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识破
回家后，两个人都湿透了。
书曲舟看着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觉得好笑，上次淋雨完全是因为无可奈何，可这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玩心催促着他去做淋雨这样的傻事。
他甩了甩头发，同样是被淋成狗，可这次为什么感觉心里还挺欢愉的呢？
褚欢在一旁却是看的傻了，湿涔涔的衣服快被他的体温熏干了。
书曲舟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短袖，浸了水，便牢牢贴在了肌肤上，明显的能看到那一层肉色和那若隐若现的腹肌线条。
应该是褚欢的眼神过于炽热，书曲舟一抬眼就与那双已经呆了的眼睛单方面对视上了。
这么露骨的眼神，他也没觉得生分，或让他感觉到不快，只是觉得好笑。
这张脸根本就藏不住情绪，很好懂。
有时候还挺羡慕的。
书曲舟故意撩了撩衣摆，不过很快就拉了下来，手指玩味的搓了搓衣料。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褚欢才灵魂归位，抬头就对上一双无尽笑意的眼睛，让他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现场抓包。
褚欢不争气的动了动喉结，干笑了几声来缓解尴尬。
可书曲舟却并没有给褚欢地缝钻的意思，“小色鬼。”他语气戏谑的吐出三个字。
事已至此，被戳穿了也不尴尬了，褚欢“嘿嘿”了两声，说：“就是好看嘛。”
书曲舟：“……”
分不清谁逗谁。
“你去洗澡吧，我给你拿衣服。”
平躺在温暖的浴缸里，一段时间下来，褚欢已经没了第一次使用这个的青涩与无措了。他盖上眼皮，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可是有一块地方不容忽视——右边小臂上的那个红点。
到现在还没消的下去。
褚欢不敢去碰，它一直是酸酸胀胀的。
上午抽完血后，疼痛持续了会儿就停歇了下来，可是下午之后，红点周围开始向上凸起，鼓起一个很大范围的包来。
不过也就是也有点胀而已，褚欢还能忍受。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午淋雨的缘故，伤口得到了感染，肿胀的范围越来越大，向四周扩散，到现在酥麻的很，抬个手都会有些费劲，酸的要命。
褚欢小心翼翼的戳了戳那片肌肤，自言自语小声道：“你又是怎么了？别添麻烦了。”
等到两个人洗完澡洗完头，已经深夜了。
可褚欢却没什么困意，第一是小臂上的肿胀感让他无法忽视，还有一个就是他的肚子又开始不争气了。
刚才洗澡的时候不叫，偏偏就在书曲舟面前的时候狂奏交响乐。
书曲舟看了眼褚欢的肚子，又看了眼钟，询问道：“太晚了，下碗面条先凑合一下，行吗？”
褚欢点头如捣蒜。
差点以为又要被嘲笑一番，虽然书曲舟笑起来很好看。
月上梢头，屋外里寂静的夜，里面是碗筷碰撞的烟火气。
一晚简单的清汤面，只不过是加上了两个荷包蛋，却被褚欢吃出了玉盘珍馐的味道。
一口气吃了个精光，褚欢这才意识到书曲舟一口没吃。
他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碗，问道：“你不吃吗？”
“我不是很容易饿，”书曲舟撑着下巴，顿了一会儿，又换了种说法，“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刚吃完饭，褚欢的困意便又推迟了。
可是书曲舟陪他奔波了一天，不可能不累。
“今天我玩的很开心，先去睡觉啦。”褚欢背着手说。
书曲舟坐在沙发上拨弄着手机，等到褚欢快进了卧室门，他突然喊道：“褚欢。”
褚欢脚底一顿，机械转头，嘴角挂着僵硬的笑，依旧把手背在后面，“怎么了？”
书曲舟身子微微前倾，旋了下手机，不开口，只是眼神在褚欢身上不停地打量。
灯光洒落，在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处打成了结。
褚欢首先招架不住，他扯了扯上衣衣摆，强装镇定的问：“怎么了？”
书曲舟眯了眯眼，隔了一秒才接上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那根结“啪”的断开。
自从回了家，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书曲舟觉得褚欢的肢体语言开始放不开，很奇怪，与他所想象的相反。
“过来。”书曲舟轻启薄唇。
褚欢轻轻踩着脚步过去，嘴上依旧挂着笑。
“坐这。”书曲舟拍了拍旁边的沙发。
褚欢应声坐下，右手放在后面。
“你不开心吗？”
书曲舟往褚欢身边凑了一点，眼神认真的在褚欢脸上游走，想要看出点什么。
因为自身原因，察言观色一直是他的强项，观察别人不同于之前的语言和动作，会给他无聊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
只是比别人更敏感一些。
但还是愚笨，正如这次，褚欢不说，他不会知道。
“真的是不开心？”书曲舟又靠过去了一点，“你要是不说，我会胡思乱想的。”
褚欢瞳孔扩散，透着点惊慌，手臂在背后挣扎着。他在书曲舟的眸子里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此刻书曲舟的眼里只有自己。
“疼……”
轻飘飘的一个字眼，配上他纠结又奢求安慰的表情，显得可怜极了。
“疼？哪里疼？”
书曲舟的声调明显有了变化。
褚欢缓缓伸出右手，翻了个面，他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像是摔倒了寻求母亲安慰的小孩，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书曲舟把那只明显肿了一圈的胳膊轻轻的握在手里，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在他的印象里，褚欢好像总是受伤。
受一些莫名其妙的伤，或许不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可能就不会发生的那种。
“怎么弄的？”他问。
“今天上午医生给我打了针。”
“打针？什么时候？”书曲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就是你下楼的时候。”
书曲舟回忆了一下，也许那时候不是自己的错觉，“打针干什么？”
“不知道，抽了一点我的血。”其实是一大管，褚欢没敢说。
“抽血……”哪里对，又好像哪里不对。
“为什么当时不说？”书曲舟极力克制语调。
“怕你，怕你嫌我麻烦。”
一个连打针都害怕的大麻烦。
书曲舟肩膀耷拉了一下，“所以，现在是不是更麻烦了？”
褚欢默默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紧接着书曲舟起了身，不知去哪里，褚欢也不敢问。
再回来时，书曲舟手上拿着一个冰袋，一声不吭的贴上褚欢的肌肤，褚欢被突如其来的温度刺激了一下，努力克制住了自己发抖的身体。
书曲舟低着头一言不发。
气氛有些压抑，从书曲舟身上传递出来的低气压逐渐笼罩了褚欢。
褚欢舔了舔唇，深呼一口气，给自己打着气。
“你生气了吗？”
“没有。”书曲舟回的很快。
真的生气了。
褚欢倒吸一口凉气，“我以为不会这样的。”
“嗯。”
“我以为它一会儿就会自己消下去。”
“嗯。”
“我以为等到晚上就不会疼的。”
“嗯。”
褚欢：“……我不想让你生气。”
“你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能告诉我这件事。”书曲舟终于抬起头。
褚欢赶紧续上话：“对不起，我错了，以后不会了，以后再有这种事我就一个星期不吃胡萝卜。”
书曲舟眼角往下拉，发出一声淡淡的鼻息。
“有些事，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放在那里就会越来越严重。”虽然语气听起来还是有些严肃，但表情明显缓和。
褚欢抓着机会，讨好的往书曲舟身边挪了挪，嬉皮笑脸道：“不会了，不会了，以后有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让你知道。”
书曲舟淡淡应了声“嗯”，低着头继续耐心的给褚欢冰敷，终于那处消下去了一点，他的神情也终于舒展了许多。
本是寂静的夜，夜是孤独的，褚欢不喜欢黑天，可是看着身边的人细致的帮他处置伤口，夜色只不过是温暖的背景底色罢了。
更衬的这种温暖的可贵。
他在被人关心着，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
“你心疼吗？”褚欢张了张嘴，鬼使神差的问出了这句话，再度把黑夜的裂缝撕的更大。
书曲舟长睫微颤，眼眸里是无尽深邃，好似在那个凸起的地方结成了痂。
“嗯，心疼。”
声音很轻很淡，像是凉掉的白开，但撒了几颗白糖，尝起来有丝丝甜蜜。
褚欢鼻头一酸，的确，他听到了最想听到了答案，可真正从书曲舟口里说出来的时候，那种冲击力是不一般的。
在温暖中长大，却又无情地被抛进黑暗里，即使再怎么样笑对生活，可是重获温暖是难上加难的事。
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把失落的心填满。
而对方毫不吝啬。
而褚欢也想更得寸进尺一些。
“可以抱抱我吗？就一会儿。”他几乎是乞求的语气，贪恋那个怀抱里的温度。
书曲舟没说话，但默默敞开了怀抱。
果然深夜总是能让人的情绪到达最顶峰，也让人想要倾诉的欲望达到临界点。
褚欢如愿以偿，他牢牢环住书曲舟的肩膀，脸颊慢慢蹭着对方的胸膛。
书曲舟搂的更紧一些。
“不要怕，不需要怕，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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