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人分饰两角
幸好盒饭外面套着方便袋，刘达的脸才幸免于难，不过还是有不少菜汤喷了出来，顺着方便袋口淋到了衣服上。
“我□□大爷！”刘达发了疯似地扑了过来。
叶扬心想这货大概是没打过架，这样门户大开地扑过来，无异于前来送人头。
飞吧，傻逼！
叶扬老实不客气地蹬了一脚，正中刘达小腹，他就像纸鸢一样飞了出去，后腰撞在了自己刚才踢倒的椅子腿上。
“我你妈···”刘达一句脏话没骂完，后腰的痛让他直接发不出来声，半天才大叫了一声哎呦。
“你们别打了···”高晗一把拉住了叶扬，又对教室前排的那几个吓傻的女生大喊，“你们快来帮忙啊！”
叶扬甩开高晗，抬脚往刘达肋骨上踹了过去。
来吧，到了该制造惊喜的时候了。
他这一脚下去，刘达的肋骨就算不被他踹断，后腰也会被椅子腿硌断。
好在高晗拉那么一下，让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迟缓，刘达向后墙边一翻身，滚到了地上。
当叶扬跟着要一脚踩过去的时候，后门窜出来一个人，挥拳就向叶扬的脑袋砸了过来。
叶扬认出这人是刘达的同桌，那个双手托下巴睡觉的人。
“魏海，”高晗大叫一声，“你别掺和了！”
叶扬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手腕向后一扯，跟着一脚踢在了他肚子上。
“我操···”魏海肚子一阵翻江倒海，中午吃的饭都被挤压到嗓子眼，跟着人就摔了出去。
这时有几个刚吃完饭回来的男生从后门进来，愣了一下后连忙拉住了刘达和魏海，那几个早就走了过来但一直不敢上前的女生这会也被高晗拉到了叶扬身前，拦在了他们中间。
“妈的，”刘达大吼了一嗓子，在拉着他的人中间挣扎着，他认为自己被揍的原因是低估了对手，“过了接着打啊！”
“操！”魏海也挣着往前冲，“第一天就装逼，欠揍！”
“你们有完没完了？”高晗喊了一声，嗓门还挺大，脸上的表情却似笑非笑的，“刘达，魏海，你们俩够了啊！”
“我是为你出气啊！”刘达一脸不忿，声调听起来却挺和善，“他装什么逼啊！”
“谁用你出气了？”高晗噘着嘴，“我是班长，照顾照顾新同学，怎么了？你发什么疯？”
“人家用你照顾吗？”刘达语气里带着一点火，“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你说谁热脸···”高晗脸色一沉，“你···关你什么事啊？”
“要打就他妈过来，”叶扬吼了一嗓子，“别他妈穷逼逼。”
“我操！”刘达一脸凶恶地还要往前冲，“你们松开我。”
后门看热闹的外班人越来越多，有的都要挤进门里来了。
“刘达，魏海，”高晗挡在了叶扬身前，“你们俩再嘚瑟我就去找许主任。”
大概这个许主任的名头还是挺大的，在这些调皮捣蛋的学生心里有一定的威慑力，刘达和魏海嚣张的气焰顿时熄灭了大半。
“好，你还护着他。”刘达脸上写满了愤恨，他看着叶扬，“有种晚上放学别走，一九五三后边见，不敢来的是孙子。”
“你最好多叫点人，”叶扬扯过自己的椅子坐了下来，“你们俩不够我揍。”
“我操！”这一声惊叹来自于门外边看热闹的人群，毫无疑问，这纯属是惊叹，没有别的意思。
“吹牛逼别吹大了。”刘达终于从拉着他的人里挣脱出来，身上积蓄的劲力已经散掉了，并没有准备动手，看起来是做好了晚上放学一雪耻辱的准备。
叶扬没理他，他不喜欢打嘴仗，那是怂逼干的事。
没劲，两个草包，打得一点都不过瘾。
叶扬很失望，他想起昨天被鹿飞踹的那脚，特别想跟他打一架。
架打完了，拉架的和看热闹的人带着失望和期待都走了。
高晗害怕他们突然再打起来，只有她留了下来，坐在叶扬前座，侧着身看着自己打着秋千的双脚。
“你回去吧！”刘达很轻松地说，“放学之前我保证不揍他。”
叶扬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迷之自信，很想笑，最后还是忍住了，尽管他觉得自己的对手不仅打架水平一般，还十分的蠢。
刘达翘着二郎腿一副神气活现胜利者的姿态，时不时的还和魏海耳语几句，俩人再投过来挑衅的目光。
叶扬没再理他们，全神贯注地玩着游戏，与打刘达和魏海相比，还是打游戏来的更刺激。
下午的预备铃响起来的时候，鹿飞和赵靖才回到教室。
两个人都湿漉漉的，好像刚被雨水淋过。
鹿飞的头发有点长，老老实实的打着柳黏在头皮上，坐回自己座位的时候，叶扬发现他脸上还往下滴着水珠。
周思童拿着几张面巾纸走了过来，扔给赵靖几张，笑着说：“给你，落汤狗！”
“说你呢！”赵靖回头看着鹿飞说。
鹿飞笑了笑没说话，接过周思童手中剩下的纸巾，把脸擦了。
叶扬真的没有刻意去关注鹿飞，可能是距离太近了，他惊诧的发现刚打完球做了一中午剧烈运动的鹿飞，身上竟然没有一点臭汗味。
他是个经常运动的人，运动后出汗身上有味是稀松平常的事，有时候运动的时间太久，人又很多的时候，那味道简直无法描述。
鹿飞身上没有，不但没有汗臭味，竟然还有点薄荷的清新香味，真是太神奇了。
“大飞，”刘达笑嘻嘻地朝着这边叫了一声，继续一副嘚瑟的样子，“中午打球去了，怎么没叫我们啊？”
“嗯。”鹿飞头也没抬地答应了一声，却没有说没叫他们的原因。
“明个吧，”刘达继续没话找话地说着，“明个咱们三对三，怎么样？”
“嗯。”鹿飞又嗯了一声，声音比上一句还低了不少。
叶扬这才明白刘达这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看到没，这是我们班，我都熟。
这些叶扬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刘达这话为什么要跟鹿飞说。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鹿飞在这个班级的地位举足轻重。
鹿飞是个比自己还渣的学渣，这是叶扬早就得出的结论。
那么，除了学习，就只能说明鹿飞是这个班级男生的核心。
叶扬又忍不住往鹿飞那边看了一眼。
可一点都不像啊，那张脸就算女孩子长了都嫌太过漂亮，怎么可能是喜欢打架惹是生非的坏学生呢？
叶扬有点困惑，他发现鹿飞伸了个懒腰，看来这是准备要睡了。
突然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扔到了鹿飞桌上。
是一本物理书，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看飞过来的角度应该是赵靖扔过来的。
“你书没借到之前先看我的。”赵靖侧着身说，“反正我也不看。”
鹿飞点了点头。
一套新书才多少钱啊！
叶扬心想这家人得抠门到什么程度，上个学连书都不订，还去借书。
他靠在椅背上，转过头肆无忌惮地在鹿飞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发现这人全身上下都是旧的。
球服是黑色的，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但只要稍微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肩膀上的接缝处被重新缝过。
而且鹿飞长胳膊长腿的，这套球服显得有点小。
他脚上的那双球鞋旧得就更加明显了，虽然刷得很干净，可旧痕是刷不掉的，鞋底和鞋帮链接的地方有好几处都有胶水粘合的痕迹，看样子少说也得穿了两三年了。
至于穷成这样吗？
叶扬十分不理解，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因为钱的事发过愁，可以说对钱没什么概念。
他的衣服和鞋大多都是表姐沈群给他买的，价格他不太清楚，只知道没有便宜货。
后妈也给他买衣服和鞋，每年都买十几套，只是他从来都不穿。
即使穿过的衣服和鞋，顶多穿了一次两次就扔在一边了，甚至还有买回来几年都没穿过，却已经因为身高和脚都长了而穿不了了。
他的周围虽然也有家庭条件不好的朋友，比如雄三家里就不富裕，但雄三也是一年四季都有新衣服新鞋穿。
他就没有见过有人穿的这么艰苦朴素，鹿飞身上的衣服和鞋，在他眼里就是垃圾。
他家不会住在贫民窟吧？
叶扬心里正饶有兴致琢磨鹿飞的时候，物理老师走了进来。
物理老师是个胖子，身材很高大，声音洪亮，一进教室就吼了一声：“醒一醒了，同学们！”
笑容满面的看着还挺和气。
叶扬连头都没抬，他对学习毫无兴趣，更不用说老师了。
现在他最大的兴趣就是鹿飞和他的那身垃圾，以及什么时候找他报仇，跟他打一架或许能有点意思。
鹿飞没有接着上午的瞌睡继续睡，不但没睡，而且聚精会神地听着课，拿着一支笔，偶尔而低头在赵靖的书上写两笔。
叶扬有点意外，他睡眠质量很好，所以晚上睡饱了白天基本不会打瞌睡。
他见过那种一睡睡一整天的同学。
有一段时间他借读在一所他都嫌垃圾的学校，那里的学生上课不但睡觉，有时候还放屁磨牙打呼噜说梦话，甚至还有梦游吓唬老师的，反正什么怪毛病都有。
可那些人不睡也不听课，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看小说，看累了就看热闹似地看别人听课，或者盯着自己暗恋的女生傻笑。
鹿飞就不一样了，他睡觉睡得安稳，雷打不动似的，听课也听得认真，跟点了穴一样，何止八风吹不动，瞧那架势十六风都吹不动。
叶扬抱着胳膊身体向后仰，想看看鹿飞到底在书上写什么，他怀疑这货十有八九也是装的，说不定在说上画画恶搞老师。
为了不让自己的举动太过明显，他先往刘达和魏海那边看了一样，发现这俩逼正在极力与瞌睡虫做着生死搏斗。
他又装作漫不经心地十分随意地往左边看去，目光在赵靖的物理书上扫过。
是字不是画。
啧啧，竟然是字，写的还挺好看，真是太神奇了。
叶扬发现自己这么小心翼翼完全多此一举，鹿飞表现出来的认真劲，简直就是学霸附体，他就算凑过去看，鹿飞也未必会察觉到。
真是太神奇了！他在心里连连感叹。
上午睡觉是学渣，下午听课又变成了学霸，一人分饰两角？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又是高晗。
叶扬这才想起来这个伟大的班长在他前座坐了一中午，名为看着刘达和魏海，怕他们俩揍自己，实际却是为了偷看自己。
偷看不是很准确，简直是明目张胆地看，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看得刘达差点没被醋淹死。
她什么时候走的，叶扬完全没有注意，大概是预备铃之后。
鹿飞就是预备铃响了以后才回来的，之后叶扬的注意力就全在鹿飞身上了。
-物理老师叫孔德路，别看他和蔼可亲的，狠着呢！
叶扬看完这条信息才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孔老师，只见他左手拿着书平放在胸前，右手的粉笔突然向这个方向弹了过来。
粉笔头在教室上方飞速的旋转着，下面的一个个脑袋就像被石子打破的湖面激起的波纹，一路沿着粉笔头的运行轨迹荡漾开。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所有的目光跟粉笔头一起落在了刘达的脑门上。
“袭警···”刘达猛地站起身，做了一个拔枪的动作。
这个动作没有完成他就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体保持着双手放在自己右腰，微微弓着身的姿势，教室里几乎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他。
“我你妈，”魏海平复了一下心跳，“吓我一跳！”
教室原本是寂静的，魏海话音刚落，瞬间爆发出一阵笑声。
哄堂大笑。
刘达向孔德路点头哈腰地笑了笑，准备要坐下。
“困了？出去站着清醒清醒。”孔德路在脸上的笑容还未落尽的时候用狠厉的口气说，他又指着幸灾乐祸大笑的魏海，“你也出去，你支着脖子睡不难受啊？”
魏海乖乖地站了起来，跟着刘达从后门走了出去，教室里又是一阵哄笑。
“笑什么笑？你们睡觉不做梦啊？”孔德路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接着上课。”
叶扬没有大笑，整个过程他只咧了咧嘴。
他目睹了孔老师用粉笔头“袭警”的整个过程，刘达又近在咫尺，被袭后的滑稽反应他看得十分清楚。
还是有点意思的。
他心里想着转过了脸。
叶扬可以发誓，这一次他绝对没有刻意，也没有提前预谋等任何心理活动，完全是转脸的角度没有掌握好而转过了，迎上了鹿飞想转却还没有转回去的脸和目光。
鹿飞没有做任何停留地将脸转了回去，继续扮演学霸认真听课。
叶扬却莫名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刚才从刘达被袭中得到的那点意思瞬间变成了没意思。
他想跟鹿飞打一架，打完架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原来学校的同桌一开始俩人也不对付，也是打了一架后就成了朋友，虽然没有鬼子和雄三那么好，但俩人上课经常搞一些小动作，看个电影或者分享一下恋爱心得也挺有意思的。
现在可好，左边鹿飞有宿怨，右边刘达有新仇新仇还被老师赶了出去。
上课变得不仅无聊还很痛苦，叶扬有些难以忍受。
这时候他特别想抽烟，想念烟从嘴里一路灌到肺里再从肺里涌向鼻子的感觉，想看着从鼻子呼出来的烟在自己面前升腾，然后被风吹散。
手机又响了一声，又是高晗。
-我同桌陈茜想加你微信，行吗？
叶扬抬头向高晗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陈茜看起来有点胖，西瓜头，背影还挺可爱的。
就在这时候，陈茜回了头，看到叶扬正看着她就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钢牙套，随即用手捂住迅速将头转了回去。
叶扬刚被激发出来的那点好奇心又瞬间荡然无存了，他喜欢自然美，浓妆艳抹和后天修饰他都不喜欢。
理解不了那些为了美在脸上动刀子的人是怎么想的，牙齿矫正的也算。
他不明白这些人在想什么，最后还是鬼子给了他满意的答案。
“像你这种天生的帅哥，是无法理解丑逼的痛苦的。”鬼子一脸丧气地说，“他们不愿意承担自己丑的事实，更不愿意承担自己丑的责任，所以既要改变事实，又要推卸责任。改变事实和推卸责任的最好办法就是整容。”
“你他妈别瞎拽，说人话！”雄三在一旁不耐烦地说，然后将半个汉堡全都塞进了嘴里。
“这么说吧，”鬼子看了一眼雄三，脑子里闪过一只烤猪，“有人牙齿不齐，很难看，要改变事实他就要做牙齿矫正。他以为矫正了牙齿自己就变好看了，这就是把自己难看的责任推给牙齿，明白了吗，猪头？”
雄三十分佩服地点了点头，半天才会突然反应过来：“你他妈才是猪。”
“我是猪的话，”鬼子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你这身肉答应吗？”
雄三带着一身肉，张牙舞爪追了过去。
鬼子长得不难看，就是个头太小，不到一米七，他爱健身，练了一身肌肉。
叶扬去健身房健身就是被他带的。
雄三的长相一言难尽，只是块头很大，高一的时候就快一米八多了，浑身都是肥肉，往那一站跟个小山差不多。
但他和鬼子打闹从来都赢不了，鬼子这个人很精很滑，打架的时候打得过的就斗力，打不过的就斗智，很少吃亏。
所以叶扬还是更喜欢雄三，实诚没心眼，有什么话也喜欢跟他说。
除了他们俩以外，叶扬的朋友还有很多，若论长相，他是颜值担当。
他很少关注男生的长相，现在回想起之前的那些朋友，长得好看的人也有，可长得像鹿飞那么···
我操，怎么又联想到了鹿飞身上。
叶扬忍不住瞥了一眼鹿飞，这人长得真他妈好看，怪不得一九五三那栋楼上那么多人对他的表白。
还有鹿飞的尺寸···
叶扬想起这个脸上的笑觉神经就开始有点绷不住了。
男生之间互相开这种玩笑稀松平常，什么擎天柱啦，巨无霸啦，绣花针啦，小钢炮啦
他想起之前总带着鬼子和雄三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人去泡澡，大家的情况都不是秘密。
有些事情也很奇怪，雄三是他们这里个头最高的，但那玩意却小的可怜，他们第一次坦诚相见的时候差点没笑死。
而鬼子个小家伙却不小，这让雄三心理长时间不平衡，一口咬定他做了什么延长手术，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就好像是自己亲自主刀一样。
至于叶扬自己，他还是很满意的，巨无霸就是鬼子用来形容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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