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您把我放下来就回去吧，我不想让您看到我落魄的一面。”
少女眼角划过了隐忍的泪水，她希望在老板面前，永远都是精致完美的一面。
把背地里的脏污藏的一干二净。
可不管小金丝雀如何装作上流高雅的生活，事实上却是出生于淤泥之中，满身的土腥味。
【宝贝，你这句话说的，自己相信吗？】
霜序让系统滚回去，系统的话只会影响到她入戏的速度。
乌醒抚摸过少女长长卷曲的发丝，“我陪你。”
小金丝雀双唇苍白，却被玻璃牛血色的唇釉遮挡的一干二净，就连悲伤都那样精致。
“爸妈，我在这里。”
霜序调整好表情，从副驾驶下去，“等了好久了吧，赶紧上来。”
穿着富贵的弟弟一看到那辆只会出现在电视中的卡宴，眼睛顿时放射出光芒，“妈妈！我要这辆车——”
霜序笑容愈加温和，“好，好，我的小宝贝，长得可真壮实。”
一旁的三妹，站在太阳底下，身上的衣服是亲戚穿旧的款式，多次水洗后布料接近半透明，风一吹就能露出晒得黝黑的胳膊。
满脸皱纹的母亲上下打量着霜序，皮笑肉不笑：“你变成有钱人了，开心了吧。”
沉默寡言的父亲冷冷地看了一眼霜序，随即慈爱的摸了摸弟弟的脑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这二位老人刚想要上车，霜序立刻笑道：“你俩可别上去，别是超载了，被交警拦下怪丢人的。”
母亲顿时发怒，“你们有钱人还怕交警？随便塞点钱不就过去了么。”
“抠抠搜搜，还是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霜序：“……”
恶心啊，回到现实世界，她要把设置这段剧情的同事给打一顿。
还没等霜序说话，白白胖胖的弟弟甩着鼻涕尖叫：
“我要坐车！我要坐车！你们两个老东西打车回去。”
父亲和母亲笑容满面，“好，好，我们打车回去，你要乖乖的知道吗？”
弟弟咯咯直笑，眼神不乏讽刺和得瑟的望了一眼，不敢开口的三姐，用夸张的语气道：
“这车子以后都是我的，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就开车撞死你。”
小姑娘浑身瑟缩，在风吹下露出了胳膊上纵横交错的伤口。
霜序打开车后坐的门，让弟弟妹妹坐进去，笑容温吞：
“系好安全带。”
重新叫车安顿好父亲母亲后，霜序这才坐回到副驾驶位上。
表情一如既往，没有愤恨，也没有怨怼，好似是见了几个无足轻重的人。
高架桥上，乌醒通过内后视镜打量着后座的小姑娘，眉眼和霜序有几分相似，却不如她精致。
霜序浅笑着将手放在了乌醒的大腿上，缓缓抚摸，不轻不重地捏着。
“真抱歉，让您看到这一幕。”
乌醒缓缓摇头，什么都没说，也没有阻挡住绝育加放肆的那只手。
弟弟尖叫道：“姐姐，你什么时候把这辆车送我呀！”
霜序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啥玩意儿，我凭啥送你呀？”
胖墩墩的小男孩把把鼻涕擦在衣服上，“我妈说了，我以后考上大学赚大钱，当大老板，你们都要听我的。”
那小男孩狠狠踢了一脚三姐，“到时候你只配去扫马路！”
乌醒握住方向盘的手指用力，手背青筋暴起。
后脑勺一阵一阵的疼。
霜序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
她从来都没有问过霜序以前的生活，只是一味的去索取，去用霜序的尊严来换取一时半会儿的平静。
血丝爬满了乌醒的眼白，后脑的疼痛已经到了不能忽略的地步。
她的金丝雀，在家中被父母弟弟撕扯血肉，在她这里被关进笼子——
小金丝雀甘愿被磨平棱角，就连进笼子的动作都无比熟稔。
乌醒不敢往深处去想，她在最艰难痛苦的时候，有那个人的陪伴。
是那个人教会了她什么是炽烈的爱，那霜序呢？
霜序什么都没有……绝望，挣扎，崩溃，无人得知。
霜序当然不明白乌醒在想什么，咯咯咯地笑道：
“小伙子，你现在成绩咋样？”
小男孩吸了一口黄溜溜的鼻涕，“语文70分，数学35，英语40，我爸妈说很不错了！”
他现在还在上小学。
霜序的笑容愈加和蔼可亲，而小男孩却看到了魔鬼在朝他微笑。
“宝贝，你知道小升初吗？众人有九年义务教育，但是好初中和一般的初中考上高中的概率可完全不一样呀。”
“在你们小县城，那初中一个班级三四十个人，能考上高中的可就只有一两个呢。”
“你凭啥觉得你是最幸运的那几个？”
小男孩的表情迷茫的一瞬间，立刻反驳：“可是我妈妈说——！”
霜序笑容愈加慈祥，“好，好，好，你考上市里的高中了，人家高中可是一天要学习将近二十个小时，你能做到吗？”
这已经超出了小男孩的思维范畴。
目光呆滞，嘴唇蠕动，黄鼻涕从人中流到了嘴唇上。
“可是，我爸爸说……”
霜序露出了魔鬼的笑容，“好啦，我知道你爸妈喜欢你，现在你顺利考上了一本，并且选择了最热门的专业，顺利进入到了一线大厂。”
小男孩眼中重新迸射出光芒。
乌醒扑哧一声笑出声，“你可省省吧。”
霜序笑容愈加恶劣，“你能接受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一个星期最少工作六天吗？”
“在老板眼里，你只是一颗最没有用的螺丝钉，是蒸汽列车里燃烧的煤炭，你的所有精力全部被燃烧光了，你这个人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年纪大了找不到工作，需要还房贷，老婆在等你养着，孩子嗷嗷待哺。”
“我的宝贝，你现在零花钱多少呀？”
小男孩吸吸鼻涕，感受到了灵魂的震颤，“五百块。”
霜序笑容危险，“五百块可不少，但是那些能够当大老板的人，在你这个年纪，一天的零花钱可不止五百块。”
“你想买的所有玩具，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人主动送到面前。”
“你手上拿着那个奥特曼，当个宝贝似的，都是他们玩腻了，看都不会看的玩意儿。”
小男孩思维僵住，把手上的奥特曼用力扔在了车上，脑袋咕噜咕噜滚到了车门边。
“我也不要了！”
霜序捂嘴直笑，“你觉得我刚刚说那些生活辛苦吗？”
小男孩已经彻底被洗脑了，喃喃自语：“辛苦……”
霜序眼眸幽深：“没错，这都怪你父母，没有给你更加优越的生活条件，只要你在小学或者初中出国，这所有的困难就迎刃而解啦。”
“但是你爸妈穷呗，穷的只能来压榨我的钱。”
乌醒挑眉，后脑勺的疼痛逐渐平息。
只有霜序才有这样神奇的效果。
小男孩算是彻底想通了，嘴巴微微张着，眼睛里充满了戾气。
“都是他们的错！都是他们的错！我当不了大老板，都是他们的错！”
年幼的孩子怒吼着，把旁边的小女孩吓得隐隐哭泣。
“凭什么我没有别人有钱——！”
霜序道：“是哦，为什么你爸妈不努力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呢？”
【卧槽，宿主，你他妈在说啥呢？】
【这种不正能量的东西，不怕带歪小朋友？】
霜序挑挑眉，“家庭如果不好好教育好孩子，只能让孩子去社会上遭受毒打。”
霜序说完，车子刚好开进了一处高级公寓的车库里。
乌醒叹为观止，“你这张小嘴叭叭叭的，颠倒黑白。”
霜序眉眼冰凉，眼角微微翘起，愈加明艳动人。
“颠倒黑白吗？这对我来说就是事实。”
霜序根本不敢想，如果在上学时期不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不再被老板压榨的同时去编织属于自己的事业，现在会成什么样。
对一些人来说，平庸就是原罪。
这处高级公寓当然不是霜序和乌醒，每日住的那一间。
她让人整理好房子，父母和弟弟妹妹搬进去住，把人安顿好了，也省得每日在眼前晃悠。
乌醒绝不允许有别人踏足金丝雀的巢穴。
回到属于霜序和乌醒的家后，少女站在玄关处，体贴地帮金主大人把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
长指甲似有似无地划过乌醒的脖子，带来一片麻痒。
“今日让您看笑话了，很抱歉，您会因为我肮脏的出生就讨厌我吗？”
少女低垂着眉眼，有说不清的委屈和愤懑，她单膝跪地，双手捧起乌醒的高跟鞋，放在鞋柜里。
手指划过乌醒的脚心，捧起那双脚，低头轻轻吻了一下。
乌醒倒吸了一口凉气，嗓音沙哑：“你这些年过得很苦。”
霜序笑容不减，替她换好鞋子后，站起身，小心地捏住乌醒的耳垂。
那白色将近透明的耳垂在手中慢慢变得粉红，最后是绯红色——
发烫，发热，变得可爱。
霜序轻巧地将乌醒的耳环摘下，用柔软的指腹捏了捏了耳垂。
“以前过得苦吗？我已经不记得了，反正现在是不苦了。”
摘下耳环的同时，霜序那指甲游走在乌醒贴身的黑色丝，袜上。
轻轻一碰，丝袜开了一个小洞，一连串的小洞，将整条丝，袜变得破破烂烂。
“您是在心疼我吗？”霜序将下巴搁在乌醒的肩膀上，对着那更加红润的耳朵吹气。
“不小心把您的丝，袜给弄破了，很抱歉。”霜序笑道：“还是说您穿那么容易弄破的丝，袜，是故意的？”
以这种方式安慰麻麻，真不愧是她女鹅。
乌醒转移视线，呐呐道：“别，别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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