈附近的一处帐篷里。

        这里专门用来关押俘虏和奸细,不仅修了一圈木栏杆,且放了不少刑具,但无非是皮鞭碳火一类的普通物件,远不如京城的新玩意儿。

        白珍珠掀帘入内,一股温热的血腥气混合着牲畜的臭气冲入鼻腔,禁不住开始流泪咳嗽。

        虎延晖被绑在十字架上,其他人围着个炭盆,用小臂粗的铁链拴着手臂,不得已的趴坐在地上。

        “门锁了”白珍珠挥挥手,“再为王爷搬把干净椅子。”

        椅子搬来,白珍珠使了个眼色,左右立刻摁着傅行驰的肩膀,让他坐下。

        这些人久在京城,知道白珍珠是不能得罪的监军太监,叶添是不能得罪的叶家子弟,而这位燕王无权无势,只要不得罪的太狠就行了。

        “王爷!”虎延晖看到傅行驰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十分激动,黑乎乎的脸上马上落下热泪。

        地上的人也开始喊,一声比着一声大,无非是“王爷冤枉”一类。

        “闭嘴!”白珍珠听的烦闷头疼,顺手拎起地上烧红的火钳,这些人立马噤声。

        “王爷!”虎延晖又喊了一声,热泪纵横,“您这一回来,末将也就清白了!”

        “笑话,王爷回来你就能清白?”白珍珠哂笑,“王爷遇袭,九死一生,这人尽皆知,难道不是你私通敌军?”

        “王爷可为末将证明!”虎延晖冷笑道:“有人要害王爷,又改了主意,故意留下末将性命做替罪羊罢了。”

        他求助的看向傅行驰。

        见傅行驰一言不发,虎延晖敛了些笑容,心里“噔”的一声,陡然生出几分恐惧。

        “我不想和你多扯。”白珍珠笑着抖抖火钳,带飞一串火星,“这事儿要解决,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你是女真奸细,引人暗害燕王,二是王爷自己有错,明明不识兵法,非要冒险查探,反而差点害了自己。你选。”

        说罢白珍珠勾唇浅笑,温柔看向傅行驰,军士都是懂弦外之音的人精,知道白珍珠有意让傅行驰观刑,于是用力将傅行驰按在椅子上,让他动弹不得。

        “老子什么也不会选。”虎延晖啐了一口,“等老子回京,一定一五一十说给皇上。”

        “回京?你还想着回京去。”白珍珠乐的不能自已,突然沉了脸色,“我做人实在,现在王爷也给你见到了,毫发无损,你也痛快点认罪算了。”

        “王爷遇袭、勾连外族是灭九族的大事,怎么就不能回京说个明白。”虎延晖大骂,“狗阉人!”

        白珍珠退后半步,用余光瞥了一眼,一旁军士会意,取下马鞭,狠狠给了虎延晖一鞭。

        这鞭子没什么特别,只是马鞭本就沉重粗粝,这一鞭下去,血渍飞溅,将虎延晖胸口拉出一道长长血线。

        傅行驰瞬间起身,揪住白珍珠绯红官衣,反身将他压在围栏上。

        白珍珠撞上栏杆,疼的龇牙咧嘴,左右军士马上拉开傅行驰,让他重新坐回去。

        “王爷请说,有什么吩咐。”白珍珠凑近,含笑道:“这样没什么乐子是吗?”

        傅行驰怒视着他,倏忽间眼神又变得湿润柔软,如同幼狼般祈求的望着。

        白珍珠恭敬一笑,反而吩咐左右道:“你拿一罐盐,少加些水化开,再牵一只羊进来。”

        ……

        盐罐子和羊进来的时候,虎延晖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一阵寒意涌上脊骨。

        东北苦寒,冬天更是草木无存,大家一般会将这匹牲畜宰杀吃掉,到开春再买一批新的,尚未宰杀的牲畜就只能吃些之前累积的干草,勉强度日。

        于是这匹羊饿的瘦骨嶙峋,双眼泛红,看到帐中勉强御寒的干草就像疯了般直冲过来,军士死死揪着它颈上的绳索才勉强制住。

        羊本就嗜盐,之前抓到嘴硬的俘虏,就会将人捆在木架上,在伤口上反复涂上盐水,饿疯的羊就会不断舔舐这人身上伤口,甚至啃食肌骨,折磨致死。

        于是虎延晖猩红着眼,狠狠道:“你要做什么?”

        “我自然是不会烤羊肉给你吃。”白珍珠笑笑,对一旁军士道:“将他转过来。”

        军士立马调转十字架,将虎延晖面孔朝地。

        白珍珠上前,从虎延晖伤口处用力撕下一块衣料,接着蹲坐下来,将衣料狠狠塞进他嘴里。

        接着他将手伸进盐罐,挑起盐糊,细致的涂在虎延晖脸上,眼睛周围更是涂了一厚圈。

        虎延晖本以为他会涂伤口上,已准备咬牙忍受,却没想到他的手段居然是如此,此刻只觉脊骨发凉,不断急促吸气。

        “你们是京城来的,对吧?”白珍珠放下盐罐,抬头微笑着看向军士,“这是新鲜玩意儿,你们学一学,兴许会有用处。羊呢?”

        军士立马谄媚点头,将羊放开。

        饿红眼的羊猛冲上来,大口舔舐着虎延晖脸上的盐糊,虎延晖紧闭双眼,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抽动。

        周围所有人噤若寒蝉,傅行驰忍无可忍,奋力弹开摁着他手臂的军士,自袖口取出火铳,瞄准了疯羊——

        “咯嗒”一声扳机扣响,四下却一片寂静,傅行驰错愕地望着黑洞洞的枪管,不敢置信。

        原来枪里本没有火药。

        “拦下他!”白珍珠马上喝道:“继续!”

        军士上前,傅行驰力大无比,刚刚被人勉强拉开,紧接着又是一脚踹上来,白珍珠躲闪不及,腰上狠狠挨了一记。

        白珍珠受了重创,侧倒在地,喘着粗气,勉强才歪斜站定,傅行驰这才被几名军士奋力压着,推向角落。

        疯羊仍旧如沉醉般大口舔舐,盐糊将尽,眼看就要一口咬掉虎延晖的眼珠。

        “停。”

        一片寂静中,一个嘶哑绝望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十分轻弱,如同寂静中的一枚落针。

        “您说什么?”白珍珠又惊又喜,立马举手,示意军士拉住疯羊,歪歪斜斜站在傅行驰面前,凝视着他充满恨意、充血的眼睛。

        “停下!”

        傅行驰狠狠凝视着他,从嗓子眼里逼出这个声音。

        “好!”白珍珠喜出望外,“听王爷吩咐,将他放下来。”

        “当”的一声巨响,傅行驰手中火铳落地,他仿佛也用尽了全身气力,突然晕倒在地。

        ……

        夜深时,傅行驰蜷缩在军帐里,仍昏迷未醒。

        受到刺激说出一个字后,他突然开始不住呓语,仿佛回到孩提时父母去世的时候,疲惫又无助。

        白珍珠只穿着中衣,艰难地斜坐在他身侧,面前的炕桌上摆着一碟白切羊肉,一碗羊杂汤面,一壶老酒,一瓶跌打药,一只新的烟杆。

        傅行驰这一脚踹的太狠,白珍珠虽然饿极但也痛极,每咽下去一口,都觉得五脏六腑牵扯着疼。

        “白大人。”此时有人通报,“他……”

        白珍珠还未听全,虎延晖已大步流星进来。

        他梳洗干净,刮了胡子换了新衣,但脸仍然很黑,与夜色融为一体,看来是天生的。

        “坐。”白珍珠艰难咽下口中的羊肉,将面碗推过去,“你吃吧,我吃不下去。”

        虎延晖凶神恶煞,一动不动,白珍珠将筷子拎起,在手巾上擦了擦,递给他。

        虎延晖闻到羊肉味就泛恶心,“啪”的将筷子打飞,“你到底想怎么样?”

        “王爷就在后面休息,等他醒来我们就回京了。”白珍珠疼的龇牙咧嘴,喝了口酒压压,“我想了想,若说这件事是女真人做的,恐怕闹得太大,你们这些人我也审了一通,没什么猫腻,所以就当我们自己失误,领了罪过。”

        “‘我们’?本就是你们想害燕王邀功,后来又变了主意。”虎延晖怒不可遏,“方才审我的时候,又说我是女真奸细,你……”

        “说你是奸细的不是我,是那位叶添将军。”

        白珍珠解开衣服,试图为自己上药,隐约感觉到身侧被单颤动。

        于是他提高声音道:“事已至此,如我不对你用刑,或是燕王没有平安回京,耽误了京城的大事,这就不是你、我、叶添这些人能承担的事儿,今日你的那些同僚,甚至是杨殊将军,大家都活不成了。”

        “合着我还要谢谢你了?”虎延晖暴怒,上前一步,狠狠提起他衣领疯狂晃动,“那就去京城……”

        “别京城京城的了,你说的话谁要听,就是我让你回京受审,人叶二少爷能善罢甘休?”

        白珍珠本就极易流泪,这一来痛上加痛,再也忍耐不住,眼底泛上一层泪光

        他衣服刚解到一半,被虎延晖这么一提,已经全部抖开。

        昏黄灯光下,他身上肌肤苍白无瑕,后腰处竟是一片骇人青紫,几乎渗出血丝。

        虎延晖紧盯着他,突然露出笑意,将白珍珠看的心底发毛。

        他擦了把泪,掩上衣襟,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你要干嘛?”

        “王爷不过一脚,竟有如此神力!”虎延晖居然由衷感叹,“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白珍珠大喘口气,无语至极,接着道:“我让杨将军撤了你的官职,你回乡去吧,再闹下去,我可不保你的性命。”

        虎延晖气的青筋暴起,“狗……”

        他只说了一个字,看到傅行驰已经醒来,正抱着膝盖坐在床头,呆呆地看着他们。

        于是虎延晖咽下了“阉人”两个字,将尚衣冠不整的白珍珠生生拖曳下床,和他一同跪伏在地。

        “小月。”傅行驰声音极轻,带着许久没有张口的滞涩与沙哑,竟很难听出与已故燕王的区别。

        “明日我们赶路回京,就可以见到小月。”白珍珠扶着地艰难起身,为他倒了碗热水,“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开口便是。”

        傅行驰面无表情,“你会听吗?”

        “如果你能做了我、或者外面这些人的主子,我当然会听。”白珍珠笑着将水强塞进他手里,“不过你看,按你吩咐,已经放了他。”

        傅行驰握着水碗,没有抬头。

        “这位叫虎延晖,常年从军,武艺不俗,现在犯错罢官了。”白珍珠坐在他身边,轻声道:“王爷你看,要他跟在身边做你师父,教你些武功如何。”

        这位傅行驰是个野孩子,一旦回到京城,他就会见到小月,届时他如不愿意待下去,强行带着小月走,自己也怕拦不住。

        但这位傅行驰也是个老实孩子,如果有虎延晖这样每天将忠君爱国报效王爷挂在嘴边的人跟着,他就是想走也不好意思了。

        虎延晖不知道这些花花肠子,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如此。

        燕王作为一个皇子,经历了这样大的变故,却全然没有出言怪罪他人,还甘愿为他这样不相干的无名参将拔出火铳,得罪权势熏天的阉党与叶氏。

        这样的王爷,莫说做师父,只当个马夫,虎延晖也心甘情愿。

        可这是白珍珠提出来的,这些人向来诡计多端、出尔反尔,于是虎延晖呆在原地,不知该不该答应。

        “你们出去。”傅行驰哑声说了一句,又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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