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06

随后的日子里，诺诺和苏茜前去拜访了越前南次郎所住的寺庙，南次郎本人正巧在国外陪儿子越前龙马备战法国网球公开赛，五月中旬才会回国进行赛前休整。她们与南次郎的侄女越前菜菜子约定了再次拜访的时间，然后过上了普通大学生的生活。

        当然，诺诺和苏茜也会时不时地和不二他们一起，毁坏他们中学时代朋友们的三观。

        “我看到自己在手术室里喵。”菊丸这样描述着，诺诺和苏茜已经基本了解他看见什么了。

        半个月时间里，她们走访了与不二同届的各校正选们，打入全国大赛的各校队伍里有近八成比例的混血种，血统等级从a至c不等。幸村是目前发现的唯一一个s级血统，这多少让诺诺和苏茜心下稍安。

        而在这些人中，大部分人的灵视景象都发生在手术室里，但是没有人能说出那个手术室在何处，他们是为什么前往、如何前往的，这一切就像一片巨大的阴霾，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另外，她们也拜访了不二和幸村家，在征得二位的同意后播放了3e测试的录音，其家人没有任何异样：“这就很奇怪，如果是散落在日本分部之外的零星遗传血统还能理解，可他们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群体一样。”苏茜在编辑课题日志时说道。

        “人数不少，日本分部不可能一无所知。”诺诺叼着棒棒糖，手臂枕着后脑躺在床上。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苏茜上传日志，一个鱼跃飞扑到床上。

        “继续旅游咯。”诺诺撇了撇嘴，“我总觉得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这盘棋，该来的总会来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诺诺和苏茜翘了大半个月的课，几乎走遍了本州岛。不二和幸村有时会趁着双休日同往，也会因为行程翘掉周一或是周五的课程，换来真田的一句“太松懈了”，然后被幸村忽悠着坐新干线进行短期旅行。

        他们在富士山看樱花，泡在温泉里吃温泉蛋，看雪顶下盛开的绯色轻云；他们在心斋桥逛街，恶作剧般地给对方扣上国小生戴的小黄帽，在男生们的耳边比划亮晶晶的耳饰；他们在清水寺祈愿，在山崖边的清水舞台上踏着节拍跳弗拉门戈舞，引得游人驻足；他们在奈良公园喂小鹿，拿着鹿饼调戏一般地引导鹿群在草地上飞奔。

        不二的相机里，一个女孩的身影被不断记录。她在小小的内存卡里微笑、惊讶、佯怒、安睡、奔跑、舞蹈。在不二眼中，那个红发红瞳的女孩就像小巫女一般神秘轻灵。她站在人群中，仿佛所有光都打在她身上，耳边的四叶草耳坠永远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你没觉得不二喜欢你？”挥手送走三位男生，苏茜放下手转头道。

        “大姐头，我的能力可是侧写诶。”诺诺一脸苏茜说了句废话的表情。

        苏茜当然知道诺诺的能力，她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那你呢？喜欢？还是不喜欢？”

        “他不会喜欢太久的。”诺诺垂下眼，状似无所谓地说，“我们明天就回去吧，菜菜子刚给我发了消息，越前南次郎回来了。”

        他们看似处在同一个世界，却并不是同路人。选择卡塞尔学院的瞬间，他们的另一条路就已经被封死了。从此往后，他们将时刻处在危险之中，随时准备与龙类战斗。

        诺诺想，不会有人会为了她走入这个满是危险的世界的，她也并不愿意看到有人因为她被卷入这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中，所以她无视了不二的喜欢，尽管那个栗色头发的男生温柔得体如舒适的春风，尽管……她或许也有一点点喜欢他。

        诺诺和苏茜被越前菜菜子带到寺庙里的钟楼旁时，完全是邋遢大叔样的越前南次郎正摇晃着绑住钟椎的脚，半卧在钟楼里品读手里的花花公子，这就是差一步就能成为世界排名第一，却突然退役的传奇网球手了。

        苏茜突然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既视感：“我仿佛看见了另一个副校长。”

        “大佬们通常都有些奇怪的癖好嘛，”诺诺摆摆手，“老色批，不寒碜。”

        “叔叔，这是诺诺小姐和苏茜小姐。”菜菜子向南次郎介绍道。

        那穿着浴衣的大叔转过头来，然后两眼放光地丢下画本解开钟椎翻身而下：“可爱的小姐们，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吗？”

        诺诺原以为需要动用一些暴力手段，没想到南次郎在了解她们的来意后迅速正色起来：“龙吗，我确实隐约觉得自己不是正常人啊。”

        这个老不正经的中年男人突然安静下来，双眸像是一池深不见底的潭水。他回想起自己放荡不羁的一生，网球场上的鲜花与掌声，无数大满贯奖杯，只差一步之遥的世界第一排名，还有令他自豪的儿子，越前龙马：“这么说，龙马也不是普通人吗？”

        “大概率是这样。”诺诺点头，开始进行3e测试的准备工作。

        几分钟后，诺诺从南次郎手中接过那张天地倒置般的答题纸，扫描上传给诺玛，有些不详的预感：“你见过这个场景吗？”

        “肯定没有。”南次郎摆着手说，“这是地狱啊，地狱。”

        纸面上，一个男人站在齐腰深的海中，他手中的唐样大刀震开海水，亮着星星点点荧光的小蛇一样的鱼跃出水面，那鱼群从天地尽头而来，天空漆黑的能够滴出墨来，黑色的海水中却像是流淌着一条银河，天与地在此刻倒悬。

        虽千万人，吾往矣。

        看到那个s级的评定时，诺诺丝毫不觉意外，她把开着邮件的手机递给苏茜：“南次郎先生，你当初为什么突然退役呢？”

        南次郎沉默了许久，然后说：“因为我病了。”

        开启天衣无缝之究极后，南次郎如同推开了一扇厚重的青铜大门，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如寒冰解冻后的大地，每个细胞如春芽般放肆地、用尽全力地呼吸。无穷无尽的力量沿着肌肉和筋脉无声传递，整个球场都是他的领域。但是很快，南次郎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样，他几乎沉溺于天衣无缝的状态里，一下球场就觉得浑身不适，就像瘾君子一般精神不振。

        就算是另一种看似更加温和的暴血方式，在三度暴血后也无法避免地使得血统失控。按苏茜的计算，打开天衣无缝后的血统纯度已经无限逼近“临界血限”，一旦突破临界血限，便会成为没有神智没有自我，因血统召唤服从龙类，却不被它们真正接纳的死侍。

        南次郎微微颔首，然后继续回忆道：“我以为自己病了，就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很奇怪，明明是美国的医院，接待我的全部都是日本的医生和护士。”他说着，把手拢进浴衣的袖子里，“他们说我的病不算太严重，但不能继续职业生涯了，金井病院有治疗这类疾病最好的医生，于是我选择了退役，在龙马长大后回国治疗。”

        金井病院再一次被提及，诺诺与苏茜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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