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织光藏星河
狭窄的空间影响到很多学生的发挥，申悠待尚攸坐下，从过道侧身走进一连五排的倒数第二个位置。
没走两步，听到呲啦一下响。同排打头阵的男生向后推凳子，无意间误伤了她。
他的这份不小心，引来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申悠呼吸一滞，目光当即投向尚攸的方向。后知痛感袭来时，掌心贴着大腿猛烈地搓了几下。
“草！对不起，同学你没事吧。”
“……没事。”答话间隙，余光给尚攸留了下来。
意料之外的是，他正替自己拉开凳子。
学校的礼堂向来注重明面，为了方便内侧同学的行动自如，凳子一律推进桌下。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凳面的右侧，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两秒，申悠先回避，紧接着两下干脆利落的拍击声便传到耳中。
她抬眼，尚攸挑了挑眉毛。
正好此时监考的老师出声地提醒：“后面那位女生赶紧坐好，要考试了。”
当着心仪对象的面丢了脸，弄得申悠又羞红了脸，耷拉着脑袋，双臂自然地耷拉到旁边，而手指则使劲地捏着衣服。
掌心再一次拍下凳子的善意提醒，在小范围中传开。
尚攸昂着下巴粲然笑着，话里眼里皆是爽朗与轻松，“要考试了，活动一下手指有好处。”他在解释为什么拉她凳子。
论装酷，没人比得过申悠，她看似不经意地坐下，平静从容地延续着应有的客套：“哦……好，谢谢你。”事实上，口水都不知道吞了多少。
考试开始，尚攸的笑穴被点开，他的笑是肩膀轻颤，是神态放松，是无意中喉间溢出的几个调。
“同学们都注意一下考场纪律啊！咱们那位孙校长平时最爱瞎转悠，要是被他抓到什么违反规则的人，我没什么事，你们可就遭殃了。他抓到什么违反规则的人，我没什么事，你们可就遭殃了。”
申悠几番对上老师那眼尾狭长的双眼，欲哭无泪。由于分心，她把学号和姓名的位置写错，正准备订正时，身侧却压出一道阴影。
“方便借我一只笔吗，小学妹？”尚攸坐得十分随意，他的左手垂在两把椅子中间，又慢慢贴在她的椅子边上，身体也随着轻微地向左转。
申悠按耐住心头的乱跳，两手打着轻颤地伸向笔袋，一边写一边想着哪支笔写得好，哪支笔芯上的墨最少，想来想去便将正在使用、已写好姓名的那支笔交给了他。
尚攸道谢，申悠回笑。
深呼吸后认真答题，第一题选项完成，申悠仍能感觉到身侧的他保持着不变的动作，而她也没有忍，静静地、小幅度地去窥视。
这一看，尚攸的微笑更加鲜明。
少年的笑声干净而纯净，没有夹杂丁点儿攻击性。他指腹蹭了蹭笔杆，把视线投射到了笔杆上的字母。他嗫嚅着：“sy。”
他的声音极具青春气息，纯净温柔而不缺乏活力。
距离考试结束仅剩三分钟，申悠最后一道15分的大题目没来得及做，她不得不放弃，试卷前翻检查其他题目填写得完整。
铃声响起，尘埃落定，申悠松了一口气靠向后桌边，没想到袖子却被旁边的尚攸轻拽了下。
只见他指腹压着草稿纸，在桌面上慢慢滑过来，【我有个朋友特可爱，总是爱装小大人的样子，还装得特像。你说我该怎样才能让她知道，小脸通红出卖了她呢？】
申悠脸色肉眼所能看到的很快就变成了红色，她楞在原地慌神，好几次张口却说不出话。
最后还是考场外，柯欣招摇过市的呼喊声起了舒缓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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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后一周的时间总是令人窒息，申悠以往从未有幸体验过，但这次除外。高中的第一次正式考试，她就被班主任请到办公室。
当时是课间，班级里很热闹，一群男生十来个左右，不停歇地在后黑板前打闹，甚至稚气未脱地将别人关在了教室外面。
申悠正埋头沉浸在自己的小说世界里，一个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申悠！班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
她看了眼页数，千叮咛万嘱咐地拉着柯欣坐到自己位置上，“不要让其他人动我的书，谁碰都不行。”心里想的是赶快回来看小说，步子也忍不住加快了。
班主任正用电脑打桌球，见到有人来立马切换好后台。
翻了翻桌面上的一沓资料，从中间抽出一张纸递给申悠，“这次期中考试的总排名出来了，你自己看看吧。”
她的名字很好找，学号是第三个。
当事人看眼成绩觉得挺好，没有认为有什么不妥之处，怀着疑惑的心情看着班主任。
“你这个考试的名次不应该呀。”
申悠心一慌，紧盯自己的成绩。年级排名七十九，班级排名十三。
心头咯噔一跳，是自己预料中的结果。已经做好被骂的准备，可偏偏想说的话不经过脑子，低声嘟哝着：“我觉得还可以……”
钟衷难以置信申悠会说出这句话，人猛地站了起来，音量一下地加大，“这不是你觉得的事情，你是以第三名的成绩考进我们班的，这才半学期就下降了十多名。”
说着话，钟衷头不低一下地摸起保温杯喝，“各科老师都跟我反映你的情况，说你上课不能集中注意力，无缘无故发呆。”他停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然后说：“这个问题很严重的。”
申悠缄默不语，也并非没想过要克制自己。
“你该不会是早恋了吧？”
“……”
申悠带着老师的问题回到教室，柯欣原本想来找她聊八卦，看到她面色不好，懂事地闭起嘴，把一盒酸奶塞进了她的桌洞。
被老师明里暗里训了一顿的人，上课依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在她本来无忧无虑的年纪里，被未曾敢想的偶然抓住脉搏，每一个动作和呼吸不再随着自己的变化而变化。
在心里问过无数次的问题，同样占据了他整个百度的历史记录。
得出的结果都一样，申悠认为，她喜欢的那个人，就该是被封存起来的秘密。
他们之间有着天壤地别的差距。
他成绩优异，相貌端正，任意做件小事，都会引来全校效仿热潮。
一切都那么好。
而她，胆小且默默无闻。
不过是个爱白日做梦的妄想症患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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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马上就回来了，保证忘不了你的家长会。”
倪洁端菜上桌，让申悠结束了那些不愉快的胡思乱想。
吃完饭她回房间待着，脑中断断续续的记忆很多，由和尚攸的初次相遇，过渡到开学后的每一次课堂表现。
不过90分钟，申杰的声音出现在家中，“步入高中学习压力变大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有事情要告诉我吗？这样我们才可以帮助你一起面对。”他是周四出差周日回，直接从机场去的学校。
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父女俩还是头一回正儿八经地促膝长谈。
翌日清晨六点半，申悠从电梯里小跑着出来，左手端着一杯黑米粥，右手拿着手机翻看“车来了”。
24路公交车，还有6分钟到站。意味着她要六分钟之内跑完八百米。
跑到小区门口时，正好遇到了一群走在路上的老人，看到申悠就找了个新鲜话题聊起来：“她这是初中哇。”
“高中，我外孙也有几套衣服。”张雅美指了下自己的袖子，“就是这里颜色不一样，胸前图案一样。”
“……”
之前不是说初中吗？申悠纳闷。
清晨的校园还没有什么格外的活力，教室里冷冷清清，多的是埋头补作业的学生。
走进教室，申悠就看见柯欣坐在自己位置上，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喝着豆奶。
也许是感应到了投过来的眼神，柯欣撩起眼皮，一双杏眼上挑，尽显俏皮。她殷勤地接过书包，臀部并没有离开申悠的椅子。
两人沉默良久，各自玩着手里的东西。
“我做噩梦了。”课桌下，申悠把腿敞开去踢柯欣的脚尖，“我梦见有个海鲜产品就像海蜇一样，不停地吮吸着我的皮肤，给我吸得又青又肿。”
“我也做梦了。”柯欣的语调淡淡，听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好梦。
“我梦到我和我的小男朋友在建摩天轮，第二天他拉着建好的摩天轮来我家提亲。”
异想天开听起来不怎么样，申悠也懒得敷衍了事，继续说着自己做的梦，“那个东西贴着我不停地吸，把我的血都抽干了。”
令人作呕的怪异内容顿时抓住了柯欣的注意力，她厌恶地往后挪了挪，背靠在身后的桌子旁：“你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梦？”
“不知道，反正最近我要当心，感觉不太妙。”
对面的人迟疑了一下，善意地把屁股向一侧移动，给申悠让出半个坐位，“我这一件好事……”说话大喘气，“吧？”
“梦到小男友？”提到好事，申悠想到的只有这个。
柯欣看了她一眼，温温地开了口：“我脱单了。”
“……”
申悠没反应过来，以为随口说了句话，拍了下她的手臂，想说干得漂亮。
“昨天李庚康向我表白，我答应了。”
“真的？”着实难料，申悠半信半疑，“你做梦了吗？”
“真的呀！”柯欣脑袋一歪，咬着豆浆的吸管眨眼睛。
“我……”
“行动派，不解释。”
如果不是教室里有那么多的眼睛，申悠真想几巴掌打在她身上。
临到早读的点，同学们是一窝蜂朝教室赶，人多眼杂说话不方便，二人躲在厕所里了。
“昨天我妈给我打电话，因为成绩吵了一架烦得要死，他就带我装走读生溜出学校，还请我吃了火锅陪我去电玩城。”
“就这？就因为你们互相堕落，患难交换真情？”
柯欣实在忍受不了申悠的屁话了，眼珠一转推了她一把：“滚你丫，重点是后话好吗？”
“什么？”
“他挺豁得出去的，为了逗我开心自己把自己绊倒，还一不小心把腿磕了一下，破了个口子流了相当多的血。”柯欣一边说着一边计算着时间，“虽然他这个人挺欠揍的，但是他真的对我还不错，最主要的是好看的帅哥不多，如果让人家拐走那就太遗憾了！”
看到申悠茫然的表情，她推开水龙头，接了点冷水洒她脸上，“直接a上去，简单粗暴。”
他们两人聊了起来，铃声响起，又回教室了。
上课的时候还别忘了给对方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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