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酒楼做聘
“我嫁!”罗霜降猛然睁开一双秋水美眸,坚定地说。
她重生了,重生在霜杀百草的霜降时节,那株娇弱白莲花早已熬不过霜刀雪剑,前世就枯萎了,这一世,她要活出自个想要的样子。
“罗姑娘!”慕绍台一下子抓住她的手,仿佛等的是一辈子的救赎,他涨红脸道,“我就晓得你会答应的,我会一辈子,一辈子对你好的。”
“将军!”罗霜降一双柔荑被他紧握着,抽也抽不出,不由得偷瞄四周,满面红潮。
寇氏和卢氏婆媳颇有默契地别过脸,只当看不见,卢氏隔门唤:“茯苓,快去叫丫头婆子们进来服侍!”
慕绍台这才撒了手,嘿嘿笑着站在一旁,盯着罗霜降看,眼睛半刻也挪不开。
“傻笑啥,还不去换衣裳!”寇氏笑着将他撵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工夫,呼啦啦进来一群婆子丫头,绞脸匀面,梳妆打扮,不消一刻钟就帮罗霜降装扮好了。
慕锦成成亲,是近几年慕家办的最隆重的喜事,就连新郎新粮的喜服都做了好几身,接亲服、拜堂服、敬酒服,虽说是分不同场合穿着,但都是大红色的,只是花纹略有不同罢了,眼下,正好取了一套来应急。
换了喜庆衣裳的寇氏亲自给罗霜降整理衣襟,轻声说:“我晓得你深明大义,日后一应礼数,我都加倍补偿你!”
“谢老夫人!”罗霜降屈身福了福,“霜降是孤女,看中的只有将军这个人,所幸,他眼中心里亦有我,如此便是两全,旁的,不过是身外之物,大可不必在意。”
正说着话,熊永年在门外低声道:“老夫人,时辰差不多了。”
“秋雁,打今日起,你就跟二夫人去西府服侍。”寇氏对身边一等大丫头说。
“是。”一个穿海棠色绸面袄裙的圆脸姑娘笑着应下。
“谢老夫人。”罗霜降感激地矮身行礼。
寇氏颔首,拢拢鬓边的发钗,拄着拐杖,由一群婆子丫头簇拥着往正堂去了。
一块喜帕遮住了罗霜降如玉美颜,也将她略显紧张的心情微微遮挡,秋雁扶着她的手,款款而行,满院灯火通明,将她的绰约妙曼的身姿拉出袅袅娜娜的影子。
正堂各处红烛高烧,众多宾客早已等得不耐烦,见寇氏在婢女搀扶下坐在主位上,一时有些疑惑,慕锦成成亲,不是该拜慕绍台么,就算他是过继的,最对再多拜慕绍堂夫妻而已。
“今儿请诸位观礼,让大家久等了,这就请出新郎官和新娘子来。”慕绍堂满脸喜色地上前说话。
话音一落,一身箭袖大红喜袍的慕绍堂,便用一根红绸将蒙着喜帕的罗霜降牵了出来。
“不是,这到底谁成亲?”
“新娘是谁?外头咋什么风都没透?”
“咦,这是怎么回事?慕绍台不是天煞之命吗?哪家姑娘这般大胆,嫌命长呢!”
一见来人,底下宾客一下傻了眼,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慕绍堂压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笑着说:“绍台到南边为国尽忠,一去五年,如今得胜还朝,国泰民安,人到中年,他自个也该有个家了。”
“绍堂,你这口风够紧的,这新娘子哪里人呀?”王延晋扯着嘴角问。
“她祖籍虽是青州,可大家都认得。”慕绍堂眼角的细纹笑皱了几分。
“谁啊,谁呀?”
“不知道,没听说这事!”
“赶紧的,别卖关子了!”
众人哄闹着,大家都想知道,在南苍县,还有谁敢冒死嫁给三娶三亡的慕绍台!
“是三生的罗掌柜。”慕绍堂抱拳朝宾客行礼。
“嘶……”
“是她!”
底下人一片吸气声,在坐的,在南苍县都是叫得上名号的,谁人不知三生的大掌柜罗霜降蛾眉皓齿,一双美目,顾盼生辉,更兼柳腰花态,步步生莲,美艳不可方物,正是一颗待人采撷的熟透蜜桃。
这些年,想她心思的人不在少数,可除了生意上的往来,其他时候,她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雪美人模样,再说,她背后可是三生,故而,南苍县那些狂蜂浪蝶才不敢招惹。
如今,她悄没声息就嫁了克妻狂魔慕绍台,这令太多人扼腕叹息,如此风流标致的人物隔不了多久就要变成一抔黄土,着实可惜了!
“你这不是拉郎配吧,先前不是说锦成成亲的,怎么换了他老子了?”钱有财瞪着一双三角眼,疑惑地问,转而又扬声道,“罗掌柜,你莫怕,三生若是胁迫你,你只管吱声!”
“谢钱老爷抬爱,若说起来,霜降早在五年前,一眼便相中了出城领兵打仗的将军,所幸,他亦属意我,今儿不过是得偿所愿,了无遗憾了。”罗霜降自喜帕之下,轻声说道。
她声不大,清脆如晨鸟初啼,听得出满腔的愉悦和欢喜。
钱有财冷嗤一声:“世风日下啊,既是南苍县的新娘子,我们怎么没见三媒六聘地过聘礼,三生做事几时如此不地道了?”
慕绍堂拱手笑道:“有财兄,此话差矣,罗掌柜是三生的西府夫人,她的聘礼岂会是寻常的物件,我家老太太做主,将三生酒楼送与她,这样的聘礼,诸位觉得可还算说得过去?”
用一座每年能赚流水般银子的酒楼做聘礼,这般大手笔,也就三生拿得出手,钱有财剔牙,不说话,众人更是缄默无语。
“来来来,快拜堂吧,莫错了吉日良辰!”谭立德从旁打圆场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司礼先生高声唱和。
多少双男人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一抹红色窈窕身姿,直到她被女婢扶了下去,方才收回目光,自此以后,又少了一个可以惦记的美人儿。
“这会儿,慕二叔抱的美人归了,慕锦成咋还不出来!”十七八岁的王老八跳脚喊道。
慕绍堂借口慕锦成着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他,不让他见人。他这会儿陪着一群谈生意的老头都要闷坏了,宋允蟠倒是对他巴结讨好,可他根本不对他的胃口,也没玩过他玩的,简直就是个土老冒,根本没法说到一起去。
钱溢一肚子坏水,向来喜欢作弄他,故而,没有慕锦成在身旁,他不想和钱溢多搭讪,生怕他又使阴招,骗自个上当,给他数钱都不知道。
“就来了,就来了,这好时辰可不是接二连三的,慈恩寺的了悟大师说,一年里唯有今儿有两个好时辰,大家请先用着,好饭不怕晚嘛。”慕绍堂笑着拱手行礼。
慕绍堂匆匆离开,熊永年和薛宁带着仆从上前伺候,有好奇的宾客抓着他们问东问西,他们俱都是含笑斟茶,却是半点底细也不露。
却说慕锦成一路纵马狂奔,回到幕府东院,跳下马鞍,疾奔大门。
“我的爷,你可回来了!”
迎面正撞见准备出去继续寻找的宝应,他一把抓住慕锦成,仿佛无价珍宝失而复得!
慕锦成顾不上喘气,薅住他的衣襟,急切地问:“婚礼……可还赶得上?”
宝应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爷不是逃婚了么,这会子突然回来,瞧这语气是巴不得要成亲?
他一时懵了,嗫喃道:“藏龙坳的花轿没有来,吉时到了,大老爷让二老爷和罗掌柜成了亲,先糊弄过去了,现正打发人再找你呢。”
“什么!他俩?他俩怎么会成亲!”慕锦成惊诧地张大嘴巴。
在慕锦成眼里,罗霜降就是一朵开到荼蘼的蔷薇花,美艳却有刺,弄得那些个爱惜羽毛的伪君子爱憎不得,而慕绍台活脱脱就是一只强壮的猛虎,这两人怎么看也不像能在一个屋檐下过活的呀。
“小的哪敢揣度老爷的心思,但老夫人,夫人,老爷们可真是为爷急疯了,您可再不能跑了!”宝应死死攥着慕锦成的衣袖。
“你去告诉我爹,说我回来了,要成亲!”慕锦成说着,拽开他的手,往自个的蕤华院疾走。
宝应见他这样说,一时喜得眼泪汪汪,一路小跑着去西府禀报。
“右玉!右玉!”慕锦成还没有进院子,就开始大声呼唤。
“爷!”右玉慌慌张张跑出来,一见他,赶忙拉住,上下打量他身上破损的衣裳,哑着嗓子道,“你今日一天,到哪里去了?”
“先别说那些了,赶快去准备参茶,不,熬血糯粥,不,还是先煮碗解酒汤吧。”慕锦成心乱如麻,话说得颠三倒四。
“到底要哪样?”右玉从没见他为吃的这般慌乱,这才出去一天,难道就犯了癔症?她心里七上八下,十分不安。
“全都准备上,她能吃哪个吃哪个!”慕锦成挥挥手道。
“谁?谁要来?”右玉一头雾水,追问道。
慕锦成拧眉道:“好姐姐,先别问了,你快去吧!”
右玉无法,只得亲自去小厨房吩咐婆子立时做上。
正当慕锦成想把贵妃软塌铺得软和些,慕绍堂已经抢进门来,一巴掌抡在他脸上,大喝一声:“孽障!”
慕锦成的脸上顿时起了五指印,卢氏抱着被猝不及防打倒在地的慕锦成,哭道:“老爷,你这又是何必!”
“爹娘,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慕锦成翻身,垂首跪在地上。
慕绍堂捂住胸口:“你可晓得你几乎害了慕家和三生!”
“大哥,你别激动!”随后赶来的慕绍台抱住兄长,“锦成回来的正好,一切都可挽回!”
卢氏捧着儿子的脸,泪眼婆娑:“你这个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娘,我以后不这样了。”慕锦成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地摇了摇。
寇氏在婢女搀扶下,踩着小碎步进来,觑着眼睛望他:“乖孙,你跑哪里去了,瞧这一身泥一身土的。衣裳都撕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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