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余生留你在心里
“滚——”树默重重地甩开了星河的手，她单薄的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力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路灯上，顿时，额头便渗出了鲜血。
“阿默……”星河用手捂着伤口，指缝流出的血液和着眼泪滴在她贯穿的白衣上，交织成一曲动人的死亡的篇章。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倒在了铺满青石的地面。
树默紧紧地攥了攥拳头，转身向后面的街道走去，风扬起了他的衣角，像极了那日她初遇的少年。
黑暗慢慢侵蚀着星河的视线，也一点一点纠缠着她的心，在她意识抽离的最后一刻，她隐隐看见，孤寂的寒冬飘起了血红色的雪花。
那天，是公历2017年2月11日。
那天，是她十六岁的生日。
“星儿，咱们去找树默吧？”郝儿拉着星河笑的一脸灿烂，星河随着她轻快的步伐，感到一阵眩晕。
“怎么了？”
“没事。”她微微一笑，望着她的眼光多了丝柔和与不安。
“咱去公园吧？或者去买东西？”
“还是去找树默吧！”郝儿轻轻嘟起了嘴，又拉着星河的手向前走去，她知道星河很想树默，她一定很想很想他。
星河尴尬的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这家伙的注意力果真不好转移啊！
“要不……”
吵吵闹闹间，就已经到了树默家门口。郝儿兴奋地冲上去便敲响他家的大门。
“郝儿？”
望着不远处的星河，树默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眸中多了几丝埋怨，星河甚至从中读出了些许厌恶。
三个人并排走在熟悉的街道，往日几步路就走完的胡同显得那么遥远而漫长。
原来一个人不爱时，就连待在一起都是煎熬，以前的回忆有多甜蜜，分开后就有多痛苦。
“星儿，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低血糖吧。”
“什么低血糖啊，你昨天明明都……”
“那个，今天天气不错啊，是吧，郝儿？”星河慌忙打断她还未说完的话。
“现，在，是，夏，天。”郝儿一字一顿，扭过头白了星河一眼，星河朝她尴尬的吐了吐舌头，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郝儿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活泼，蹦蹦跳跳从来都不闲着，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你到底无不无聊？”
树默敛了敛黑色的双眸，扬长而去。
很多年后，他想起那个盛夏，如果那天他回头，一定能看见她眼角流下的泪水，以及那句被吹散在风中的“我只是想你了。”
可这个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如果可以供人消遣和娱乐？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直到有一天，星河在路上晕倒被送往医院。
“医生，她怎么样？”
年迈的医生推了推眼镜不停地翻着手中的化验单，良久，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一声轻叹：“这孩子活不过这个秋天了！”
“什么？”面前人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
“海洋性贫血。简单点说，她的身体已经无法自动供血了，如果没有新鲜血液的输入，可能下一秒，她就……”
树默愣愣的回头，心里一阵翻滚，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哪儿来的难受，一股湿热的液体涌上眼眸。
自己不是说不爱了吗？可为什么听到她会死，自己就痛的仿佛被人揪住了心。
病床上的女孩儿睁开了双眼，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星河微微扑闪的睫毛下，一双眼睛被染成了金黄的颜色，苍白的小脸上带着本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落寞与忧伤。
“树默……？”她的声音很弱，却难掩其中的惊喜。
他扭头，一滴眼泪滴落在他的脚边，氤氲出一片雾气。
“别动。”树默扶着她的肩膀，起身为她倒了杯水，吹凉后一勺一勺喂她喝下，动作轻柔的像是护着一件稀世的珍宝，看着她一点点舒展的眉头，他的心痛的几乎无法喘息。
他知道，这都是为他而来，她的悲伤与欣喜，全都与他有关。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聊过去，聊高考，但他却唯独没有提她是病情，他不相信，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的一句分手，却白白蹉跎了她的一生。
“树默，我不想在这里。”
树默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她抬头，他俯首，两人的唇畔一擦而过。
“傻瓜，我陪着你不好吗？”
他鼻尖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有种痒痒的感觉，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星河哑然失笑。
她轻轻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有你，便很好。”
月光从窗外树叶的缝隙里挤进来，病床上的星河轻轻张开眼睛，看着趴在桌子上熟睡的树默，唇角绽开一抹笑靥，泪水却是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树默也许永远都不知道星河有多么爱他，爱到明了他的每一个眼神，他笑中的苦涩，她又如何不知，如何不明？
“默，我想出院，这里太闷了。”
“好。”
树默出乎她意料的没有阻拦，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他已经明显感觉到星河说话的力不从心，现在已是盛夏，星河是不是……
他不敢想！
经过几天的相处，树默发现星河特别爱来山顶，在这儿，他体会到了“有容乃大”，一览无余的美景尽收眼底，但他知道她的原因并不是这些，山顶离天空最近，她只是渴望飞翔。
“看。”树默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一束含苞待放的玫瑰递到星河眼前：“喜欢吗？”
她微微笑着，将花放在鼻前轻嗅，妖艳的花瓣衬着她此刻的白皙，写尽了动人。
“我改天买好多送给你。”
“只要这一束就够了。”星河轻轻摇头，眸中多了几点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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