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听花枝说起挣钱,阿翠笑笑,“小宝,你赚了多少钱?”
“十斤黄豆能赚一百文出头,这次三十斤黄豆,赚的钱又买原料做腐乳,剩下的都在这桌上了。”
司杨看一眼花枝,“大伯娘,俗话说财不露白,咱还没赚什么钱呢,低调一点,别到处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怕啥?”花枝吃得嘴巴油亮,“她还能上门来抢不成?只要她敢,我就能把她打出去。”
司杨喝一口汤,啧……
“大伯娘,闷声才能发大财,我这个做腐乳的法子,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你总往外说,万一有心之人记下来,那岂不是要来抢我们的生意?”
“呀!”花枝停住筷子,惊咋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我已经说了是用豆腐加辣子花椒腌的,这可咋整?”
司杨一脸严肃,道:“说都说了,只希望别人反应不过来,大伯娘以后可别再啥都往外讲,指不定过一段时间别人就忘了。”
花枝连连点头,“好好好,以后再也不说了。”
赵奶奶与赵大壮嗔怪地看了花枝一眼,赵大壮说:“你呀!就是那张嘴惹祸,一天天的,心肠不坏却平白招人烦。”
花枝眉眼一横,“怎么?你嫌我烦了?”
赵大壮连忙摇头,“不是,我哪儿能嫌你烦?”
赵奶奶说:“这事儿不能马虎,你们都听好了,小宝怎么做腐乳的,谁也不许往外说,听到了吗?特别是春锦,你天天跟着小宝做腐乳,怎么做的你一清二楚。”
春锦点头,认真道:“奶奶放心,打死我也不会往外说的。”
赵奶奶挨个儿交代一遍,司杨默默喝了一碗汤。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他只是不想大伯娘招摇过市。
每次腌腐乳的时候,大伯娘都没在旁边,大伯娘根本不知道具体细节。
而且,要是不熟练,就算知道具体步骤,也不一定能做成。
发酵程度掌握不好不行,腌料分量放得不合适也不行。
如果染上杂菌,要么豆腐直接腐烂,要么味道奇差吃了中毒。
整个村都是贫苦人家,他不信谁家狠得下心拿粮食练手。
晚饭后,春锦拿点心出来分食。
赵三壮把点心捏在手里,“怎么不早拿出来?我晚饭吃这么饱,哪儿还吃得下?”
春锦给眼巴巴的赵桃桃赵梅梅递上点心,“反正一人一个,多的也没有,要是今晚吃不下,三叔你可以留着明天吃。”
小芽儿小小咬了一口点心,就趴在司杨膝头,“哥哥,你说娘在天上有没有点心吃?”
司杨笑容一僵,把小芽儿抱起来坐在膝头,“有的,娘投胎去好人家了,不止有点心,还天天有肉吃,有漂亮衣服穿。”
“真的吗?”
“真的!”
小芽儿笑起来,“太好了。”
看着小芽儿瘦小的脸,司杨一阵心酸。
他十岁没了妈,十八岁没了爷爷,尚且过得拧巴。
可怜小芽儿五六岁就没了父母。
司杨摸摸小芽儿的脸,“哥哥会努力的,努力让芽儿也天天有有肉吃,有漂亮衣服穿。”
一旁的赵梅梅听到这话,一下扑到司杨腿上,“哥哥我也要我也要!”
赵梅梅这一下,把司杨扑了个四仰八叉,忙伸手护住小芽儿后脑勺。
“要什么?要是再使点劲儿,你就会失去一个哥哥。”
司杨话音没落,就被春锦捂住了嘴巴,“呸呸呸!童言无忌!”
“……”
他不是言灵法师,倒也不必这么紧张。
张四郎进门,就看到春锦带着司杨跟几个女孩儿闹作一团。
“四郎哥哥!”春锦招呼张四郎,“快进屋来坐,吃了吗?”
“吃了,饭后消食,来串个门。”
司杨拖来一个草墩给张四郎坐,张四郎仿佛跟所有人都聊得拢。
聊了一圈,看向春锦,“我听爹爹说,你和小宝做了腐乳去卖,生意很好。”
“嗯!”春锦重重点头,“小宝做的腐乳很好吃!”
张四郎目光探究看着司杨,看得司杨心里直发毛。
半晌,张四郎才说:“小宝,你为什么会做腐乳?是什么样的?可不可以给我一点尝尝?”
“那个……”司杨在衣服上擦擦手,“你来得不巧,都卖完了。”
“这么好卖?”张四郎沉吟一瞬,“听家里人描述,我应该是在县城里吃过腐乳,味咸且辣,有特殊气味,掌柜不管它叫腐乳,而是叫做卤腐,听说是从府城进的货,售十三文一斤。”
“十三文?”
“嗯。”张四郎问:“你卖多少钱一斤?”
“十文。”
“在我们镇子里,这个价钱差不多,再贵就该卖不出去了。”张四郎说:“你这里没有运费成本,卖十文估计比城里卖十三文挣得多。”
司杨想了想,“四郎哥哥,你想不想赚钱?”
张四郎笑,“怎么?你想把腐乳拿给我去县城出售?那我得尝过你的手艺才行。”
司杨点头,“是有这个想法。”
既然县城都是从府城进货,那就表示周边地区没有制作腐乳的匠人,如果销路打开,跟府城同样的批发价格,他就可以成为遂昌县最大的腐乳供应商。
但现在肯定不行,目前本钱不够,产量太低了,就算每个月做五十斤黄豆的腐乳,也在源树镇就能出手,用不上批发到其他地方。
张四郎面色复杂看着司杨,司杨只有九岁,整个人黑黑瘦瘦,稚气未脱却皱眉深思,说不上来的违和。
春锦顺着张四郎眼神看向司杨,止不住嘴角上扬。
司杨感受到两道目光的注视,从思考中拉回思绪,挠头笑了笑,“我就这么一说,还远着呢。”
眼下连吃肉穿衣都不能自由随心,哪儿有财力去搞这些?
但这是一个很好的思路。
等他把家里情况改善一下,就着手调查市场扩大规模。
张四郎道:“你才九岁,能有这样的思维,实属难得。”
他几乎要怀疑赵小宝真得了神仙点化。
司杨:“……你上次还说我年纪已经不小了。”
张四郎无奈笑,摸摸司杨的头,“这怎么还上记仇了?如果你想考科举,九岁启蒙,年纪确实不小了。”
司杨躲开张四郎的手,这些人怎么回事?
春锦总摸他的头就算了,怎么李大刀张四郎也来凑热闹?
张四郎手下一空,便收了回来,“虽然没吃上小宝亲手制作的腐乳,但也不能白回来一趟,我要考考你的功课。”
“行。”
天色已晚,家里油灯点干了,张四郎只能第二天才来。
春锦上手磨墨。
张四郎留给司杨的一块墨几乎没用过,司杨每天都在山墙那边的大石板上练字。
倒是那支毛笔,毛都快掉光了。
张四郎拿着《千字文》,从中间挑了一句,“小宝你听好,‘仁慈隐恻,造次弗离。’后半句是什么?写出来。”
司杨只是低眼一瞬,便在纸上写下“节义廉退,颠沛匪亏。”八个字。
此时司杨的字迹,已不似最开始横平竖直一笔一划,而是行云流水暗藏笔锋。
张四郎点头,“不错,看来你确实下了一番功夫,再来说说此句释义。”
“这句话的意思是,仁义慈爱与恻隐之心,何时何地都不可抛弃;气节、正义、廉洁和谦让,就算再穷困潦倒颠沛流离,也不可亏缺。”
“非常好!”张四郎又随机挑了几句,都是说前半段,让司杨写出后半句,再答出释义。
司杨早已翻来覆去写了无数遍,自然对答如流。
老实说,他从来没有这么用功读过书。
张四郎对司杨这个学生十分满意,不住点头,“可教之才,只是这字,稍有几许浮躁,需要再端庄稳重些,这《千字文》是我手抄,你可以临摹我的字迹。”
司杨:“……”书法老师骗他?
他一开始学书法的时候,年纪尚小,写的字方方正正,老师说要洒脱,要笔锋,他花了好长时间,才练成这一手飘逸的字。
还是说他误解书法老师的意思了?
心里一顿吐槽,面上司杨一脸乖巧,“好的,我会注意。”
“嗯,不错。”张四郎拿起《百家姓》,“既然千字文你已经学完,接下来便背百家姓吧。”
“嗯。”司杨没敢说,这几个月,他已经把百家姓背下来了,甚至还蘸着水在石板上抄写了几遍。
张四郎已经教了起来,“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
司杨跟着读两遍,张四郎指着说:“这个赵,就是你的姓,赵小宝的赵。”
“四郎哥哥。”司杨叫了张四郎一声,“你有名字吗?还是就叫张四郎?”
张四郎一愣,“我有名字,我叫张博,字永善。”
“那我也要取个名字,总不能一直叫赵小宝。”司杨终于说出这句话,他要恢复自己本来的名字。
张四郎点头,“有道理。”
春锦说:“那就麻烦四郎哥哥,给小宝取一个好的名字。”
“不是,等一下。”司杨连忙制止,“我的名字,我想自己取。”
好不容易习惯别人叫自己赵小宝,终于逮到机会恢复本名,别到时候有第三个新名字。
“自己取?”春锦蹙眉,“可是小宝你才学了一本千字文而已,没有四郎哥哥博学,要怎么给自己取一个好名字?”
司杨往百家姓上一指,“就这两个字,我看着挺合眼缘,四郎哥哥,你看可以吗?”
张四郎定睛看去,“杨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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