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我只愿喜欢你

　　诺大的排练场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清明自导自演了一个童话故事，名叫《我只愿喜欢你》，讲述的是一个小女孩走遍天涯海角只为寻找自己灵魂上的伴侣，最后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很老套的情节，甚至和清明搭戏的人都没有，隐隐透着滑稽，久暮却看的津津有味，故事落幕时，场地里响起他欢喜的声音。

　　“演得真好。”

　　清明穿着雪白的公主裙飞一般扑到他的怀里，大抵对于女孩子来说，这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听到心爱之人对自己由衷的赞美，仿佛话从那个人嘴里说出来，就不自觉的加了誓言。

　　他问男主角今天怎么没来配演。

　　她说她的男主角此生只有他一人，当然要他来演。

　　他笑……

　　她也笑……

　　久暮将血玉摘下来挂到她的脖子上：“以后我不在了，它会护你平安。”

　　“说什么傻话？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一辈子？我也很想的啊！”久暮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低沉。清明不满的嘟起了嘴巴，转过身去不再看他，看着她孩子样的赌气，久暮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笑容，却分明藏着苦涩。

　　“我……你还记得九号墓吗？”

　　清明转身，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愕，他在说什么啊？

　　“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你七岁生日那天，那天雨下得很大，你站在门口等你爸爸回家，怕我淋着还给我拿了一把伞……”

　　清明一怔，隐约想起记忆中的少年“你——”

　　他依旧是一袭黑衣，瘦高的身量，还有自己胸前挂的血玉，她甚至还记得，她当年问他冷不冷，伸手去抓他的手时也是像如今这般冰凉。

　　难怪，第一次见他就觉得那么熟悉。

　　“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儿啊，看见你笑，我就莫名的舒心，后来便不舍得再离开，那时你淘气，总爱拨弄墓碑前的玫瑰花……”

　　墓碑前？清明猛地一震，“那天你是故意引开我的？”

　　久暮颇为艰难地摇摇头，随即又点头：“引开是真，礼物也是真。”

　　“你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要离开了啊！”久暮一步一步后退：“你和我待在一起这些时日，生命体征都在消退，最近你总是头晕，我只能尽力压制自己，只有我消失了，你才能活下去。”

　　一直伪装的坚强瞬间被击溃，他全是为了自己才虚弱到这种地步，为了让自己活，他就甘愿放弃最后的一点救赎，而她却还来不及对他说出一句喜欢。

　　“我不想活，我只要你啊！”

　　“傻姑娘，我爱你。”久暮的唇角扬起，泪水却顺着脸颊滑落。

　　昏暗的灯光下，她用尽全力奔向他，将唇紧贴在他的唇上，却只抱到一团晶莹的光点，随风散在了空中。

　　他的唇那么凉，他一定，很冷……

　　“久暮……”清明把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间，拥抱着他的最后一点温度，泪雨滂沱。

　　久暮，9墓，原来他在一开始，就告诉他了啊……

　　突然，清明像发了疯一样的冲出门外，白色的裙子被荆条刮破，鞋子也丢了一只，细碎的石子划破了肌肤，她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片片醒目的殷红，但她却像没有痛感一样朝一个方向跑着，最后是爬着，爬到他的墓前。

　　照片上的少年依旧有着好看的眉眼，唇角微微扬起，是她初见时的模样。

　　“温阳，2007年4月4日长眠于此……”

　　“温阳，温阳……”她轻轻呢喃，带血的手指一遍遍划过他的照片：“原来你叫温阳啊，真好听的名字，像温暖的阳光一样……”

　　“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原来一辈子这么短啊！”清明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在他的墓前哭成个孩子……

　　那个话剧依旧在她毕业那天上演，整个故事却变成了她一个人的独白，感动了很多人。故事的最后，她的一滴眼泪滴在舞台中央。她知道，她的男主角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没有一个人为她鼓掌叫好，陪她演完一场完美无瑕的童话。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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